天剛蒙蒙亮，林閑就被凍醒了。骨頭縫裏都透著寒氣，嘴唇幹得起了皮。他搓了搓臉，感覺比沒睡還累。係統依舊死寂，脖子後麵的預警涼意也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他低頭看了看蜷縮在他身邊，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寶兒。小丫頭倒是睡得香，呼吸均勻，偶爾還咂咂嘴，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好吃的。
    林閑歎了口氣，輕輕推了推她：“寶兒，天亮了，該起來了。”
    寶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小哈欠。但當她看清周圍不再是宗門裏那熟悉的牆壁，而是廣闊的天空和荒原時，睡意瞬間飛走了。
    “哇！天好大！”她張開手臂，仰著頭，看著天空中層疊的、被初升太陽染上一點金邊的雲彩，“哥哥你看！那朵雲像不像一隻大狗狗？那邊那邊，像一隻蹲著的蛤蟆！”
    林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灰白夾雜著淡金的雲，形狀確實有點抽象？他實在沒看出哪裏像狗，哪裏像蛤蟆。
    “嗯，像，真像。”
    他敷衍地點點頭，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一聲。當務之急是找水，找吃的。
    他拉著寶兒繼續往前走。白天的荒原看起來沒那麽恐怖了，但依舊空曠得讓人心裏沒底。
    沒走多遠，寶兒就掙脫了他的手，跑到一叢開著零星小紫花的雜草旁，蹲了下來。
    “哥哥！快看！有花花！紫色的！”
    她伸出小手指，想碰又不敢碰，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林閑。
    林閑心裏一緊，趕緊上前：“別亂碰！誰知道有沒有毒！”
    他仔細看了看那花，普普通通，沒什麽靈氣波動，應該就是野花。但他不敢冒險。
    “看著就行，不能摸，更不能吃。”
    “哦。”寶兒有點小失望，但還是乖乖縮回手，鼻子湊近小心地嗅了嗅，“香香的。”
    過了一會兒，幾隻長得灰撲撲、翅膀帶著點金屬光澤的蝴蝶被野花吸引，顫巍巍地飛了過來。
    寶兒的眼睛立刻亮了：“蝴蝶！漂亮的蝴蝶！”她邁開小短腿就追了過去，小手在空中亂抓，“別跑呀！跟我玩嘛！”
    那蝴蝶飛得不高不低，就在寶兒眼前晃悠，引得她咯咯直笑，在荒原上跑得跌跌撞撞。
    林閑看得心驚肉跳，趕緊跟上去：“寶兒！慢點！看路！小心摔跤！”
    他生怕這荒草底下藏著個坑或者蛇什麽的。
    “哥哥，它飛走啦！”寶兒追不上，停下來，小嘴撅著，但很快又被地上爬過的一隻甲蟲吸引了注意力，“咦？這個小蟲子背上有亮亮的殼！”
    一上午，就在寶兒不斷的“哥哥快看！”和林閑不斷的“小心！”“別碰！”“不能吃！”的循環中度過。
    寶兒看什麽都新鮮。一塊顏色奇怪的石頭，一根形狀古怪的枯樹枝，天上飛過的鳥，甚至地上螞蟻搬家，她都能蹲在那裏看好久，問出一連串林閑也答不上來的問題。
    “哥哥，為什麽雲會在天上跑？”
    “哥哥，蝴蝶吃什麽呀？”
    “哥哥，那個小蟲子為什麽要搬那麽大的東西？”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再吃飯呀？寶兒肚子咕咕叫了。”
    林閑被她問得頭大如鬥，感覺自己不是帶了個徒弟，是帶了個十萬個為什麽成精。他一邊要警惕四周，一邊要絞盡腦汁回答那些天馬行空的問題，肚子還餓得前胸貼後背，精神肉體雙重折磨。
    但奇怪的是，聽著寶兒銀鈴般的笑聲，看著她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和喜悅的小臉，林閑心裏那份因為係統沉寂和前途未卜而產生的沉重陰霾，似乎也被驅散了一些。
    這死氣沉沉的荒原，因為寶兒的存在，好像也多了一點生機。
    至少，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這鬼地方掙紮。他得護著這小家夥，護著她這份難得的、對世界毫無保留的好奇和純真。
    “寶兒，走了，我們得去找水。”他再次拉起寶兒的手。
    “水？哪裏有水呀？”寶兒仰頭問。
    林閑眯著眼看向遠處：“看那邊，地上的草顏色是不是比別的地方深一點？說不定下麵就有水。”
    這是他上輩子不知道從哪個紀錄片裏看來的野外求生小技巧，也不知道在這玄幻世界管不管用。
    他帶著寶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果然，在一片低窪處，泥土變得濕潤，甚至能看到一點點極淺的、渾濁的小水窪。
    水不多，而且看起來很髒。
    林閑皺了皺眉。他試著在腦海裏呼喚係統，想用破妄真瞳看看這水能不能喝，依舊沒反應。
    媽的，隻能靠經驗了。他蹲下身，仔細觀察。水雖然渾濁，但沒有異味，水窪旁邊也沒有動物屍體。他用手沾了一點，舔了舔，除了土腥味，倒沒別的怪味。
    “寶兒，渴了嗎？隻能喝一點點，慢點喝。”他用手捧起一點相對清澈的水，遞到寶兒嘴邊。
    寶兒早就渴壞了，小口小口地舔著，喝完了還眼巴巴地看著他：“哥哥，還要。”
    林閑自己也喝了幾口，那帶著泥沙感的水滑過喉嚨，雖然不舒服，但總算緩解了幹渴。他又捧了幾次給寶兒。
    看著寶兒喝飽水後，心滿意足地舔著嘴角的水珠，小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林閑覺得，這苦好像也能忍一忍。
    “哥哥，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呀？”寶兒扯著濕了一小片的衣角問。
    林閑站起身，目光越過這片小小的窪地，望向更遠處。荒原依舊無邊無際。
    “去找……能找到吃的地方。”他說，聲音不高，但很堅定。
    他得活著，帶著寶兒一起活著。沒有係統，那就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想。他就不信，他一個受過現代信息轟炸的社畜，帶著個天賦逆天的萌娃，還能在這荒原上餓死！
    他拉起寶兒的手，繼續向前。寶兒又開始嘰嘰喳喳，指著天邊一朵特別胖的雲問像什麽。
    林閑隨口胡謅：“像……像一個大肉包子。”
    寶兒立刻咽了口口水：“肉包子……好吃……”
    林閑：“……”
    他抬頭看了看那朵“肉包子雲”，又看了看身邊蹦蹦跳跳的小丫頭，心裏那點剛升起的豪情，瞬間被現實的饑餓感壓了下去。
    路還長著呢。而且，他眼角似乎又瞥見，極遠的天際，有幾個黑點，正在緩慢移動。是鳥？還是別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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