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拉著寶兒，腳步飛快，幾乎是半拖著她鑽進了青木鎮彎彎曲曲的小巷。身後酒樓方向傳來的喧鬧和叫罵聲漸漸模糊。
    “哥哥，我們為什麽跑呀？”寶兒被他拉著，小跑著跟上，氣息絲毫不亂，還能抽空回頭望一眼，“那些壞人被埋住了呀。”
    “因為他們家可能還有更壞的大人。”林閑言簡意賅地解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岔路口，“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麻煩。”
    他必須盡快出鎮。那紈絝看著就是地頭蛇，等他那兩個隨從從垃圾堆裏爬出來，或者被鎮上其他人發現，他們想走就難了。
    他專挑人少、髒亂的小路走，避開主街。寶兒學著他的樣子，小臉繃緊，努力收斂氣息，隻是偶爾路過飄著食物香氣的攤子時，鼻子會不自覺地聳動一下，泄露出一絲對紅塵煙火氣的向往。
    果然，在他們快要接近鎮子邊緣時，聽到身後主街方向傳來一陣更大的騷動，隱約夾雜著“找到少爺！”“封鎖鎮門！”的呼喝聲。
    林閑心裏一緊，拉著寶兒閃身躲進一個堆滿破籮筐的死角。他屏住呼吸，聽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從巷口跑過。
    “哥哥……”寶兒小聲叫他，小手悄悄指了指旁邊一堵矮牆。那牆後麵，似乎通向鎮外。
    林閑會意，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托著寶兒的腰，輕輕一送，把她送上了牆頭。寶兒像隻小貓一樣伏低身子，對他招了招手。林閑自己也手腳並用，有些狼狽地翻了過去。
    牆外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坡地，再遠處就是連綿的山林。
    兩人不敢停留，一頭紮進了山林裏，直到確認身後沒有追兵，才在一處溪流邊停下來喘口氣。
    林閑靠著一棵樹坐下，感覺心髒還在咚咚直跳。剛才真是險之又險。他看了一眼係統界麵，虛像值還是三十多點，剛才情急之下差點又動用係統，幸好寶兒……
    他看向正在溪邊，好奇地用小手撥弄著冰涼溪水的寶兒，心裏那股後怕漸漸被一種奇異的欣慰感取代。
    “寶兒，”他招招手，“過來。”
    寶兒立刻跑過來，挨著他坐下，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等著他說話。
    “今天的事，”林閑組織著語言，盡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你做得非常非常好。”
    寶兒的小臉上立刻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記住哥哥的話，”林閑伸出兩根手指，“第一，能用石頭砸死，就別用劍氣。”他怕她不懂，補充道，“就是能用旁邊的東西解決麻煩，就別用自己身體裏的‘光’。”
    寶兒用力點頭：“嗯！像今天用垃圾堆砸他們！”
    林閑嘴角抽了抽：“……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第二，能借勢壓人，就別親自動手。”他指了指旁邊的溪流，“就像這水，它自己不動，但能推動石頭。我們要學會借別人的力，或者借環境的力，來對付壞人。”
    寶兒歪著頭想了想，似乎在消化這兩個“苟道”高級技巧。過了一會兒，她認真地說：“寶兒記住了。打架不好，讓東西自己打比較好。”
    林閑：“……”雖然理解有點偏差，但核心思想好像……沒毛病？
    他揉了揉寶兒的腦袋，心裏感慨，這徒弟，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教的“苟”，是規避和隱藏。寶兒實踐出來的“苟”，是披著意外外衣的精準反擊。這算不算是一種進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閑在背風處生了堆小小的篝火，拿出幹糧分給寶兒。火光跳躍，映照著寶兒被溪水打濕了一點點的劉海。
    山林裏很安靜，隻有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不知名蟲子的鳴叫。
    寶兒啃著幹糧，忽然放下，挪到林閑身邊，把小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
    “哥哥，”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後，寶兒保護你。”
    林閑一愣，低頭看她。
    篝火的光在她清澈的瞳孔裏跳躍，她的小臉顯得異常認真：“誰敢欺負哥哥，寶兒就把他埋進土裏，隻露頭頭！像今天那樣！”
    林閑看著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澀澀，又暖烘烘的。他穿越而來，無親無故，像根浮萍，隻想苟全性命。卻陰差陽錯，撿到了這麽一個全心全意依賴他、信任他，甚至發誓要保護他的小丫頭。
    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有些發啞：“傻丫頭，應該是哥哥保護你。”
    “不嘛，”寶兒固執地搖頭，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哥哥好，寶兒也要對哥哥好。寶兒厲害，寶兒保護哥哥！”
    看著她那執拗的小模樣，林閑心裏那點因為實力低微、係統能量匱乏而產生的焦慮和無力感，忽然被衝淡了許多。
    是啊，他得變得更強。不是為了稱王稱霸，隻是為了能更好地護住懷裏這個小家夥，讓她能一直這樣天真爛漫……或者說，讓她那點“小腹黑”隻用在該用的地方。
    至少，他得裝得更像樣點，能把大部分麻煩直接嚇跑，那就最好了。
    他笑了笑，沒再反駁，隻是把寶兒往懷裏攏了攏：“好，那哥哥等著寶兒保護。”
    寶兒這才滿意地重新靠在他身上，繼續啃她的幹糧。
    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一大一小兩個依偎的身影。
    然而，這份溫馨並沒持續太久。
    後頸處，【靈犀預警】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持續不斷的涼意。
    不是針對他們的殺意，更像是一種……被某種東西遠遠綴上的感覺。
    林閑的身體微微繃緊。他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篝火光芒無法照及的黑暗山林。
    是青木鎮那紈絝家的人追出來了？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想起之前山洞深處的異動，想起寶兒那過於特殊的體質。
    麻煩，似乎從未真正遠離。
    他輕輕拍著寶兒的背，看著她漸漸泛起困意，小腦袋一點一點，心裏卻已警鈴大作。
    今晚，恐怕不能睡得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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