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林閑幾乎沒合眼。【靈犀預警】那絲若有若無的涼意，像根冰冷的蛛絲，一直纏繞在他的後頸。他幾次悄悄探查四周，黑暗的山林裏除了風聲和蟲鳴，什麽也發現不了。但那被窺視的感覺，揮之不去。
    天亮後，那感覺消失了，仿佛隻是他的錯覺。但林閑不敢大意，帶著寶兒立刻離開了那片區域，又在山林裏兜兜轉轉了兩天，才找了個看起來相對安全的隱蔽處落腳。
    暫時安全了，新的問題卻冒了出來。
    寶兒的實力，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太初道體自發吸納靈氣的效率高得嚇人，她甚至無意識地將《蘊靈訣》和一些雜七雜八模仿來的能量特征融合，形成了一種獨屬於她的、更加複雜深厚的靈力基礎。
    力量是強了，但控製力卻沒跟上。
    這天，林閑坐在一塊石頭上，正皺著眉頭研究係統裏那些貴得離譜、又對寶兒體質可能沒啥用的“高級功法”。寶兒看到他揉肩膀，立刻噠噠噠跑過來。
    “哥哥，寶兒幫你捶捶！”她說著，伸出小拳頭，帶著一臉“我很乖快誇我”的表情，輕輕落在林閑的肩膀上。
    “噗！”
    不是捶打肉體的悶響，而是一種類似重物砸進濕泥裏的怪異聲響。
    林閑隻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從肩膀上傳來，整個人猛地往下一沉！屁股下的石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布滿了裂紋。他半個身子都麻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哥哥？舒服嗎？”寶兒還眨巴著大眼睛問。
    林閑齜牙咧嘴，感覺自己的鎖骨可能裂了。他強忍著沒叫出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寶兒，輕，輕點……”
    寶兒“哦”了一聲，收回手，看著林閑瞬間僵硬的臉色和身下裂開的石頭，小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和委屈：“寶兒沒用勁呀……”
    過了一會兒，林閑口渴，拿出水囊。寶兒積極地去接，想幫他倒水。
    “哢嚓！”
    她小手剛握住水囊，那用某種低級獸皮鞣製、還算結實的水囊，就像個被捏碎的雞蛋，瞬間癟了下去，清水嘩啦流了一地。
    寶兒看著自己空空的小手，又看看地上濕漉漉的水囊碎片，小嘴一癟，眼圈瞬間就紅了：“哥哥……寶兒不是故意的……它……它自己壞了……”
    林閑看著地上報廢的水囊，又看看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的寶兒，那一瞬間，什麽心疼水囊、什麽肩膀疼，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趕緊把寶兒拉過來，用沒受傷的那邊胳膊摟住，笨拙地安慰：“沒事沒事，一個水囊而已，哥哥還有備用的。不怪寶兒，是寶兒力氣長得太快了，還沒學會怎麽用小小的力氣。”
    他算是明白了，教導寶兒控製力量，已經和“苟道”一樣，成了當前最緊迫的任務。
    於是，林閑的“力量微操特訓班”就地開課。
    訓練內容極其樸素，甚至有點滑稽。
    第一項，捏泥巴。要求不是捏得多好看，而是控製力道，不能把泥巴捏成堅硬的石頭，也不能捏成一灘爛泥，要剛好能塑形。
    第二項，搬運小石子。要求把石子從a點拿到b點，不能捏碎，不能在地上砸出坑，要輕拿輕放。
    第三項，給林閑遞東西。從幹糧到小樹枝，要求林閑能穩穩接住，不會被打飛或者接到一堆粉末。
    這對寶兒來說，比學會一套高深劍法還難。她習慣了力量的奔湧，突然要她把這些力量約束在毫厘之間，簡直別扭透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著泥巴，稍微一分神，“噗”，泥巴在她手裏被捏得直接汽化了一部分，冒起一縷青煙。
    她屏住呼吸搬運石子，指尖剛碰到，石子就碎成了幾瓣。
    她緊張地把一小塊幹糧遞給林閑，林閑伸手去接，幹糧是沒事，但他被那股隱含的力道推得向後晃了一下。
    一次次失敗，寶兒急得額頭冒汗，小臉憋得通紅，好幾次都快哭出來了。
    “不急，寶兒，慢慢來。”林閑隻能耐心地一遍遍示範，講解發力的技巧，如何感知物體的承受極限，“把力氣想象成水，要一點點流出來，不能像洪水一樣衝出來……”
    進展是緩慢的。幾天下來，寶兒終於能勉強捏出一個不成形的泥團而不把它徹底毀滅，也能把石子完整地拿起來，雖然放下時還是會在地上留下一個小淺坑。
    看著寶兒那認真專注、跟自身力量較勁的小模樣，林閑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知道，這片山林，這個臨時落腳點，已經無法滿足寶兒的成長需求了。這裏的靈氣對她來說太稀薄，也沒有係統的指導和她能放心施展、磨合力量的環境。繼續待下去，隻會限製她，甚至可能因為力量失控而引來更大的麻煩。
    篝火旁，林閑看著終於成功把一塊幹糧完好無損遞到他手裏、正開心地晃著小腳的寶兒，下定了決心。
    “寶兒，”他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很清晰，“我們明天，要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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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兒抬起頭，嘴裏還嚼著幹糧，含糊地問：“去哪裏呀？有糖葫蘆嗎？”
    “去一個……更遠的地方。”林閑沒法具體描述，“那裏可能有機會找到更適合寶兒學習的東西，能讓寶兒更好地控製身體裏的‘光’。”
    他頓了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但是，外麵壞人很多，比青木鎮的還多，還厲害。所以，我們要約定好。”
    寶兒放下幹糧，坐直身體，小臉也繃緊了，認真聽著。
    “下一站，”林閑伸出小拇指，“我們要更低調，更安全。寶兒要繼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寶兒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天天向上”的具體意思，但她牢牢抓住了核心思想——“苟住”。
    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林閑的，用力晃了晃：“嗯！寶兒記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苟住）！”
    她的小手緊緊握著林閑的手指，那力道，已經比前幾天控製得好多了，隻是微微有些緊，還不至於捏碎骨頭。
    林閑看著她眼中全然的信任和依賴，心中那份帶著酸澀的堅定愈發清晰。前路未知，危機四伏，但他必須走下去。為了寶兒，他也得裝……不，是變得更強，至少，要能為她撐起一片能安心成長的空間。
    他抬頭望向漆黑一片的森林深處，那裏是他們要前進的方向。
    【靈犀預警】沒有再傳來警示，但他知道，平靜隻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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