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男孩看體型應該四五歲的樣子，戴了口罩，但眉眼間跟秦昭有五六分的相像。
    即便照片有些模糊，都能看出來這點。
    左甯翻完照片，抬起頭看向沈綺唐：“這個是……？”
    “我找人跟蹤了他，今天第一天。”沈綺唐說，“沒想到剛上來就有這麽勁爆的料。”
    左甯：“跟蹤他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把這個婚約給攪黃了啊。”沈綺唐勾唇，“他要是真的有私生子，那我就穩了。”
    沒有誰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給人當後媽。
    “雖然但是，”左甯忍不住提醒她，“你攪黃了這個，不代表以後沒別人。”
    “所以我沒打算跟我爸媽說。”沈綺唐眯起眼睛，“家醜不可外揚，秦昭私生子的事兒，秦家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壓著。”
    左甯：“現在也不能確定孩子就是他的。”
    “長得那麽像，不是他的還能是他爸的嗎？”沈綺唐癟嘴。
    左甯無法反駁。
    她再次看向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詩悅，“這事兒，章致遠跟你說過沒？”
    詩悅搖頭。
    “說不定你老公也不知道。”沈綺唐說出了自己推測，“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個女人的資料了。”
    詩悅咬了一口三明治，緩慢地咀嚼著，思維異常地活躍。
    她不算很八卦的人，但剛剛的這個消息的確太過勁爆。
    那個孩子，真是秦昭的私生子麽？
    他看起來不像那麽不小心的人——畢竟，他車上都備著岡本。
    但也不排除是之前翻過車，所以後來長了記性。
    秦家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麽？上次秦錦沒有聊過相關話題。
    不過，秦昭小時候為了博得父母關注，又是考倒數、又是打架鬥毆的。
    為了賭氣弄出個私生子氣他爸媽，倒也挺符合他幼稚的作風。
    沒錯，詩悅對秦昭的評價就是幼稚。
    雖然他比她大兩歲，雖然他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可這不妨礙詩悅覺得他幼稚。
    ……
    詩悅跟左甯、沈綺唐一起逛了一天街，一轉眼就到了傍晚。
    晚飯三個人選了一家粵菜館，剛上餐不久，沈綺唐這邊就收到了那個女人的資料。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研究。
    何婧姝，二十八歲，港城人，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但成績優異，考了港城不錯的一所大學，還被保研了。
    資料上顯示她還沒有畢業時就拿到了港城著名企業的入職名額，但沒有去。
    從此就人間蒸發了。
    詩悅根據她的年齡算了一下時間線。
    何婧姝“人間蒸發”，應該就跟這個孩子有關。
    但何婧姝的資料裏沒有任何孩子的信息，也沒有任何關於戀愛的信息。
    很明顯是被人處理過了。
    “人間蒸發肯定就是去生孩子了。”沈綺唐看完資料下了定論，但有些氣：“MD怎麽搞不到證據。”
    “你爸跟秦昭他爸關係很好麽？”詩悅難得開口提問。
    沈綺唐點點頭：“好啊，他們是大學同學，我聽說我爸剛創業的時候秦伯伯幫了他好多，又是借錢又是找關係。”
    詩悅咂摸著沈綺唐的話，剛剛的疑問隱約已經有了答案。
    既然關係這麽好，那秦家不可能在知道秦昭有“私生子”的前提下，還撮合他和沈綺唐。
    要麽，秦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要麽，這個孩子不是秦昭的。
    “那秦家應該不知道這個孩子吧？”左甯也想到了這點，“不然不會讓你們結婚。”
    “你說得對。”沈綺唐揚唇，露出一抹壞笑：“我有辦法讓他配合我了。”
    ——
    周末兩天，詩悅和章致遠相安無事地過去了。
    新的一周開始，章致遠依然很忙，兩個人像平時一樣過了兩天。
    周三早上，詩悅收到了李嵊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上次分開之後，詩悅一直跟李嵊微信保持著聯係，因此，離婚協議書的第一版就已經很完整了。
    完全符合詩悅的需求。
    詩悅跟李嵊道了謝，然後用手邊的打印機把離婚協議打印了兩份。
    今天晚上，她就打算跟章致遠提離婚。
    離婚流程走起來也挺耽誤時間的。
    詩悅將打印好的協議放到文件袋裏，裝進托特包，開始忙工作。
    午休的時候，詩悅給章致遠發了微信。
    詩悅：【老公，晚上回家吃飯麽？】
    章致遠：【回，今天不忙。】
    詩悅：【那我等你，好幾天沒一起吃飯了。】
    章致遠：【抱歉，最近事情太多，忽略你了。】
    詩悅：【那今晚要早點回來。】
    章致遠：【好，一定。】
    ——
    五點半，詩悅準時下了班，她進門的時候，阿姨剛好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詩悅讓阿姨提前下了班。
    六點整，章致遠回來了。
    詩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迎接他，也沒有替他脫西裝外套，更沒有為他提前準備好拖鞋。
    她甚至都沒在客廳。
    章致遠看了看四周，微微皺眉。
    詩悅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向他表達被忽視的不滿麽？
    以前她從未這樣做過。
    賢惠懂事是她的代名詞。
    不過這麽多年了，她罕見地別扭一次也沒關係，畢竟她那麽愛他，患得患失很正常。
    章致遠換了拖鞋，拿起禮物袋朝餐廳的方向走過去，“悅悅？”
    “我在。”詩悅第一時間回應了他。
    確定她在餐廳後，章致遠加快了步伐。
    踏入餐廳，章致遠看到了坐在餐椅前的詩悅，以及桌上豐盛的晚餐。
    他將禮物放到她麵前的桌上，噙著溫柔的笑摸上她的臉：“老婆，我知道錯了，這是道歉禮物，打開看看吧。”
    詩悅並沒有像平時那樣驚喜地拿起禮物打開，並且星星眼看著他說“謝謝老公”。
    她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他遞上去的禮物。
    章致遠習慣了被詩悅捧著，突然看到她這樣冷淡，麵子上掛不住。
    但他是個有修養的人，並沒有因此破防暴怒。
    章致遠耐著性子哄著她：“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我會注意的，開心點兒，好麽？”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兒了？”章致遠在她身邊坐下來，“姚家又找你了？沒關係，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再——”
    “沒有，都沒有。”詩悅搖搖頭，平靜地打斷他。
    她從身側的另外一張空椅子上拿起文件袋，遞給他，“你看看這個吧。”
    章致遠接過來。
    一打開文件袋，就看到了封麵上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
    他右眼皮劇烈跳了兩下，沒有翻開協議書，而是盯著她問：“什麽意思？”
    “我想離婚。”詩悅答得幹脆利落。
    章致遠：“我是說，為什麽毫無征兆地提離婚？”
    “毫無征兆麽？”詩悅反問。
    她的聲音不高，也不強勢，還死氣沉沉的。
    但她的眼睛一直直視著他，冷靜，理智，完全沒了平時的崇拜和迷戀。
    章致遠第一次看到詩悅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知道了。
    離婚協議書不可能一朝一夕準備好——
    “海城出差那次，我臨時改簽了航班，提前一天回來的。”沒等章致遠問出口，詩悅已經先一步給了他答案，“我是下午三點半進家門的。”
    章致遠的臉色更加僵硬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沉默了快兩分鍾，才理清思路。
    “抱歉，是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章致遠沒有做任何辯解，他知道，狡辯隻會讓事情更糟糕。
    “讓你失望了，老婆，我和她現在已經沒有聯係了。”章致遠解釋。
    詩悅對此沒有回應，隻是說：“協議書你看看吧，婚前我們做了財產公證，我分一半的婚後財產就可以，你不吃虧。”
    “老婆。”章致遠拉住她的手，“給我一次犯錯的機會好麽？沒有下次了。”
    “你上次去港城，是因為那邊的女人懷孕了吧。”詩悅輕聲說，“還有上次去露營，你以為我睡著了，出去跟江雯待了一個晚上。”
    章致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詩悅感覺到他的手指僵硬，順勢將手抽出來，說：“這些年你對我還不錯，希望我們可以和平離婚。”
    “我沒想過離婚。”章致遠也恢複了理性，“我平時工作壓力大，有些情緒不想帶給你，找外麵的人發泄一下而已。”
    “我愛的人隻有你，我的太太也隻會是你。”他看著她的眼睛，很深情。
    詩悅就這樣跟他對視著。
    章致遠以為她被說動了，正打算乘勝追擊，卻聽見了詩悅的一聲淡笑。
    “打開協議書看看吧，沒什麽問題就簽字，明天去民政局做個離婚登記。”
    章致遠再次拽住她的手腕，“跟我離婚，你想過以後怎麽辦麽？”
    又是這個問題。
    詩悅完全沒有回答的欲望。
    她的沉默讓章致遠有些急躁，“當年如果不是我，姚家——”
    嗡嗡嗡。
    章致遠的話被急促的手機震動聲打斷。
    他鬆開詩悅的手，從褲兜裏拿出手機，接起。
    “陳姨，您有事兒？”
    “致遠，你快來瑞金醫院，你媽媽她進IC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