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悅走到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酒店地址，很快就回去了。
    進到房間，詩悅隨手將購物袋一扔，坐到了沙發裏。
    耳邊回響起姚卓嶼的那句“舍不得”，諷刺地笑了一聲。
    他還真是多年如一日地虛偽，且擅長給人洗腦。
    當年她剛去姚家的時候，就是被他展現出的這一麵給騙了，無條件地信任過他幾年。
    姚卓嶼大概也以為她隻能靠男人擺脫困境，所以才故意提醒她，秦昭不會娶她。
    可笑。
    自從秦興昀找過她之後，詩悅就完全不擔心她和秦昭的事情會暴露了。
    秦興昀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姚卓嶼也很清楚這一點。
    否則，他不會拿這件事情來當麵跟她談判。
    他會直接把消息公開，讓她聲名狼藉，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然後再把她拽回去捆在身邊。
    可能因為她平時裝得太好，演得太像了吧，姚卓嶼以為她真的膽小如鼠，隨便點兒由頭就能被拿捏。
    詩悅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靠了一會兒之後，拿起了手機。
    果不其然，微博的高位熱搜上正掛著秦昭陪何婧姝試婚紗的新聞。
    他們兩個人一起去了某個設計師的工作室，雖然沒什麽肢體接觸，但秦昭似乎一直在跟何婧姝說話。
    有說有笑的。
    秦昭這個人不是對每個人都有好臉色的，他這個態度對何婧姝，沒人逼得了他。
    所以，結婚也是他自願的麽。
    一考慮到這個問題，詩悅難免又內耗。
    在負麵情緒湧上來之前，詩悅及時地停住了。
    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先專心完成這幾場講座再說。
    其他的問題，等結束這些事情，她親自飛去北城確認。
    秦昭是個獨立的成年人，如果他真是自願跟何婧姝結婚，她也沒資格攔。
    詩悅長籲了一口氣，起來去洗澡了。
    ——
    北城，瑞金醫院病房。
    秦昭推門走進來，對護工揮了揮手。
    護工會意後，第一時間離開。
    秦昭走進病房的臥室，關上門，看著床上的人，動了動嘴唇：“人走了。”
    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隱撐著身體坐起來。
    秦昭將平板給他遞過去。
    秦隱接過來，屏幕亮起，上麵赫然是何婧姝穿著婚紗的照片。
    他一張一張翻著看完了，嘴角微微揚起。
    “辛苦你了。”秦隱對秦昭道謝。
    秦昭：“不辛苦，命苦。”
    秦隱：“……”
    打趣完，秦昭正色，看向秦隱：“你別反悔就行。”
    秦隱垂眸，沉默幾秒之後，搖搖頭，“不會。”
    “嗯，放心，我一定送你倆一個永生難忘的盛大婚禮。”秦昭勾唇一笑。
    他笑得這麽開心，但秦隱卻笑不出來。
    他一直低著頭，整個人有些沉悶。
    秦昭大約也猜得到他在想什麽，他沒多說話，隻是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
    秦隱抬起頭來，和秦昭對視著，擠出一抹笑：“其實我很羨慕你。”
    秦昭聞言，輕笑了一聲，乍一聽有些諷刺。
    秦隱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麽，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秦昭的手機，微信消息提示音。
    秦昭掏出手機來，看到了林野發來的消息。
    林野：【報！！！！！詩悅姐回國了！！！】
    跟在這條消息後麵的，是南大官網的一則消息通知。
    九月十一號，詩悅在南大學術報告廳開講座。
    這消息，沈綺唐也沒提過——她很可能也不知道。
    秦昭：【查航班了麽？】
    林野：【查了查了，七號晚上到的。】
    除了航班，他還查到了詩悅接下來還要去南師大和東華開講座。
    東華是最後一天，十五號，講座結束當天就坐高鐵回南城。
    秦昭看了林野發來的高鐵信息，勾唇笑了笑。
    秦昭看手機期間，秦隱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
    眼看著他從皺眉、驚訝，到舒展、微笑。
    最後甚至有些蕩漾。
    秦隱記憶中，還是第一次見秦昭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忍不住產生了好奇心。
    等秦昭放下手機後，秦隱問他：“是你女朋友？”
    秦隱剛醒來不久，秦昭跟他說結婚計劃的時候，提到過一句，有個很愛的女人。
    秦隱默認他們是男女朋友了。
    在他印象裏，秦昭喜歡的每個姑娘，都會成為他的女朋友。
    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和本事。
    “不是，她還不要我呢。”秦昭笑著回他。
    秦隱更加驚訝了。
    驚訝之餘，他又感慨了一句：“看來這姑娘很不一樣。”
    “嗯，是很不一樣。”秦昭點頭，嘴角壓不住，表情很陶醉。
    像是在發春。
    秦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沉睡了太多年，跟不上時代的變化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問他：“你們怎麽認識的？”
    究竟是什麽樣的姑娘，能讓他露出這麽花癡的表情？
    秦隱太好奇了。
    秦昭：“章致遠介紹的。”
    秦隱：“嗯？他朋友？”
    秦昭搖了搖頭。
    秦隱沒來得及疑惑追問，就聽見他說：“他前妻。”
    秦隱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秦昭馬上動手去給他拍後背，嘴裏叭叭叭的：“你別嚇人啊，你要是再昏過去我真得替你結婚了。”
    秦隱又連著咳了好幾聲，等平緩下來一些，終於擠出一句話：“究竟是誰嚇誰？”
    秦昭攤手。
    秦隱：“致遠結婚了？”
    秦昭：“已經離了。”
    秦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你？”
    秦昭：“我是當了一段時間的男小三來著。”
    秦隱：“……你怎麽做到這麽理直氣壯的。”
    秦昭：“因為他先出軌的啊。”
    秦隱：“那你們現在……關係沒出問題？”
    秦昭：“他要是真這麽在乎，就不會出軌了。”
    秦隱被噎了一下，也有道理。
    但他轉念一想：“但是他前妻……你這樣的話，對人姑娘的名聲也不太好吧。”
    “所以啊，”秦昭拍拍他的肩膀，“你醒來就對了，家裏這堆爛攤子交給你，我要帶她私奔了。”
    秦隱狐疑地看著他：“你認真的？”
    “少操我的心，管好你自己。”秦昭起身，笑著揮揮手：“走了，你繼續裝死吧。”
    秦隱：“……”
    ——
    十一號到十五號，詩悅連著開了三場講座，現場效果都不錯。
    她雖然沒有宣講的經驗，但理論紮實，聲音又比較抓人，學生很熱情。
    最後一場東華的講座，是宋承書跟她一起去的。
    講座是下午三點結束的，之後兩個人便一起去了高鐵站。
    回到南城的時候，才四點出頭。
    宋承書的車在高鐵站的停車場停著，詩悅坐他的車回了酒店。
    今天去東華的時候帶了不少書回來，有些沉。
    宋承書看詩悅搬得有些吃力，便停了車，跟她一起下去：“我幫你搬進去，你找個工作人員幫你弄上去。”
    宋承書畢竟是已婚人士，做事還是很有分寸感的。
    詩悅：“謝謝，麻煩你了。”
    宋承書揮揮手：“客氣。”
    然後兩個人一起下了車。
    宋承書搬著那箱書，跟詩悅說笑著走進酒店大堂。
    將書交給工作人員之後，宋承書對詩悅說：“後麵幾天有空到我家吃飯。”
    詩悅：“好，一定。”
    她剛笑著說完這句話，就掃到了酒店大堂沙發裏的那道身影。
    詩悅愣了幾秒，定睛看過去，撞上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秦昭此時正靠在沙發裏，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