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人說話,我的傀儡替我簽生死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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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萬年未曾動彈的眼瞼,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終於撕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刹那間,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古老意誌,如同無形的潮水,從地心深處衝天而起。
它並非實質的衝擊,卻比任何物理力量都要恐怖,瞬間席卷了整座陷城墟。
正在廢墟邊緣潛行的顧玄,身形猛然一滯,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住,連識海中的黑水池都泛起了不詳的漣漪。
那意誌中充滿了混亂、饑餓與怨毒,仿佛沉睡了億萬年的凶獸,在醒來的第一刻,便發出了無聲的咆哮,宣告自己的回歸。
顧玄臉色驟變,他毫不猶豫地收斂了全身氣息,將鎮魔殿的力量深深鎖在體內,整個人如同一塊頑石,瞬間與周圍的斷壁殘垣融為一體。
他知道,這股意誌的源頭,就在那座徹底塌陷的中央祭壇之下!
他沒有退縮,反而像一頭最耐心的獵豹,借著陰影的掩護,朝著那股意誌的中心潛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股精神壓力就越是沉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陰冷。
終於,他抵達了那片深不見底的巨坑邊緣。
狂風從坑洞中倒灌而出,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亡魂的低語。
顧玄目光如炬,穿透層層黑暗,赫然發現在那塌陷的祭壇廢墟下方,並非實心的土石,而是一條……通往地底的螺旋石階!
石階古樸而巨大,盤旋向下,仿佛一條通往九幽地獄的冥路。
而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在石階兩側的岩壁上,每隔數步,便鑲嵌著一枚鏽跡斑斑的青銅令牌!
數百枚,甚至更多!
這些銅牌的製式、大小,以及上麵殘留的微弱魂息,都與他識海中那幾枚戌字營的銅牌別無二致。
他下意識地取出其中一枚,神識沉入其中,再對照著岩壁上那些銅牌的排列順序——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排列方式,竟與他手中幾枚銅牌的編號,能夠精準地對應起來!
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他腦海中的所有迷霧。
原來如此!
原來這座陷城墟,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座普通的邊陲死城。
它是鎮魔殿的第一座“容器”!
當年那場慘烈的大戰之後,有人以無上神通,將初代殿核封印在了這片大地之下,再以整座城池、數十萬不甘的亡魂為鎖鏈,布下了一座曠世絕倫的鎮壓大陣!
戌字營的三百七十二名將士,他們的銅牌,就是這座大陣的陣眼,是封印的鑰匙!
而他的到來,他手中這幾枚從屍體上得來的銅牌,就像是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正在無意中,一點點地解開這道塵封了萬年的封印!
地底那顆蘇醒的眼球,就是被鎮壓之物!
顧玄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不敢再貿然深入,那下麵是連初代鎮魔殿都要以如此代價才能鎮壓的恐怖存在,以他現在的實力下去,無異於飛蛾撲火。
他當機立斷,身形一閃,退到一處隱蔽的廢墟之後。
心念一動,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麵前,正是那具高大魁梧的戌字將傀儡。
“還不夠……”顧玄
他雙手結印,識海中的黑水池劇烈翻湧,三具剛剛被他煉化不久、尚未完全吸收的屍將殘魂,被他強行從池水中抽出。
三道扭曲的魂體發出無聲的尖嘯,卻被顧玄以更霸道的神魂之力死死壓製。
“融!”
一聲低喝,他雙手猛地拍在戌字將的胸口。
三道殘魂被硬生生打入傀儡的魂核之中,戌字將的身軀劇烈顫抖,體表黑氣翻騰,骨骼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脆響。
它的氣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那空洞的眼眶中,也多了一絲掙紮與靈動。
但這還沒完!
顧玄翻手取出一枚他從未動用過的空白銅牌。
這是他成為鎮魔殿主後,殿內自行凝聚的第一枚本源銅牌。
他咬破指尖,一滴蘊含著他本源精血的血液滴在銅牌上,發出一陣“滋啦”的輕響。
緊接著,他雙目緊閉,眉心處裂開一道細微的血痕,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卻凝練無比的金色神識,被他硬生生從神魂本源中剝離出來!
劇痛傳來,顧玄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身體都晃了一晃。
此舉近乎分魂,對神魂的損耗極大。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將這縷承載著他部分意識與思考能力的神識,烙印進了空白銅牌之中。
銅牌光芒一閃,上麵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
顧玄一把將這枚滾燙的銅牌,死死按入戌字將的胸腔,嵌入其魂核所在的位置。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他盯著戌字將,聲音沙啞而低沉,“替我走下去,看到什麽,記住什麽,然後……回來告訴我。”
他必須確保,這具傀儡在麵對未知變故時,能“像他一樣思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戌字將眼眶中的魂火跳動了一下,仿佛在消化這道複雜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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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它僵硬地單膝跪地,而後起身,轉身朝著那深不見底的螺旋石階,一步步走了下去。
顧玄立刻盤膝坐下,心神完全沉入與戌字將的連接之中,通過那縷神識,共享著它的一切感知。
石階冰冷而漫長。
隨著戌字將的深入,兩側的岩壁上,竟開始浮現出一幅幅古老的壁畫。
壁畫以最原始的線條,描繪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畫麵中,無數頂天立地的人族修士,正聯手對抗一個從天外裂縫中降臨的巨大“黑影”。
那黑影沒有固定的形態,僅僅是存在,就讓天地失色,萬物凋零。
無數修士在它的陰影下化為飛灰,山河崩碎。
戰爭的最後,三百七十二名人族壯士,渾身燃燒著生命之火,以自身為祭品,催動一件神器,最終將那“黑影”的一部分,打入了這片大地之下,並鑄造了一座大殿,鎮壓其上。
壁畫的盡頭,是一扇頂天立地的巨門前,一個孤高的背影卓然而立。
他身形挺拔,手持一枚青銅令牌,凝望著被封印的黑暗。
當顧玄的“視線”落在那背影上時,他的整個神魂都猛然一震!
那個背影,那身姿,那持握銅牌的姿態……分明就是撫養他長大、教他武技、最終死在獸潮中的老哨長,年輕時的模樣!
原來……原來老頭子他……竟是當年封印儀式的幸存者,是這第一座鎮魔殿,最初的守護者之一!
他不是什麽普通的老兵,他的一生,都在守護這個秘密!
巨大的衝擊讓顧玄心神激蕩,但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繼續“看”下去。
戌字將的腳步沒有停歇,它穿過了漫長的壁畫走廊,終於抵達了螺旋石階的最底層。
這裏是一間無比空曠的圓形密室。
密室中央,一顆直徑超過十丈的眼球狀黑色晶體,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它緊閉著,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意誌,正是從它體內散發而出。
在黑晶的周圍,九具早已化為幹屍的身影,穿著曆代城主的服飾,保持著雙膝跪地、掌心朝上的姿勢,仿佛在永恒地供奉著這顆邪異的晶體。
就在戌字將踏入密室的一瞬間,地麵上,一道由微光組成的蒼老身影,緩緩浮現。
他身形虛幻,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來者……何人?”守墓人的殘念發出了幹澀沙啞的聲音,“若非持有銅牌者,不得近前。”
戌字將停下腳步,依照顧玄預設的指令,緩緩舉起了胸前那枚烙印著顧玄神識的銅牌。
那道殘念凝視了銅牌片刻,虛幻的身體竟微微一顫,隨即,他對著戌字將,緩緩地低頭行禮:“守門人的血脈……未絕……封印……可續。”
血脈?
顧玄在識海中冷笑一聲。
這殘念恐怕是感應到了銅牌上鎮魔殿的氣息,誤以為自己是當年那批守門人的後裔。
他立刻抓住機會,操控戌字將上前一步,模仿著人類的語氣,聲音低沉地說道:“封印將破,需重獻祭。”
“不……”殘念搖了搖頭,聲音愈發飄渺,“非血肉之祭,乃神魂永錮——須有一人,自願立下魂之誓約,化為新的守門人,終生鎮守於此,永世不得離開。”
原來如此。顧玄瞬間明白了。這封印需要一個活的“鎖芯”。
戌字將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進行艱難的抉擇。
突然,它在殘念驚愕的目光中,對著中央的黑色晶體,猛地單膝跪下,用那毫無感情的語調,沉聲吐出三個字:“我願簽。”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顆巨大的黑色晶體光芒大盛!
一道由無數詭異符文組成的契約,如同一條黑色的閃電,從晶體中飛射而出,瞬間烙印進了戌字將的魂核,也就是那枚銅牌之中!
轟隆隆!
整間密室劇烈震動起來,那原本躁動不安的古老意誌,竟在這道符契的作用下,緩緩平息。
黑色晶體表麵的光芒漸漸收斂,那道剛剛睜開的眼縫,也重新閉合。
封印之力,竟在這一刻得到了短暫的恢複和加強!
戌字將站起身,轉身開始返程。
然而,就在它踏上石階的一刻,遠在地麵廢墟中的顧玄,臉色陡然一變!
他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陰冷而霸道的力量,正通過那道符文契約,順著他與戌字將之間的神識連接,反向抽取他識海黑水池的能量!
那道所謂的“魂之誓約”,不僅束縛了傀儡,更像一條貪婪的蛀蟲,在瘋狂地吞噬他鎮魔殿的根基!
“好一個‘自願’……好一個‘神魂永錮’!”顧玄怒極反笑,眼中寒芒暴漲,“原來不是要守門人,而是要吞了我這新一代的鎮魔殿主,來填補你的封印!”
他再沒有絲毫猶豫,神念如刀,猛地斬向那條與戌字將相連的神識鎖鏈!
“斷!”
顧玄張口噴出一股逆血,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而地底深處,正在向上攀爬的戌字將,身軀猛地一僵,眼眶中的魂火瞬間熄滅。
構成它身體的黑氣與骨骼,在失去了顧玄的力量支撐和神識主導後,開始寸寸崩解,化為最原始的死亡能量,消散在黑暗的階梯之上。
他睜開雙眼,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萬丈地層,直視那片重歸寂靜的黑暗。
“你們要守門人?”他擦去嘴角的血跡,低聲喃喃,聲音裏帶著一絲冰冷的瘋狂,“我可以給……但得是……我親手打造的。”
而在他那片動蕩不安的識海深處,黑水池的池底,那扇自他重生以來就一直半開著的古老石門之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悠長而古老的歎息。
那歎息中,仿佛帶著一絲欣慰,又帶著一絲期待,就像一位等待了無數歲月的主人,終於……聽見了門外那遲來的敲門聲。
顧玄身形一晃,從廢墟中站起,遙遙望向陷城墟之外的無盡荒原。
此地已成絕域險境,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恢複損耗,並為他那個瘋狂的計劃,尋找足夠的“材料”。
他的身影一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隻留下一片被寒風席卷的死寂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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