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她真好看……像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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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風說到做到,步履穩健地提著沉甸甸的水瓢,一趟又一趟地從上遊取回最清澈的河水,倒進石屋中央的石槽裏。
    他專注地來回奔波,古銅色的肌膚在夕陽下泛著健康的光澤,結實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充滿了力量感。
    這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附近一些獸人的注意。
    “烈風,你這是在幹嘛呢?”一個路過的熊族獸人扛著獵物,看著他提著水往石屋走,粗聲粗氣地好奇問道,“河裏不是有水嗎?怎麽還費這勁兒往回搬?”
    烈風腳步不停,隻簡短地回答:“用水。”
    另一個正要去河邊的狐族雌性也停下腳步,掩嘴輕笑:“哎呀,烈風,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講究了?打水回去……是給你的那個小雌性用的吧?”
    她語氣裏帶著善意的調侃和不解,“直接帶她去河邊不就好了?大家都這樣啊。”
    烈風聞言,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金眸掃過那個狐族雌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語氣硬邦邦地:“她不喜歡。”
    他不再多言,加快腳步走進石屋,留下外麵幾個獸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寫著“難以理解”。
    “真是個奇怪的小雌性……”
    “烈風也太慣著她了吧?”
    “在屋裏用水?多麻煩啊……”
    細碎的議論聲隱約傳來,但都被隔絕在了石屋外。
    看著石槽裏漸漸盈滿的清冽河水,江寧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星光。
    終於可以洗澡了!天知道她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感覺身上都快能搓出泥丸子了!
    她忍不住小步跑到石槽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水麵,清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她驚喜地低呼一聲,抬頭看向烈風,臉上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感激和雀躍:“這麽多水!太好了!謝謝你,烈風!”
    她的笑容太過明媚,讓烈風一時有些晃神,隻覺得那笑容比部落裏最美的夕霞還要動人。
    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古銅色的肌膚似乎也染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熱度,低低地“嗯”了一聲。
    然而,當他安置好水,卻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她那因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江寧寧滿心歡喜地轉頭,正準備解開衣扣,總算能好好洗個澡了,我要先洗頭還是先……思緒戛然而止,她愕然發現烈風還站在屋裏,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望著自己。
    她的動作瞬間僵住,臉頰“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熟透的果子,連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啊啊啊!烈風怎麽還在?!不對,他是不是本來就應該在?這是他的屋子啊!
    可是我要洗澡啊!這這這……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眼神躲閃,聲音細若蚊呐:“烈、烈風……你……你還在啊……”
    烈風被她這羞窘的模樣驚醒,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一股熱意猛地竄上他的耳根,他幾乎是立刻轉過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語氣急促又帶著明顯的尷尬:“我、我去外麵守著!”
    他大步跨出石屋,反手輕輕帶上門簾,高大挺拔的背影在門外落定,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
    隻是那微微泛紅的耳尖,泄露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石屋內,終於隻剩下自己一人。
    江寧寧捂著依舊發燙的臉頰,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他出去了……不過,他剛才是不是也臉紅了?嘖,沒想到這隻大貓還挺純情。
    她甩甩頭,不想了不想了,洗澡最大!
    這才安心地開始解衣沐浴。清涼的河水漫過肌膚,帶來難以言喻的舒爽,她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歎,仔細地清洗著長發和身體,水聲淅淅瀝瀝,在安靜的石屋內格外清晰。
    “呼——活過來了!”她一邊搓洗著長發,一邊愜意地想,雖然條件簡陋,但能這樣痛痛快快洗個澡,簡直幸福感爆棚。
    烈風這個豹豹真貼心(?>?    石屋外,烈風背對著門簾,身體站得筆直,試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守衛上。
    然而,那斷斷續續傳入耳中的、細微的水聲,卻像是最柔軟的羽毛,不斷撩撥著他敏銳的感官。
    他已經是度過十八個雪季的成年豹族雄獸,早已到了尋找伴侶、繁衍後代的年紀。
    部落裏與他同齡的雄獸,不少都已經有了自己的雌性和幼崽。
    唯有他,因為眼光極高,又一心追求更強的力量,始終獨自一人,潔身自好。
    可此刻,聽著屋內那令人浮想聯翩的水聲,鼻尖仿佛還能嗅到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屬於小雌性沐浴後清新又誘人的氣息,他感到一股陌生的、強烈的熱意從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喉嚨發幹,心跳也不受控製地加快了幾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躁動起來。
    他有些不耐地甩了甩頭,試圖驅散腦海裏那些不由自主浮現的、關於小雌性浸泡在水中的曼妙身影。
    這感覺陌生又強烈,讓他有些無措,又隱隱有些興奮。
    最終,他有些狼狽地大步走到一旁,拿起平時飲水的石碗,從儲水的大陶罐裏舀了滿滿一碗水,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大口灌下。
    冰涼的液體暫時壓下了喉間的幹渴和體內的燥熱,卻無法完全平息那源自本能深處的悸動。
    他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回到門簾前,盡職盡責地擔任他的守衛,隻是那緊繃的下頜線和依舊微紅的耳廓,顯示著他內心的波瀾並未完全平息。
    屋內,江寧寧對門外烈風內心的天人交戰一無所知。
    她仔仔細細地清洗完畢,換上幹淨的運動服,用柔軟的獸皮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隻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連日的黏膩和疲憊一掃而空。
    啊!這就是重生的感覺嗎?
    她心情極好,甚至開始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看在這次洗澡的份上,之前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計啦!
    接下來的幾天,江寧寧徹底開啟了“獸語衝刺模式”。
    有了洗漱自由的加持,她學習的勁頭更足了,每天纏著吉普長老請教,連走路都在默念獸語,烈風出去狩獵時,她還會跟著部落裏的雌性學簡單的對話,發音從磕磕絆絆到越來越流暢,沒過多久,日常溝通就完全不成問題了。
    這天傍晚,烈風從外麵回來,手裏拎著一個包裹,耳廓泛著淡淡的薄紅,把包裹往她麵前一遞:“給你的,換上。”
    江寧寧好奇地打開,裏麵是一件由柔軟赤狐皮縫製的短裙,邊緣綴著細碎的白色獸牙,裙擺垂到膝蓋,摸起來順滑又溫暖。“這是……給我的?”
    “嗯。”烈風別開視線,語氣故作平淡,“部落要舉辦篝火晚會,為大型狩獵的戰士祈福,不能失了體麵。我請部落裏最會製衣的雌性做的。”
    江寧寧心裏一暖,迫不及待地換上。
    赤狐皮貼合著肌膚,襯得她腰肢纖細、雙腿筆直,獸牙配飾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帶著種野性又靈動的美。
    她對著石牆上的水漬倒影轉了一圈,忍不住對著烈風挑眉:“好看嗎?”
    烈風的金眸驟然收縮,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兩下,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還、還行。”
    可他身後那條一直克製著的豹尾,卻不受控製地輕輕搖晃起來,像根被風吹動的麥穗,把他的驚豔和雀躍暴露得一覽無餘。
    “噗——”江寧寧忍俊不禁,故意湊近兩步,“烈風,你的尾巴好像很開心呀?是不是覺得我穿這個特別好看?”
    豹尾瞬間僵直,烈風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晚、晚會要開始了!快跟上!”
    江寧寧捂著嘴偷笑,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溫柔地覆蓋住臨河部落。
    部落中心的大空地上,篝火早已被點燃,跳躍的火光舔舐著粗壯的木柴,發出“劈啪”的脆響,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暖融融的橙紅。
    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香氣和漿果酒的甜醇,雄性獸人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擦拭著武器,高聲談論著即將到來的狩獵;
    雌性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漂亮獸皮裙,臉上帶著羞澀又期待的笑意,時不時偷偷看向心儀的雄性;
    幾個穿著虎頭靴的小獸人舉著火把追逐打鬧,發出清脆的笑聲,還有的趴在父母懷裏,好奇地眨巴著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一派熱鬧和睦的景象。
    靈汐祭司的話突然在江寧寧腦海裏冒出來——一年之內,獲得三個獸人的青睞。
    她偷偷抬眼瞄了瞄身旁的烈風,臉頰微微發燙。
    這家夥看她的眼神熾熱得像眼前的篝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喜歡,妥妥是第一個“指標”了。
    隻是這家夥明明喜歡得緊,偏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真是口是心非的大貓。
    “那是酋長蒼擎和他的夫人浮霜。”烈風注意到她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解釋道。
    江寧寧望過去,隻見空地最前方的高台上,坐著一對十分般配的獸人。
    酋長蒼擎身形異常高大,一身棕黃色的鬃毛如同披風般垂落,麵容威嚴,眼神銳利如鷹,正低聲和身旁的雌性說著什麽;
    他身邊的浮霜夫人則生得極為美麗,一身銀白色的獸皮長裙完美勾勒出她火辣曼妙的身段,充滿了成熟雌性的致命魅力。
    “每次大型狩獵前,都要由酋長主持祈福儀式。”烈風的聲音低沉,“祈求獸神保佑戰士們平安歸來,獵獲充足的食物。”
    江寧寧點點頭,看著蒼擎站起身,舉起一個巨大的獸骨酒杯,用洪亮的聲音開始吟唱古老的禱詞。他的聲音充滿力量,回蕩在夜空裏,所有獸人都安靜下來,神情肅穆地聆聽著。
    儀式結束後,氣氛重新變得熱烈起來。烤肉被分發給眾人,漿果酒在獸人們手中傳遞,有擅長歌舞的雌性圍著篝火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雄性們則敲擊著石鼓,發出“咚咚”的節奏聲。
    “嚐嚐這個。”烈風遞過來一塊烤得金黃的烤肉,上麵撒著不知名的香料,香氣撲鼻。
    江寧寧接過來,小口咬了一口,肉質鮮嫩多汁,味道竟意外地不錯。她衝烈風笑了笑:“很好吃,謝謝。”
    烈風的耳朵尖又微微泛紅,別開視線,故作冷淡地“嗯”了一聲,尾巴卻在身後搖得更歡了。
    江寧寧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暗暗覺得好笑,正想再說點什麽,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角落裏的一抹孤單身影。
    那是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小孩,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獸皮,瘦小的身子蜷縮在一棵大樹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他的模樣和普通獸人孩子沒什麽兩樣,隻是……江寧寧仔細看了看,發現他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獸類特征,既沒有毛茸茸的耳朵,也沒有尾巴。
    “那是誰?”她忍不住問身旁一個抱著鬆果的鬆鼠獸人。
    阿栗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歎了口氣:“那是小銀,是個亞獸人小孩。他媽媽白菟在部落裏有五個雄夫,孩子也多,哪裏顧得上他。小銀性子怯懦,又沒什麽力氣,經常被其他獸人小孩欺負。”
    亞獸人?江寧寧愣了一下,這幾天她也聽說過,亞獸人是部落裏地位最低的存在,他們沒有強大的狩獵能力,隻能從事一些采摘、鞣製獸皮之類的底層工作,常常被其他獸人看不起。
    看著小銀孤單哭泣的樣子,江寧寧心裏莫名一揪。
    她想起了自己剛穿越過來時的無助和惶恐,那種被排斥、被孤立的感覺,她太懂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小小的筆記本,然後撕下一頁紙,走到小銀麵前,蹲下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小朋友,你怎麽了?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哭呀?”
    小銀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怯生生地看著她,眼睛裏滿是警惕和不安。
    江寧寧沒有強迫他說話,隻是拿著那張紙,靈巧地折了起來。
    她的手指纖細靈活,紙張在她手中翻飛,很快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紙船,船身還特意劃了幾道波浪紋。
    “你看,”她把紙船遞到小銀麵前,聲音放得更柔了,“像不像河裏的小船?”
    小銀的注意力果然被紙船吸引了,他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小聲問:“這是什麽?我從來沒見過……”
    “這叫紙船,”江寧寧笑著說,“可以放在水裏漂哦。小船隨著水流飄向遠方,所有不開心都會消失哦。”
    小銀看著那隻白白淨淨、方方正正的紙船,又看了看江寧寧溫柔的笑臉,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小聲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紙船,嘴角還帶著淚痕,卻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看在眼裏。
    小白獅辛羽縮在樹影裏,小心翼翼地望著那邊。
    他的毛發是罕見的雪白色,在獸人部落裏,這種顏色被認為是不吉利的象征。
    父母在一場大型捕獵中去世後,他就流落到了臨河部落,靠著一些雌性的憐憫才勉強活下來。
    上次他實在太餓了,聞到烈風石屋裏有食物的香味,就偷偷溜了進去,想找點吃的——他看到烈風帶回來的雌性不愛吃生獸肉,便想撿來果腹。
    他知道烈風有多寶貝這個雌性,本以為會被狠狠教訓,可這個雌性沒有,她隻是溫柔地把他抱了起來,還拿了甜甜的菩提果給他吃。
    雖然最後還是被烈風發現了,挨了頓不輕的教訓,後背現在還隱隱作痛,但辛羽一點也不後悔。
    這些天,他一直在偷偷觀察著江寧寧。
    他看到她努力地學習獸人語言,發音不準時會懊惱地跺腳;
    看到她笨拙地學著處理獸皮,哪怕手被劃傷也不抱怨;
    看到她對部落裏的老獸人彬彬有禮,對小獸人溫柔耐心。
    他覺得這個雌性和部落裏的其他雌性都不一樣,她身上有種很溫暖、很幹淨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想靠近,又不敢。
    剛才看到她溫柔地哄著小銀,給小銀折紙船時,辛羽的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攥緊了藏在身後的手,那裏有一顆他今天好不容易找到的、最紅最圓的野果,他本來想送給她的,可現在又有點不敢了。
    他看著江寧寧和小銀說話時柔和的側臉,在心裏默默地想:她真好看啊……像部落裏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