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鎮的炊煙在晨光中嫋嫋升起，帶著久違的人間煙火氣。林凡站在破廟門口，看著鎮民們互相攙扶著清理街道，孩子們在巷口追逐打鬧，清脆的笑聲像銀鈴般灑滿整個鎮子。前掌櫃正指揮著青壯修補被燒毀的房屋，臉上的皺紋裏都透著舒展的笑意——那是卸下重負後的輕鬆。
    “該出發了。”林婉兒將最後一包傷藥塞進包裹，血玉蓮花佩在她胸前微微發亮，“前掌櫃說無回穀常年被迷霧籠罩，隻有每月十五的子時，穀口的霧才會散半個時辰。今天就是十五，我們得趕在入夜前到穀外紮營。”
    林凡點點頭，轉身對前來送行的少年父母拱手：“多謝二位的幹糧，這孩子心性堅韌，將來必成大器。”少年躲在母親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對他們揮手，手裏還攥著林婉兒送他的平安符。
    前掌櫃提著個布包匆匆趕來，裏麵裝著用油紙包好的草藥：“這是防瘴氣的藥，無回穀的霧裏有毒，每隔一個時辰嚼一片能保命。還有這個，”他拿出個青銅羅盤，指針是用蓮花莖雕刻的，“這是蓮心大師留下的，能在迷霧裏辨方向，你們拿著。”
    林凡接過羅盤，指尖觸到冰涼的銅麵，上麵刻著的蓮花紋與血玉佩如出一轍。“前輩的恩情，林凡銘記在心。”他鄭重地將羅盤收入懷中，“黑石鎮就拜托您多照拂。”
    前掌櫃擺擺手，眼眶微紅：“放心去吧，等你們凱旋，我讓老婆子給你們做最地道的北境燉肉。”
    車隊駛離黑石鎮時，鎮民們都站在路邊送行，有人往車上塞煮熟的雞蛋，有人遞來禦寒的棉絮，直到馬車轉過山坳，那些溫暖的身影還在原地揮手。林婉兒掀起車簾回頭望，陽光灑在鎮口的老槐樹上，新抽出的嫩芽在風中輕輕搖曳，像無數個新生的希望。
    無回穀坐落在極北的雪山腳下，越往北走，氣溫越低，路邊的積雪漸漸沒過馬蹄，連風都帶著冰碴子，刮在臉上生疼。影衛們裹緊了裘衣，卻依舊擋不住刺骨的寒意，隻有林凡和林婉兒因為體內靈力流轉，還能勉強支撐。
    “公子，前麵就是迷霧林了。”影衛頭領勒住馬韁，指著前方白茫茫的霧氣，“前掌櫃說穿過這片林子，就能看到無回穀的入口。”
    林凡拿出青銅羅盤，指針果然開始微微轉動，指向迷霧深處。“都把藥含在嘴裏。”他叮囑道，率先催馬進入林子。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能見度不足三尺，耳邊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馬蹄聲，連同行的影衛都變成了模糊的影子。
    “小心腳下！”林婉兒突然喊道，她的馬差點踩進一個隱藏在雪下的陷阱，坑底隱約能看到生鏽的鐵刺。林凡揮劍砍斷絆馬索，才發現周圍的雪地上布滿了偽裝的陷阱，顯然是鬼手閣的人留下的。
    “他們知道我們會來。”林凡沉聲道，“放慢速度，用劍探路。”
    一行人在迷霧中艱難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羅盤的指針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林凡勒住馬，發現前方的霧氣中隱約有火光閃爍，還傳來斷斷續續的誦經聲，像是有人在舉行什麽儀式。
    “是陰槐廟的方向。”林婉兒壓低聲音，“前掌櫃說無回穀裏有座陰槐廟，是鬼手閣祭祀的地方。”
    他們悄悄靠近，躲在一棵枯樹後觀察。廟前的空地上搭著個巨大的祭壇，十幾個黑袍人圍著祭壇誦經，壇中央綁著個白衣女子，正是蘇眉！她的頭發散亂，臉色蒼白，卻依舊死死地瞪著祭壇上的黑袍人，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憤怒。
    “蘇眉怎麽會在這裏？”林婉兒捂住嘴，差點驚呼出聲。他們離開青陽城時，特意讓護衛保護好蘇眉和阿秀，怎麽會被抓到無回穀？
    林凡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注意到蘇眉的脖子上沒有蓮花佩——那半塊能與阿秀相合的玉佩不見了。“他們抓蘇眉，不是為了獻祭，是為了她的蓮花佩。”他低聲道，“雙蓮合璧才能解開秘卷最後的封印，墨塵雖然死了，但他的餘黨還在打秘卷的主意。”
    祭壇上的黑袍人轉過身，臉上戴著和墨塵相似的金色麵具，隻是麵具上的紋路更加繁複。他舉起一把桃木劍，劍尖對著蘇眉的胸口：“時辰快到了，隻要取了你的心頭血，再配上那半塊玉佩，血蓮秘卷的終極力量就會為我所用！”
    “你們休想！”蘇眉怒喝，“我姐姐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姐姐？”麵具人冷笑，“那個從亂葬崗撿來的野丫頭？她現在怕是早就成了林子裏的孤魂野鬼了。”
    林凡握緊劍柄，正準備衝出去，卻被林婉兒拉住。“等等，”她指著祭壇周圍的石柱，“那些柱子上刻著血蓮陣，強行闖入會被陣法反噬。”
    果然，隨著誦經聲越來越急，石柱上的血蓮紋路開始發光，形成一個巨大的紅色結界，將祭壇籠罩其中。蘇眉在結界中痛苦地掙紮，身上的白衣漸漸被血絲浸染，看起來觸目驚心。
    “必須先破陣。”林凡觀察著石柱的排列，“這陣法是按照五行排列的，金、木、水、火、土，對應五根主柱，隻要毀掉其中一根，結界就會出現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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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最東側的石柱上刻著個“火”字，周圍的火焰紋路最亮：“火柱是陣眼，我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動手。”
    她從包裹裏掏出幾顆煙霧彈，對林凡點了點頭，突然衝出枯樹掩護，將煙霧彈扔向祭壇。“砰”的一聲，白色煙霧彌漫開來，黑袍人頓時亂作一團。“有人闖進來了！”麵具人怒吼，指揮手下四處搜查。
    林凡趁機施展輕功，像一道黑影掠過雪地，劍光直指火柱。“鐺”的一聲，短劍砍在石柱上，火星四濺，卻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好硬的石頭！”他心裏一驚，這石柱竟是用千年玄鐵混合岩石鑄成的。
    “在那邊！”黑袍人發現了他，紛紛撲上來。林凡隻好回身應戰，劍氣縱橫間砍倒兩人，卻也被對方纏住，無法再靠近火柱。
    蘇眉在結界中看到林凡，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林大哥，小心他們的蠱毒！”她話音剛落，一個黑袍人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血在空中化作無數毒蟲，直撲林凡麵門。
    “屏住呼吸！”林婉兒甩出符咒，黃紙符在空中燃起火焰，將毒蟲燒成灰燼。她趁機衝到火柱旁，掏出匕首用力刺向石柱的縫隙——那裏是陣法最薄弱的地方。
    “鐺”的一聲脆響，匕首竟刺進去半寸！石柱上的火焰紋路瞬間黯淡，結界出現一道裂痕。“就是現在！”林凡怒吼一聲，運起血脈之力，血色劍氣如長虹貫日，順著裂痕斬向結界。
    “哢嚓”一聲，結界應聲破碎，蘇眉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麵具人見狀，竟不顧手下死活，抓起蘇眉就往陰槐廟裏跑：“血蓮秘卷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攔住他！”林凡追上去，與影衛們合力清理剩下的黑袍人。林婉兒則衝到蘇眉身邊，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喂她服下解毒丹：“你怎麽樣？阿秀呢？”
    提到阿秀，蘇眉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我們被叛徒出賣了，阿秀為了掩護我，被他們打下了懸崖……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林凡心裏一緊，阿秀性子柔弱，卻比誰都堅韌，他絕不相信她就這麽死了。“別擔心，阿秀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他安慰道，目光卻看向陰槐廟的方向，“我們先救你出去，再找阿秀。”
    陰槐廟的大門緊閉，門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透著股陰森的氣息。林凡嚐試推了推，門紋絲不動，顯然被下了禁製。“用蓮花佩試試。”林婉兒提醒道。
    林凡掏出血玉蓮花佩，貼在門板的符咒上。玉佩紅光一閃，符咒竟像活過來一樣，順著玉佩的紋路遊走，最終形成一朵完整的蓮花，門板“吱呀”一聲開了。
    廟內漆黑一片，隻有正中央的供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照亮了上麵擺放的《血蓮秘卷》——完整的秘卷就躺在那裏，旁邊還放著半塊蓮花佩，正是阿秀的那半塊！
    “阿秀的玉佩……”蘇眉顫抖著伸出手，眼淚掉在地上，“他們真的抓到阿秀了……”
    林凡撿起玉佩，突然發現供桌下有掙紮的痕跡，地上還有幾滴新鮮的血跡。他的心沉到了穀底，難道阿秀已經……
    “別自己嚇自己。”林婉兒蹲下身，仔細檢查血跡，“這血跡裏混著草藥味，是阿秀常用的止血草，說明她受傷了，但還活著，而且是自己離開的。”
    林凡這才鬆了口氣，他拿起《血蓮秘卷》，發現最後一頁夾著張字條，是阿秀的筆跡：“秘卷有詐，速離無回穀，他們要的是‘蓮心’。”
    “蓮心？”林凡皺眉，《血蓮秘卷》裏從未提過這個詞。他翻開秘卷，發現最後幾頁的內容被人篡改過，上麵畫著的根本不是醫理，而是某種獻祭儀式，與柳如煙修煉的邪術如出一轍。
    “這是假的！”林婉兒驚呼，“有人故意偽造秘卷，引我們來無回穀！”
    話音剛落，廟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呐喊聲，無數火把照亮了夜空，竟是蠻族的軍隊！他們舉著彎刀，將陰槐廟團團圍住，為首的蠻族首領用生硬的漢話喊道：“交出秘卷和蓮心，否則踏平此廟！”
    林凡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密密麻麻的蠻族兵，心裏終於明白了。鬼手閣的餘黨不僅勾結了蠻族，還設下了這個圈套，用假秘卷和阿秀、蘇眉作誘餌，引他們進入無回穀，再借蠻族之手除掉他們，自己則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怎麽辦？”林婉兒握緊匕首，手心全是汗。
    林凡看著手中的血玉蓮花佩和半塊蓮花佩，突然將兩塊玉佩拚在一起。“哢”的一聲，兩塊玉佩嚴絲合縫，竟組成了一朵完整的蓮花，蓮花中心透出一點綠光，像顆小小的種子。
    “我知道‘蓮心’是什麽了。”林凡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是雙蓮合璧後產生的靈力種子，能淨化一切邪祟，也能……控製蠻族的蠱毒。”
    他將合二為一的蓮花佩舉起來，綠光越來越亮，透過廟門照向外麵的蠻族兵。那些蠻族兵突然痛苦地嘶吼起來，身上冒出黑煙，顯然是被蠱毒反噬了——他們早就被鬼手閣的人下了蠱，淪為殺人的工具。
    “是蓮心！”蠻族首領驚恐地後退，“快殺了他們！”
    但已經晚了，綠光所過之處，蠻族兵身上的蠱毒紛紛消散，他們恢複了神智，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林凡趁機喊道：“鬼手閣的人給你們下了蠱，利用你們當炮灰，你們還要替他們賣命嗎？”
    蠻族兵麵麵相覷，顯然被說動了。鬼手閣的餘黨見勢不妙，想悄悄溜走，卻被恢複神智的蠻族兵抓住，一頓拳打腳踢。
    廟內，林凡將完整的蓮花佩遞給蘇眉：“這是你們姐妹倆的信物，也是破解陰謀的關鍵。阿秀肯定還在無回穀，我們去找她。”
    蘇眉握緊玉佩，綠光映在她堅定的眼眸裏：“嗯，我們一起找姐姐。”
    林婉兒走到林凡身邊，看著外麵漸漸散去的蠻族兵，輕聲道：“看來無回穀的迷霧，終於要散開了。”
    林凡點點頭，望向廟外的雪山，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潔白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知道，找到阿秀隻是第一步，鬼手閣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但隻要他們姐妹同心，隻要血蓮的光芒不滅，就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們前行的腳步。
    陰槐廟的油燈在風中輕輕搖曳，照亮了供桌上的假秘卷，也照亮了眾人臉上的希望。無回穀的迷霧正在散去，而關於“蓮心”的秘密，才剛剛開始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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