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穀的風帶著股鐵鏽味。林凡撥開擋路的酸棗枝，指尖被劃破，滲出血珠滴在枯黃的草葉上，竟瞬間被吸收——這片土地像被抽幹了生機，連最耐旱的駱駝刺都蔫頭耷腦地伏在地上。
    “前麵就是聖泉了。”蠻族少年阿古拉壓低聲音，指著穀深處那片隱約泛著水光的窪地，“昨天我來探路，看到好多黑衣人圍著泉水，好像在挖什麽。”
    林婉兒用望遠鏡觀察，鏡片裏映出十幾個黑袍人正揮著鋤頭刨土，泉水周圍的地麵被翻得亂七八糟，原本該長滿蓮心草的地方隻剩下焦黑的坑洞。“他們在破壞聖泉的靈脈。”她放下望遠鏡，聲音發緊，“蓮心草的根須和泉水相連，這麽挖下去，泉眼會徹底幹涸的。”
    阿秀摸著腰間的雙蓮玉佩，玉佩傳來陣陣灼燙，像是在呼應著某種痛苦的呻吟：“聖泉在哭……蠻族的傳說裏，蓮靈附在泉水裏，一旦泉眼幹涸，蓮靈就會消散，草原會變成荒漠。”
    林凡示意眾人隱蔽在岩石後，自己則借著地形匍匐前進，靠近祭壇。黑衣人挖出來的泥土裏混雜著白色的根莖，正是蓮心草的根，被斬斷的截麵滲出透明的汁液，在陽光下很快變成黑色——顯然被邪術汙染了。
    祭壇中央豎著根黑鐵柱子，上麵綁著個昏迷的蠻族老者，花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正是阿古拉提起的巫醫。柱子周圍刻著詭異的符文，與《血蓮秘卷》裏記載的“還魂陣”一模一樣，隻是符文的走向被刻意扭曲，變成了吸噬生機的邪陣。
    “時辰快到了。”一個高瘦的黑袍人走到祭壇前，聲音嘶啞如破鑼，“把血蓮籽拿來，隻要將三百顆血蓮籽埋入泉眼，再用巫醫的心頭血獻祭，就能喚醒沉睡的血蓮怨靈，到時候別說死人複活，就是千軍萬馬也能被我們操控！”
    “是趙參軍！”林婉兒突然低呼，她認出那人掀開鬥笠擦汗時，脖頸上露出的月牙形疤痕——正是落雁鎮獵戶畫像上的獨眼漢子！隻是他此刻左眼戴著個黑色眼罩，身上的黑袍下隱約露出軍甲的輪廓。
    林凡心頭劇震，果然是軍隊裏的人在勾結鬼手閣餘黨！他悄悄退回隱蔽處，對眾人低聲道：“趙參軍是邊防軍的騎營參軍，掌管著落雁鎮的軍械庫，難怪他們能調動這麽多人力。”
    蘇眉看著祭壇上的巫醫，急得眼眶發紅：“我們得想辦法救他！再拖下去，他們就要動手了！”
    “我去引開他們，”林凡握緊短劍，“影衛從兩側包抄，婉兒用符咒擾亂陣眼，阿秀和蘇眉趁機救巫醫。記住，血蓮籽遇陽氣會爆發出邪力，一定要小心。”
    分配好任務，林凡突然從岩石後衝出，劍氣直劈趙參軍：“趙賊，拿命來！”
    黑袍人猝不及防，被劍氣逼得連連後退。趙參軍穩住身形，獰笑道：“來得正好！就用你的生魂給血蓮怨靈開葷！”他揮手示意手下，“攔住他，獻祭不能停！”
    十幾個黑袍人立刻圍上來，刀光劍影中，林凡故意將他們引向祭壇東側的斜坡——那裏的岩石鬆動，正是預設的陷阱。影衛們趁機從西側突襲，箭矢精準地射中幾個黑袍人的手腕，兵器落地的脆響混著慘叫聲，在山穀裏回蕩。
    林婉兒瞅準時機，甩出三張黃符，符咒在空中化作火鳥，直撲祭壇的黑鐵柱子。“滋啦”一聲，火鳥撞上符文，激起藍色的火焰，陣法的光芒頓時黯淡下去。
    “快救人！”阿秀拉著蘇眉衝向祭壇，雙蓮玉佩的綠光在她掌心亮起，形成一道屏障擋住襲來的黑風。蘇眉掏出匕首割斷綁住巫醫的繩索，卻發現老者早已被下了迷藥，軟得像灘泥。
    “往這邊走！”阿古拉從岩石後鑽出來，背起巫醫就往穀外跑。黑袍人見狀想追，卻被影衛死死纏住。
    趙參軍見陣法被破，怒吼著撲向林凡：“壞我大事，我要你的命！”他的長刀上裹著黑色的霧氣，顯然也修煉了血蓮邪術，刀風掃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
    林凡不敢硬接，借著地形騰挪閃避，短劍專挑對方的破綻。幾十個回合下來，趙參軍漸漸體力不支，他左眼的眼罩被劍氣挑飛，露出個空洞的眼眶，裏麵竟鑲嵌著顆暗紅色的珠子——血蓮籽！
    “這就是你的秘密？”林凡冷笑，“用活人眼球養血蓮籽，難怪你能操控邪力！”
    趙參軍被說中心事，狀若瘋魔：“是又怎樣！我兄長當年就是因為沒練成血蓮術，才死在蠻族手裏！我要讓所有蠻族、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付出血的代價！”他猛地將眼眶裏的血蓮籽摳出，捏在手心，“嚐嚐血蓮怨靈的厲害！”
    血蓮籽接觸到他的鮮血，瞬間爆發出衝天的黑氣，化作無數隻鬼爪撲向林凡。林凡將血氣注入短劍，血色劍氣與鬼爪碰撞，發出刺耳的尖嘯。就在這膠著之際，阿秀突然舉起雙蓮玉佩，綠光如潮水般湧來，黑氣遇到綠光，竟像冰雪遇陽般消融。
    “不可能！”趙參軍驚恐地看著玉佩，“蓮靈不是已經被我困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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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靈在每個人的心裏，不在泉眼裏。”阿秀的聲音清亮如泉，“你用邪術汙染聖泉，殘害生靈，早已背離天道，今天就是你的報應！”
    綠光越來越盛，祭壇周圍的符文開始剝落，黑鐵柱子“哢嚓”一聲裂開。趙參軍被綠光擊中，身體迅速幹癟，最後化作一灘黑灰，手裏的血蓮籽也失去光澤，變成普通的石頭。
    剩下的黑袍人見首領已死，紛紛跪地求饒。影衛們上前將他們捆住，搜出的血蓮籽被阿秀用蓮心草汁浸泡後，埋回泉眼周圍——很快，焦黑的土地上竟冒出點點綠芽，是新生的蓮心草。
    巫醫在蘇眉的救治下漸漸蘇醒，他看著重新煥發生機的泉眼，老淚縱橫：“謝謝你們……草原保住了……”他從懷裏掏出個牛角哨，吹了三聲悠長的哨音，遠處的山坡上很快傳來回應，是遷徙的蠻族部落回來了。
    夕陽西下時，野狼穀恢複了寧靜。聖泉的水潺潺流淌，映著天邊的晚霞，像融化的金子。阿古拉和族人們圍著泉眼跳起祈福舞，歌聲蒼涼而悠遠，訴說著對蓮靈的敬畏，也訴說著對和平的期盼。
    林凡和林婉兒坐在岩石上，看著阿秀和蘇眉教蠻族婦女辨認草藥，心裏暖洋洋的。“你說，趙參軍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林婉兒輕聲問，“難道仇恨真的能讓人徹底瘋狂？”
    林凡望著泉眼裏搖曳的蓮心草，沉默片刻：“或許他一開始隻是想報仇，卻在邪術裏迷失了自己。就像這血蓮籽，本是普通的蓮子，被怨氣浸染，才變成害人的邪物。”他握住林婉兒的手，“但隻要我們守住本心，就不會被仇恨吞噬。”
    巫醫走過來，遞給他們兩碗奶茶：“這是用聖泉水煮的，能安神。我們蠻族有句話，草原的風會吹散仇恨，就像泉水能洗淨汙泥。”
    奶茶的香氣混著蓮心草的清香，在山穀裏彌漫。遠處的篝火漸漸升起，映著一張張淳樸的笑臉。阿秀和蘇眉的笑聲隨著晚風飄來，清脆得像風鈴。
    林凡知道，野狼穀的風波雖然平息，但邊防軍裏的蛀蟲還沒清除，鬼手閣的陰影或許還未散盡。但此刻看著眼前的和平景象，他突然明白，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隻要心中的蓮靈不滅，正義與善良就永遠不會缺席。
    夜色漸深，聖泉的水麵泛起淡淡的熒光，像無數顆星星落在水裏。林凡和眾人圍坐在篝火旁，聽巫醫講述古老的傳說，講述蓮靈如何守護草原，如何見證戰爭與和平。
    故事很長，像流淌的聖泉水，沒有盡頭。而他們的故事，也將在這片重生的土地上，繼續書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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