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官道上，一隊騾馬正緩緩前行。為首的馬夫甩著響鞭，嘴裏哼著小調，騾背上馱著的木箱上貼著“雙蓮堂醫書”的紅簽，在春日的陽光下格外醒目。這是送往青州府的第一批《血蓮秘卷》刊本，由影衛扮成的商隊護送，確保能平安送到各地醫館。
    雙蓮堂的門樓上，阿秀和蘇眉正望著商隊遠去的方向，手裏各握著一卷剛印好的醫書。書頁邊緣還帶著新鮮的油墨味，上麵的字跡工整清晰，是王掌櫃特意請城裏最好的先生謄寫的。
    “真希望這些書能早點到邊關。”蘇眉輕輕撫摸著書頁上的蓮花紋，“孫婆婆說，北境的士兵冬天容易凍傷，秘卷裏的‘溫經湯’正好能治。”
    阿秀笑著點頭，眼裏映著遠處的炊煙：“會到的。前幾日收到黑石鎮的信，前掌櫃說他把分到的醫書送給了蠻族的巫醫，那些原本仇視漢人的蠻族，現在都開始學著用草藥治病了。”
    正說著，林婉兒提著個竹籃從巷口走來，籃子裏裝著剛買的桂花糕。“嚐嚐，城南鋪子新做的，加了蓮心草粉，說是能清心明目。”她把糕點分給姐妹倆，“林凡師兄去了影閣，鐵麵前輩說有北境的密信，讓他過去一趟。”
    提到林凡，蘇眉的臉頰微微泛紅，偷偷瞟了眼阿秀。阿秀瞪了她一眼，卻忍不住笑道：“怕是又有什麽事了。自從無回穀回來，他就沒閑過，今天幫孫婆婆修藥爐，明天幫趙族長看糧倉，青陽城的人都說，林公子快成咱們這兒的活菩薩了。”
    三人正說笑間，影衛匆匆跑來，臉色凝重：“三位姑娘，公子讓你們立刻去影閣，北境出事了！”
    影閣的密室裏，燈火搖曳。林凡站在地圖前，手指點著北境的邊陲小鎮——落雁鎮。鐵麵坐在一旁，鐵麵具上的銀線在光線下泛著冷光：“落雁鎮的驛卒傳來消息，最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鎮上收購‘血蓮籽’，出價是市價的十倍。更奇怪的是，鎮上的蠻族突然開始遷徙，往更深的草原去了。”
    “血蓮籽？”阿秀心頭一緊，“無回穀的寒蓮蠱不是已經被破解了嗎？怎麽還會有人收這東西？”
    鐵麵遞過一張畫像，上麵畫著個獨眼的漢子，臉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這是落雁鎮的獵戶畫的，說收購血蓮籽的人就是他，腰間掛著鬼手閣的令牌，但行事風格和之前的餘黨不同，更像是……軍人。”
    林凡皺眉：“軍人？難道有軍隊在暗中勾結鬼手閣的殘餘勢力？”他想起母親日記裏的記載，二十年前曾有支邊防軍因誤用血蓮術而全軍覆沒，難道曆史要重演？
    林婉兒看著地圖上落雁鎮的位置，那裏緊挨著蠻族的聚居地：“蠻族遷徙會不會和這事有關？或許他們發現了什麽，才被迫離開。”
    “有可能。”鐵麵沉聲道，“影閣的探子回報，落雁鎮附近的草原上出現了大片枯萎的蓮心草，像是被人用邪術焚燒過。蓮心草是蠻族的聖草，他們絕不會容忍這種事。”
    阿秀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塊風幹的蓮心草：“這是從蓮心洞帶回來的，蠻族的巫醫說，蓮心草枯萎意味著‘蓮靈’受損，會給草原帶來災難。他們遷徙，或許是為了尋找新的‘蓮靈之地’。”
    林凡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野狼穀”，那裏是蠻族的聖地，傳說藏著能滋養蓮心草的泉水：“他們肯定去了野狼穀。如果收購血蓮籽的人是衝著蓮靈來的，那野狼穀就危險了。”
    “我們必須去一趟落雁鎮。”林婉兒語氣堅定，“不僅要阻止他們收購血蓮籽，還要弄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
    鐵麵點頭：“我已經備好了馬車，影衛也挑選了精銳。隻是落雁鎮離青陽城有千裏之遙，路上怕是不太平。”
    “再多的困難，我們也得去。”阿秀握緊雙蓮玉佩，綠光在她掌心流轉，“血蓮術不能再害人了，無論是漢人還是蠻族，都該有安穩的日子過。”
    三日後，一支由林凡、林婉兒、阿秀、蘇眉和十名影衛組成的隊伍，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馬車裏裝滿了醫書和藥材，蘇眉還特意帶上了雙蓮堂新製的護心蓮香囊，說路上或許能用得上。
    旅途比想象中更艱難。剛出青州府，就遇到了沙塵暴，黃沙漫天，看不清前路，馬車隻能在驛站滯留了兩天。過了戈壁，又碰上連綿的陰雨，道路泥濘，車輪好幾次陷進泥裏，全靠影衛們合力推拉才得以繼續前行。
    這日傍晚，隊伍來到一個名叫“石窩子”的小鎮。鎮子不大，隻有一家客棧，掌櫃的是個瘸腿的老漢，見他們風塵仆仆，連忙招呼夥計收拾房間。“客官是從青陽城來的？”老漢給林凡倒茶時，眼裏閃過一絲好奇，“前陣子有個青陽城的商隊路過，說你們那兒出了本能治百病的醫書，是不是真的？”
    林凡點頭：“是雙蓮堂刊印的《血蓮秘卷》，裏麵都是些普通的醫理，談不上治百病，但對付風寒、凍傷還是有用的。”
    老漢歎了口氣：“要是早有這書就好了。去年冬天，鎮上好多人得了‘縮手病’，手指腫得像蘿卜，最後爛掉，都沒人知道怎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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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眉聞言，立刻從藥箱裏拿出瓶藥膏：“掌櫃的，這是用蓮心草和當歸做的，能治凍瘡，您拿去試試。”
    老漢接過藥膏，感激得連連作揖：“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你們真是活菩薩啊！”
    正說著，客棧外傳來爭吵聲。一個穿著蠻族服飾的少年被幾個漢子推搡著，嘴裏用生硬的漢話喊著：“我沒偷東西！你們冤枉人！”
    “還敢狡辯！”為首的漢子揪住少年的衣領，“王大戶家的銀釵不見了，就你昨天去他家換過草藥，不是你偷的是誰？”
    少年急得滿臉通紅，卻倔強地不肯低頭：“我阿爸病了，我去換草藥救他，根本沒偷東西！”
    林凡走出去，攔住那幾個漢子：“有事好好說，別動手。”他看向少年，“你說你沒偷，有證據嗎？”
    少年從懷裏掏出包草藥：“我用家裏的蓮心草換的，王大戶說這草能賣錢，讓我先拿藥回去，等他把草賣了再給我錢。”
    “胡說！”漢子怒道，“蓮心草早就枯了，哪還有新鮮的？”
    阿秀突然走上前，拿起少年手裏的草藥：“這確實是新鮮的蓮心草，而且是野狼穀特有的品種，說明他剛從野狼穀回來。”她轉向少年，“你阿爸得了什麽病？”
    少年眼裏泛起淚光：“渾身發燙，說胡話，身上還長了紅疹子。巫醫說是‘蓮靈’發怒，沒法治了……”
    “是猩紅熱。”林婉兒立刻判斷道，“不是什麽蓮靈發怒，是細菌感染，用青黴素就能治。我們帶了藥，快帶我們去看看。”
    少年又驚又喜，連忙領著眾人往鎮外的破廟走。破廟裏陰暗潮濕，一個蠻族漢子躺在草堆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身上果然布滿了紅疹子。阿秀和蘇眉立刻動手，清洗傷口、配藥、注射青黴素，動作有條不紊。林凡則守在門口，阻止好奇的村民靠近，以免交叉感染。
    半個時辰後，漢子的體溫漸漸降了下來，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少年跪在地上，對著眾人磕了三個響頭：“謝謝你們，你們是草原的神！”
    林凡扶起他：“我們不是神，隻是醫生。你能告訴我們，野狼穀的蓮心草為什麽還能生長嗎？我們聽說那裏的草都枯了。”
    少年撓了撓頭：“隻有穀中央的泉水邊還有，巫醫說那是‘蓮靈’最後的棲身地。但前幾天來了群穿黑衣服的人，說要買下泉水，還放火燒了周圍的草，巫醫不讓，就和他們打起來了……”
    “黑衣人有沒有說要泉水做什麽？”林婉兒追問。
    “好像是說……要養什麽‘蓮種’，還說等蓮種開花，就能讓死人活過來……”
    眾人心裏同時一沉。讓死人活過來？這分明是血蓮術裏最邪門的“還魂術”！看來那些人收購血蓮籽，就是為了在野狼穀修煉還魂術，而蓮心草和泉水，就是他們需要的媒介。
    “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野狼穀。”林凡當機立斷，“再晚就來不及了。”
    少年突然道：“我帶你們去！我熟悉路，能抄近道，比你們走大路快一天！”
    林凡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離開石窩子鎮時，天已經黑了。少年在前麵帶路，手裏舉著個火把，照亮了崎嶇的山路。影衛們輪流駕車，馬車在顛簸的路上緩緩前行，車廂裏，阿秀和蘇眉正在整理藥品，林婉兒則借著月光研究地圖，林凡站在車轅上，望著天邊的星辰，心裏隱隱有種不安——這次的對手，似乎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要狡猾和危險。
    夜風穿過山穀，帶來草原的氣息，隱約能聽到遠處狼的嚎叫。但馬車裏的醫書散發著淡淡的墨香，與少年火把的暖意交織在一起，讓人心裏生出一股力量。
    他們知道，前路必定布滿荊棘，但隻要手中有藥、心中有光，就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們守護正義的腳步。而野狼穀的秘密，也終將在他們的探尋下，露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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