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沉默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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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窪村的清晨總是裹著山霧,這天的霧卻格外濃,濃得能擰出水分來。
小林踩著露水去花田,褲腳很快就濕透了,冰涼的潮氣順著布料往上爬,他卻沒在意——最老的那株向日葵,花盤邊緣的金色絨毛似乎又亮了些。
他蹲下來,指尖輕輕拂過那些絨毛。
觸感很細,像裹著層暖紗,和普通向日葵的粗糙完全不同。
十年了,他每天都要做這個動作,像是在確認它們還活著,也像是在確認自己還在等。
“小林,早啊。”
張嬸抱著洗衣盆從田邊路過,聲音比往常柔和些。
前幾天分發生的事,讓她對小林的態度緩和了不少,隻是眼神掃過花田時,還是帶著點說不清的複雜。
“早,張嬸。”小林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這霧真大,”張嬸往遠處望了望,“怕是又要旱一陣子了。”
她頓了頓,像是鼓足勇氣才說,“你這花……要是實在沒用,就聽村裏的,翻了吧。我家那二小子,能幫你搭把手。”
小林沒接話,隻是低頭繼續撥弄花田裏的雜草。
張嬸歎了口氣,抱著盆走遠了,腳步聲在霧裏顯得格外輕。
自從上次李伯拿出存糧後,村裏沒人再明著提翻花田的事,卻多了些這樣“好心”的勸說。
有人說“山裏的野麥子快熟了,你去割點回來,總比守著花強”,有人說“王屠戶家缺個幫工,你去試試,至少能混口飯吃”。
他們說得都對,卻沒人明白,他守的不隻是花田。
傍晚收工時,男人們扛著鋤頭從花田邊過,不再大聲說笑,隻是腳步放得很重,像是在故意提醒他“大家都在幹活,就你閑著”。
女人們聚在村口捶打衣裳,見他路過,就立刻閉上嘴,眼神卻在他背後追著看,直到他走進草屋才又炸開低聲的議論。
小林把這些都忍了。
他每天除了照看花田,就去山裏找能吃的野菜,挖能入藥的草根,偶爾運氣好套著隻兔子,就分一半給李伯,剩下的曬成肉幹存著。
他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沒靠村裏接濟,也能活得下去。
這天傍晚,他剛把曬好的肉幹收進屋裏,就聽見院外傳來拐杖點地的聲音。
李伯拄著拐杖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咳嗽得比平時厲害。
“李伯,您進來坐。”小林趕緊扶他進屋。
“不坐了,”李伯擺擺手,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村東頭老陳家的閨女,給我送的窩頭,我不愛吃甜的,你拿著。”
小林打開紙包,裏麵是兩個摻了棗泥的窩頭,還帶著點溫熱。
他知道李伯最愛吃甜的,這分明是特意留給自己的。
“您自己吃吧,我還有幹糧。”他把紙包遞回去。
“讓你拿著就拿著。”李伯硬塞進他手裏,“我聽說,王屠戶又在背後嚼舌根,說你……”
“我沒聽見。”小林打斷他,把窩頭放進灶台上的陶罐裏,“隨他說去。”
李伯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太能忍。忍多了,人家就覺得你好欺負。”
“不忍又能咋樣?”小林轉過身,笑了笑,“跟他們吵一架?把花拔了?”
李伯沒說話,隻是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些曬幹的草藥。
“這是治咳嗽的,你拿去煎了喝,最近山裏潮,別著涼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這老骨頭,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以後……你自己得硬氣點。”
小林的心猛地一揪,想說點什麽,喉嚨卻像被堵住了。
他看著李伯佝僂的背,看著老人鬢角又添的白發,突然覺得這十年過得真快,快得讓人抓不住。
“李伯,您會好起來的。”他輕聲說。
李伯笑了,拍了拍他的胳膊:“傻小子。人哪有不死的?隻是我總想著,能親眼看看你這花,到底能長出啥來。”
那天晚上,小林坐在花田邊,直到月亮升得很高。
霧氣散了,星星露出臉來,稀稀拉拉地掛在天上。
他看著那株最老的向日葵,花盤中心的漩渦似乎比往常更深了些,金色的絨毛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他伸出手,指尖剛碰到花盤,就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震顫。
不是風動,是花盤自己在動,像心髒在輕輕跳動。
小林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盯著花盤中心。
那裏的漩渦轉得快了些,隱隱透出點橙黃色的光暈,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可就在這時,遠處的山裏傳來一聲奇怪的嘶吼,像是狼嚎,又比狼嚎更粗啞,更嚇人。
光暈瞬間暗了下去,花盤也不動了,又變回了普通的樣子。
小林猛地站起身,望向西北方的山巒。
那裏的夜色比別處更濃,像一塊浸了墨的布,沉沉地壓在天際線上。
風裏似乎卷著什麽異樣的氣息,帶著點腥甜,又帶著點說不出的寒意。
他低頭看向花田,所有的向日葵都靜靜地立著,花盤齊齊朝著山巒的方向,像是在眺望,又像是在警惕。
小林握緊了拳頭,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快了。
十年的等待,或許真的快到盡頭了。
隻是他不知道,那盡頭等著他的,是希望,還是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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