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狼潮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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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的光暈正在西沉,像一枚燒紅的鐵環被緩緩浸入墨色的水中,暗紅漸漸褪成淡紫,最後隻剩下一圈模糊的輪廓。
    山風裏的腥氣濃得化不開,混雜著狼血的鐵鏽味、草木被碾碎的青澀味,還有村民們身上汗濕的酸腐氣,在寂靜的村子裏彌漫。
    最後一隻妖狼的影子消失在山路拐角時,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說話。
    村口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妖狼的屍體,最大的那隻獨眼狼屍身足有小牛犢那麽大,獠牙斷裂了半截,一隻眼睛圓睜著,像是死不瞑目。
    它的前爪還卡在半塌的柵欄縫裏,爪尖深深摳進木頭,留下幾道烏黑的抓痕——那是它撞開防線時留下的最後印記。
    村民們癱坐在地上,手裏的鋤頭、柴刀“當啷”落地,卻沒人去撿。
    張屠戶壯實的身子此刻軟得像灘泥,他敞著的衣襟上全是血,一半是狼的,一半是手臂被狼爪撕開的傷口滲出來的。
    他盯著地上的狼屍,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靠在土牆上的婦人抱著嚇傻的孩子,孩子的小臉慘白,眼神直勾勾的,直到母親用力掐了他一把,才“哇”地哭出來,哭聲像根針,刺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立刻有更多壓抑的啜泣聲響起,有人看著被狼撞塌的屋頂抹眼淚,有人摸著身邊傷者的繃帶發抖,還有人望著西北方的山林,眼神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恐懼。
    小林拄著一根撿來的粗木棍,站在向日葵田的邊緣,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剛才最後那波衝擊裏,他為了護住最外側的幾株向日葵,被一隻妖狼的尾巴掃中後腰,此刻每動一下都像有鈍刀在裏麵攪。
    但他沒顧上疼,隻是死死盯著那片花田——金黃的花盤在漸淡的月色裏微微低垂,像是完成了使命的戰士,花瓣上的金色絨毛依舊泛著微光,隻是不再像剛才那樣刺眼。
    三株豌豆射手還立在原地,豆莢裏的豌豆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卻依舊保持著警戒的姿態,偶爾有晚風吹過,豆莢會發出“哢啦”的輕響,像是在確認敵人是否真的退去。
    地上的狼屍旁,散落著幾顆翠綠色的豌豆,那是剛才激戰中沒命中目標的“彈藥”,此刻正慢慢失去光澤,變回普通植物的模樣。
    “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旁邊傳來,小林猛地回過神,轉頭看見李伯正扶著草屋的門框掙紮著站起來。
    老人的臉色比紙還白,嘴角的血跡被他用袖子胡亂擦過,留下一道暗紅的印子。
    剛才為了救他,李伯被妖狼撞在牆上,此刻怕是傷得不輕。
    小林幾步衝過去,扶住李伯的胳膊:“您怎麽樣?別動,我去叫人!”
    “沒事……老骨頭了,經撞。”李伯擺了擺手,喘著氣看向村口的方向,“狼……退幹淨了?”
    “退了。”
    小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山路空蕩蕩的,隻有幾撮黑色的狼毛掛在路邊的荊棘上,“領頭的那隻獨眼狼帶著剩下的走了,沒敢回頭。”
    李伯點點頭,視線緩緩掃過滿地狼屍、破損的柵欄、驚魂未定的村民,最後落在小林身上,眼神複雜:“十年了……你守著這些花,原來是為了這個。”
    小林沒說話,隻是扶著老人往草屋裏走。
    門檻被撞掉了一塊,他小心地避開缺口,把李伯扶到鋪著幹草的土炕上。
    老人躺下後,長長舒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抓住小林的手:“別高興得太早。”
    “嗯?”
    “這些狼……不對勁。”李伯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打了一輩子獵,山裏的狼再凶,也懂趨利避害。可剛才這些……像是瘋了,一門心思往前衝,連死都不怕。”
    他頓了頓,看向窗外那輪即將消失的血月,“血月沒完全落下去,這事就不算完。它們今天退了,明天、後天,說不定會帶更多東西來。”
    小林的心沉了下去。
    他比誰都清楚,李伯說的是對的。
    係統麵板上,除了已解鎖的豌豆射手,還有灰蒙蒙的“堅果牆”“小噴菇”等圖標,每一個圖標的下方都標注著“需更多太陽能量解鎖”。
    這一切都意味著,未來的敵人絕不會隻有妖狼這麽簡單。
    這時,村長帶著幾個漢子走了過來。
    老村長的胳膊被狼爪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用布條草草纏著,血還在往外滲。
    他走到草屋門口,看著屋裏的小林和李伯,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村長!”小林嚇了一跳,趕緊去扶。
    “別扶。”村長按住他的手,聲音沙啞,“今天要是沒有你,石窪村就沒了。以前是我們瞎,是我們對不住你,這一跪,你受得起。”
    他身後的幾個漢子也跟著跪下,有曾經嘲笑過小林的,有提議翻過花田的,此刻都低著頭,滿臉羞愧。
    村民們見狀,也紛紛圍了過來,不管男女老少,都朝著草屋的方向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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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被救下的婦人抱著孩子,對著小林磕頭:“多謝你,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家娃就沒了。”
    小林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十年的質疑、嘲諷、孤獨,在這一刻仿佛都有了回應,可他卻沒有想象中的輕鬆。
    他扶起村長,又把其他人一一拉起來:“別說這些,大家都活著,比什麽都強。”
    張屠戶甕聲甕氣地說:“小林兄弟,你說吧,接下來該咋辦?要修柵欄,要守村子,我們都聽你的!”
    “對!聽你的!”眾人附和著,眼神裏不再有懷疑,隻剩下信任。
    小林深吸一口氣,走到屋外,望著漸漸亮起來的東方天際。
    血月已經完全落下,第一縷晨曦正從山坳裏爬出來,給狼屍、柵欄、花田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他知道,石窪村暫時安全了,但這隻是開始。
    “先處理狼屍,”他轉過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找個遠點兒的地方燒了,別留著生瘟疫。然後修柵欄,把缺口堵死,再在周圍撒上石灰。”
    他頓了頓,看向向日葵田,“這些花……還有用,得看好了。”
    村民們立刻行動起來,漢子們抬狼屍,婦人燒水準備清洗傷口,孩子們則幫著撿拾地上的碎石和斷木。
    李伯靠在門口,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對小林說:“你啊……真是塊當領頭人的料。”
    小林沒接話,隻是望著山外的方向。
    那裏雲霧繚繞,看不真切,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留在石窪村。
    係統的存在,向日葵的秘密,血月背後的危機,都在推著他往前走。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太陽能量的暖意。
    狼潮雖然退去了,但屬於這個世界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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