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石窪村就已經動了起來。
    張屠戶光著膀子，正指揮幾個後生抬狼屍。
    那些妖狼的屍體比普通野狼沉得多，四個漢子抬一具都得齜牙咧嘴。
    他們要把屍體運到村西的亂葬崗燒掉，那裏地勢低窪，燒起來的煙不容易驚動山裏的東西。
    幾個婦人蹲在溪邊，用草木灰擦洗帶血的農具，水聲嘩嘩，混著低低的說話聲，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對傷亡的歎息。
    村長拄著根新削的木杖，一瘸一拐地查看被撞壞的柵欄，時不時停下來，對著缺口處的狼爪印出神。
    小林沒去湊這些熱鬧。
    他扛著一把鋤頭，徑直走向村外的山路。
    昨晚妖狼衝進村的路線很清晰，就是這條被踩得發亮的土路，路兩旁是半人高的野草，盡頭連著黑漆漆的山林入口。
    他要在這裏種點東西——不是向日葵，而是能擋住下一波衝擊的“防線”。
    係統麵板在他腦海裏亮著，昨晚的戰鬥讓向日葵又攢了三顆太陽能量。
    他先是在離村口三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揮鋤頭刨開一塊草皮。
    泥土翻出來，帶著濕潤的腥氣，還混著幾根昨晚被踩斷的草根。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空地默念：“種堅果牆。”
    金光閃過，地麵猛地鼓起來，像有什麽東西在土裏翻滾。
    下一秒，一塊半人高的棕色“城牆”破土而出，表麵疙疙瘩瘩的，像裹了層厚實的樹皮，頂端還歪歪扭扭地長著幾片小葉子。
    這就是堅果牆，係統剛解鎖的防禦植物，麵板上寫著“硬度堪比精鐵”。
    小林伸手敲了敲，指尖傳來沉悶的回響，確實比村裏的木柵欄結實多了。
    “小林兄弟，你這又種的啥？”張屠戶路過，扛著根燒火棍，準備去亂葬崗點火。
    他看著堅果牆，眼裏滿是好奇，“這玩意兒硬邦邦的，能吃不？”
    “不能吃，能擋狼。”小林頭也不抬，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堅果牆左側的空地上種下一株豌豆射手。
    翠綠的豆莢剛一紮根，就“哢噠”轉了個圈，瞄準了山路深處。
    張屠戶咂咂嘴：“你這花花草草，比俺們的刀還頂用。行，你忙著，俺去燒狼屍了，燒完就來幫你搭把手。”
    小林點點頭，繼續往前種。
    他沿著山路每隔五步種一株豌豆射手，左右交錯，形成交叉火力。
    種到第十株時，太陽已經爬上山頭，金色的光灑在向日葵田裏，昨晚沒來得及閉合的花盤又開始轉動，絨毛上的微光混著陽光，像撒了層金粉。
    李伯端著個粗瓷碗走過來，碗裏是剛熬好的米湯，還飄著幾粒野米。
    “歇會兒，喝口粥。”老人把碗遞給他，“你這一早上沒停，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小林接過碗，咕咚幾口喝下去，熱流順著喉嚨滑進胃裏，驅散了殘留的疲憊。
    “李伯，您看這樣種行不行？”他指著剛種下的堅果牆，“妖狼要是再從這條路來，得先過這關。”
    李伯眯著眼打量，又往山路深處望了望：“這條路是近道，但山裏還有條岔路，繞到村後的竹林，那裏也能進來。”
    小林心裏一凜。
    昨晚光顧著堵正門，倒忘了還有條小路。
    那條路平時少有人走，長滿了荊棘，沒想到也能過狼。
    “我這就去看看。”他放下碗就要走，卻被李伯拉住了。
    “別急，”老人從懷裏掏出個布包，打開一看，是幾塊烤得焦脆的野兔肉，“墊墊肚子。那竹林裏有瘴氣，你小心點，別往裏走太深。”
    小林捏起一塊兔肉塞進嘴裏，肉香混著煙火氣，踏實得很。
    他把剩下的肉揣進懷裏，扛起鋤頭往村後走。
    竹林裏果然陰森，陽光隻能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幾點光斑，地上積著厚厚的腐葉，踩上去軟綿綿的，還能聞到一股黴味。
    小林沿著被踩倒的竹子往前走，很快發現了幾處新鮮的爪印，和昨晚妖狼的腳印一模一樣。
    他不再猶豫，在竹林入口種了兩排堅果牆，把狹窄的路口堵得隻剩一人寬，又在牆後種了四株豌豆射手，剛好能從牆縫裏往外射擊。
    做完這些，他又繞回主路，把剩下的太陽能量全用來補種豌豆射手，直到山路兩側的綠色身影連成一片，才鬆了口氣。
    這時，村裏傳來吆喝聲，是張屠戶燒完狼屍回來了，正帶著人加固柵欄。
    他們把被撞斷的木頭換成更粗的樹幹，還在柵欄外挖了道半尺深的溝，裏麵埋上削尖的竹片——這是李伯教的法子，對付野獸最管用。
    小林回到向日葵田，開始補種新的向日葵。
    昨晚的戰鬥沒傷到花田，但他想多種些，太陽能量越多，能解鎖的植物就越多。
    他彎腰刨土，手指剛碰到濕潤的泥土，就感覺指尖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抬頭一看，是村長帶著幾個村民走過來，手裏捧著個陶罐。
    “小林，這是村裏僅剩的幾升麥種，你收下。”村長把陶罐遞給他，“你那花田要是缺肥料，我們把家裏的糞水都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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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婦人也說：“是啊，我家還有些去年曬的幹草，鋪在田裏能保墒。”
    小林看著他們，心裏暖烘烘的。
    十年前，這些人還在嘲笑他種沒用的花，現在卻把最金貴的麥種給他。
    他搖搖頭，把陶罐推回去：“麥種留著吧，村裏還得靠這個過冬。花田不用這些，有太陽就行。”
    村長急了：“可你這花能救命啊！我們總不能光看著你忙活。”
    “要不這樣，”小林想了個主意，“你們幫我把山路兩邊的雜草除了，讓豌豆射手能看得清楚點。再幫我盯著向日葵，要是有花盤發光，就喊我一聲。”
    村民們立刻答應下來，拿起鐮刀就往山路去。
    張屠戶最積極，揮著鐮刀割草，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山歌，聲音洪亮，震得竹葉沙沙響。
    小林繼續種向日葵，新翻的土地散著清香，他把種子撒下去，用腳輕輕踩實。
    陽光越來越暖，花田裏的老向日葵開始產出太陽能量，金色的光珠一個個升起，懸浮在半空，像一串掛在天上的燈籠。
    係統麵板上的太陽數量在慢慢增加，已經夠解鎖新的植物了。
    小林盯著麵板上的“小噴菇”，那是夜間作戰用的植物，不用曬太陽也能攻擊。
    他想了想，決定等晚上再種。
    中午時分，山路兩側的雜草被除得幹幹淨淨，露出黃土地，豌豆射手的視野豁然開朗。
    加固後的柵欄也立了起來，新換的樹幹上還包著鐵皮——那是村裏唯一的鐵匠連夜敲出來的。
    小林坐在田埂上，看著忙碌的村民，又望向遠處的山林。
    風從山口吹進來，帶著草木的氣息，卻不再有昨晚的腥氣。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血月還會再來，更強的野獸也會出現。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守著花田。
    身後的村莊裏，有願意相信他的人，有願意一起扛的人。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那裏仿佛又凝聚起太陽的溫度。
    下一波狼潮再來時，這裏會是更堅固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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