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能塔頂端的風帶著一絲鹹濕，林野感受著風的波紋像一條掙紮的蛇，每一次起伏都仿佛對應著地底深處傳來的沉重震顫。
    他跟在小林身後，腳步踉蹌地走進議事大廳，大理石地麵反射著水晶燈的冷光，將兩人焦急的身影拉得格外長。
    “長老們，這是今早六點到現在的監測數據！”
    林野將一份厚厚的報告拍在議事桌上，紙張邊緣因用力而褶皺，“地底震顫頻率已經從每小時三次提升到每分鍾一次，深海區域的氣流擾動也出現了同步波動，那些東西離安和城越來越近了！”
    財政長老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瞥了一眼報告上密密麻麻的數值，嘴角勾起一抹不以為然的笑：“小林總長，林野小友，你們這是第幾次來提這件事了？三個月前說有異常，兩個月前說有波動，結果呢？安和城依舊安然無恙，連隻異獸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不一樣！”林野急得額頭冒出汗，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縷淡青色的風元素，“我用風係異能深入地底三百米探測過，能清晰感覺到那東西的輪廓，比十年前的災厄級異獸還要大上十倍！它的蠕動帶著強烈的能量場，已經開始影響岩層的穩定性了！”
    “年輕人，別太衝動。”
    大長老敲了敲桌麵，他花白的胡須垂在胸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們已經派了三支勘探隊，用最先進的探測儀器深入地底和深海，結果都是‘無異常’。
    你的異能感知固然敏銳，但也可能出現偏差，總不能僅憑你的‘感覺’就調動全城的力量，打亂現有的秩序。”
    小林上前一步，將林野拉到身後，目光掃過在座的各位長老：“大長老，財政長老，我理解大家對和平的珍視。
    但我們不能因為十年的安逸，就忘記了末世的殘酷。聚能塔的導向薊已經多次發出低階預警，雖然信號微弱，但從未中斷過。這些預警不是錯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危機信號。”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透明的水晶瓶，裏麵裝著半瓶渾濁的液體：
    “這是從護城河底部采集的水樣，最近一個月，水質的腐蝕度提升了20，這正是深海巨型生物活動時釋放的酸性物質造成的。還有城西門外的土地，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縫，隻是被植被覆蓋，大家沒有注意到。”
    民生長老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小林總長，你就是太緊張了。水質變化可能是自然現象，土地裂縫或許是地質運動，這些都不能作為巨型生物存在的證據。
    現在城裏的百姓剛過上安穩日子，孩子們在學校裏讀書，大人們在田裏勞作，要是因為你的猜測就搞得人心惶惶，後果誰來承擔？”
    “承擔？”小林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如果真的等巨獸衝破城牆，到時候誰能承擔後果？
    十年前，我們靠著植物與異能的協同，才勉強守住了磐石城；之後，我們建起了安和城，卻因為安逸而放鬆了警惕。難道非要等到災難降臨，才能醒悟嗎？”
    議事廳裏陷入了沉默，隻有水晶燈的光暈在空氣中輕輕晃動。
    財政長老放下茶杯，語氣帶著一絲不耐：“小林總長，我們知道你是為了大家好。
    但防禦預算已經削減，現在所有的資源都要優先投入到民生建設中。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讓林野繼續監測，一旦有確實的證據，我們再召開緊急會議討論。”
    “證據？”林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委屈和不甘，“等到有確鑿證據的時候，可能就晚了！風係異能者的感知不會錯，那些巨獸已經在醞釀攻擊了，我們必須立刻加強防禦！”
    “夠了！”大長老猛地一拍桌子，語氣嚴厲，“林野，注意你的身份！這裏是長老會，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沒有證據，就不能妄下結論。小林總長，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不要被年輕人的衝動影響，做出不利於安和城穩定的決定。”
    小林看著各位長老冷漠的表情，心中一陣發涼。
    他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十年的安逸已經磨掉了他們的危機意識，在他們眼裏，自己和林野的警惕不過是杞人憂天。
    走出議事廳，陽光刺眼，卻照不進小林心中的陰霾。
    林野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總長，他們根本不信我們，怎麽辦？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災難降臨嗎？”
    小林停下腳步，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堅定：“我們不能放棄。就算隻有我們兩個人，也要做好準備。”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聚能塔，塔頂的水晶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你繼續用異能監測，一旦發現震顫頻率再次提升，立刻通知我。我去加固聚能塔的防護，修複導向薊的預警係統，就算預算被削減，也要想辦法守住核心防線。”
    “可是，僅憑我們的力量，根本不夠啊。”林野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
    “不，不是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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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還有山石長老，漣漪小隊，以及那些沒有忘記末世殘酷的異能者。隻要我們堅持下去，總會有人相信我們的。”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沉重：“我在山村獨自等待了十年，才等到血月降臨的那一刻；十年後，就算再等一次，我也要守住這座城市，守住這裏的人。”
    林野抬起頭，看著小林堅定的眼神，心中的絕望漸漸被鬥誌取代。
    他用力點了點頭：“好，總長，我聽你的！我會24小時監測，絕不放過任何一點異常！”
    兩人並肩走在陽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長。
    議事廳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裏麵的爭論聲漸漸消失，隻剩下安逸帶來的沉默。
    小林知道，一場無聲的戰爭已經開始，而他和林野，注定要成為這場戰爭中最先吹響號角的人。
    遠處的海麵上，一絲微不可察的黑色陰影從深海中浮現，又迅速消失。
    地底的震顫越來越清晰，像一首即將奏響的死亡序曲，而安和城的人們，還沉浸在和平的美夢之中，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一無所知。
    小林握緊了拳頭，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守住安和城。
    就算被所有人嘲笑，就算被全世界誤解，他也要堅持下去，因為他是小林，是這座城市的防線總長，是那個從末世中走出來，發誓要守護所有幸存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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