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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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熙四十一年,秋九月十五,晴
    不對勁,雲平這地方大為不對勁兒!
    我在這兒待了不過三個月,卻多次一覺醒來險些記不起我的爹娘,記不起我之前嫁過的夫君,更是差點忘記謝有財誣告過我。
    每日清早,謝有財總告訴我,說我被馬車撞過,受過傷,所以,有些事記不清。他還說,他是我的夫君,我自幼父母雙亡,被他父母收留,給他當了童養媳。
    他說,我和他十分恩愛,我肚子裏還有了他的孩子。
    我知道,他在撒謊。
    他一定是對我用了什麽藥,妄圖篡改我的記憶。
    ……
    永熙四十一年,秋九月二十三,多雲
    我知道了,他沒給我下藥,是雲平這地方,有詭!
    我全都知道了!
    每一晚,戌時正刻,我會變成驢頭人,不光是我,是這座宅子的所有女子都會變成驢頭人。我們會聚在前廳,朗誦《女誡》。
    實在可怕,這地方,我不能久待,我要離開,我一定要離開,不計代價地離開!
    ……
    永熙四十一年,冬九月三十,雨
    逃離的計劃失敗了!
    這座城,它會跑,會追著我跑!每一次我停下歇息,它總會出現在我身後,逃不掉,我逃不掉!
    ……
    永熙四十一年,冬十月初二,晴
    我仔細讀過前邊寫過的六篇日記,這分明不是我寫的,是誰代筆,胡寫一通?我何時三易其夫?夫君何時誣告過我?
    這簡直是無的放矢。
    我自幼父母雙亡,被夫君一家收養,當了夫君的童養媳,等夫君到了弱冠之年這才成親。
    夫君對我敬愛有加,舍不得我操勞半分,吃穿用度,怕是宮裏的皇後娘娘,都要妒忌三分。
    是誰眼紅我和夫君恩愛?
    我不管你是誰,你給我聽好了,若你再敢碰我的日記,汙蔑我夫君,我哪怕是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
    永熙四十一年,冬十月十八,雨
    夫君請大夫來給我請脈。大夫說,肚子裏的孩子非常健康,一看就是個男孩,錯不了。
    夫君欣喜若狂,親了我一口,說我為他們謝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辛苦了。
    我臉熱得滾燙,大夫還在呢,夫君怎的如此放浪,真是羞死個人。
    大夫收好脈枕,誇了一句“謝老爺謝夫人感情真好”之後,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都怪夫君,讓大夫覺得不好意思。夫君卻捏了捏我的鼻子,將我打橫抱起,說什麽更不好意思的事還在後頭等我呢!
    真是羞死人啦!
    ……
    永熙四十一年,冬十一月初五,晴
    這兩篇日記,誰寫的?
    我大為驚恐!
    這不會是我寫的,我非常肯定!我絕對寫不出這種惡心的文字,絕對不會!
    我險些失聲尖叫,是阿言製止了我。
    她告訴我,若我繼續待在雲平,我將失去我自己,不再是我自己,它用我的身體,用我的名字,繼續在這裏生活,而真正的我會徹底消失。
    比起死,比起煙消雲散更加徹底的消失!
    我不能坐以待斃,我決心要為自己的命運抗爭一次。
    ……
    張月旬看到這,又往後翻了一頁,是空白頁,她又接著往後翻,從一些亂塗亂畫當中,找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個阿言,和區必莊成了盟友。”
    李簡放問她:“就這麽多?”
    “不是,”張月旬說,“她們曾經嚐試過,一次又一次地在驢頭人念書時當刺頭,試圖喚醒變作驢頭人的女子。多次之後終於它們被拖入了縫隙。之後她們以此地為據點,開始她們的計劃。”
    “她們什麽計劃?”
    “沒寫。”
    謝安音急切地插話:“我娘好像也沒寫我出生的事兒。”
    “對,”張月旬說,“不過我猜測,她應該是來到這裏才生的你,為了她和阿言的計劃,又把你送了回去,我想,你應該是她們計劃當中十分關鍵的一步。”
    “是嗎?但我娘什麽也沒和我說。”
    “她應該有別的考量,一會兒見到她,再問就是了。”
    謝安音雙目一亮,“你能找到我娘?”
    “之前不行,現在應該可以。”
    說罷,張月旬掏出羅盤,將日記本放在羅盤上,開始念尋蹤覓跡的咒語。
    “天地無極,萬裏追蹤,去!”
    日記本通體冒金光,緩緩飛起。
    但下一瞬,張月旬整個視野都在晃動,越來越劇烈。
    四周的一切飛速地來回移動,她的視野之內,猶如一麵鏡子一般破碎。
    張月旬穩穩當當的站著,意識清醒。
    她沒有眩暈感,更不用刻意保持平衡,等四周的一切經過反反複複地折疊,恍惚之中,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朝著她迅猛地撲來。
    她下意識躲避,眼一閉一睜,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她腳下這塊帶了點草的地能瞧清。
    “月旬,你念咒念對了嗎?”
    站在張月旬右側的李簡放懷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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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質疑我讀書少,但你不能懷疑我的記憶力,更不能質疑我施咒的本事!”
    “那現在這情況,你怎麽解釋?”
    “這麽多人,幹嘛呢他們?”
    謝安音一聲驚呼,所有人朝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起風了,黑暗逐漸退去,遠處城牆根像被墨暈開一片,無數攢動的影子在日光下晃,旗幟歪歪扭扭地飄,隱約有呐喊順著風滾過來,腳下的草都跟著發顫。
    張月旬說:“瞧這架勢,這是要幹仗啊?”
    “你們瞧,這座城是雲平。”
    李簡放這話,如同一道悶雷,在張月旬腦海裏炸開。
    “我好像想到了……我們現在瞧見的,該不會是前朝時,金兵攻打雲平吧?但,我用的是追蹤咒,找的是區必莊才對啊,把我們弄來這兒是要幹嘛?”
    張月旬看向李簡放,“對了,阿放,你知不知道前朝時,金兵屠了雲平,朝廷為何不派兵來救援?”
    “聽過一些小道消息……”
    楚侑天打斷她:“與正事無關!”
    “你這人,”張月旬可不慣著他,“別對阿放的嘴抱這麽強的占有欲,否則我狠狠踹爛你的屁股!”
    教訓完他,她揪了一下李簡放的衣袖,“別管狗叫,繼續說。”
    李簡放憋著笑,低聲道:“雖然他態度不咋地,但好歹是你的預備雇主,你不怕生意黃了?”
    “站著賺錢,寒磣嗎?”
    “你這哪是站著賺錢,你分明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鼻孔朝天。”
    “得了吧你,說正事!”
    “行,說回正事。金國向前朝開戰時,掌權者貪生怕死,不敢與金國決裂,便獻城納降以表誠意,還答應要年年給進宮進貢。雲平,就是前朝向金國獻出的其中一座城,下場也是最慘的。”
    “我知道,金兵屠城了。”
    “小了,格局小了。”李簡放說,“是金兵監督前朝的將士坑殺雲平所有百姓,連隻螞蟻都沒放過!”
    張月旬瞪大眼:“不是金兵幹的,是自己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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