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霸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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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月旬了然,立刻接上話,“啊對,我想問你點事兒……娘。”
    這一聲“娘”終於是掙紮地喊出了口,盡管喊得別扭。
    “你為什麽會知道大劫馬上就要到了?”
    李簡放聽到她這麽問,愣了一下,這好像不是她們商量好的問題吧?
    她又跑題了……哎,算了,這問題也是個重要的。
    陳寡婦站起身,“你爹說的。”
    她邊回答邊從架在火堆上的水壺裏舀了兩碗薑湯給她們,“來,喝點薑湯暖暖身,去去寒氣,別著涼了。”
    張月旬雙手接過薑湯,道了一聲謝,又問:“他怎麽說的?”
    “他說‘近觀天象,熒惑犯右執法,光芒赤而不光,必有大劫’,你爹可是本事了得,他說的話一定沒錯,這不,剛才還是豔陽高照,現在大雪紛飛,應了你爹說的話。”
    “那他人呢?”
    “知道大劫將至,他當然是早早出城籌糧去了。你爹辦事靠譜,再加上我準備的這些口糧,這場浩劫咱們平江肯定能撐過去。”
    “是姑臧。”張月旬糾正她。
    “什麽姑臧?”
    見陳寡婦一臉困惑,張月旬眸一厲,越過她看向李簡放。
    李簡放閉著眼搖了搖頭,睜開挑眉。
    張月旬瞬間了然,這是要她別再往下問了,不會有結果。她一想也是,估計陳寡婦又會說車軲轆話,還是先試試問問別的。
    於是她指了指陳英蓮,話題轉得那就一個生硬直接,“那你為什麽總在晚上出現在她麵前,讓她快跑呢?”
    陳寡婦給張月旬整理了一下歪斜的攤子,“因為我以為她是你啊,孩子。”
    她歎了口氣,接著往下說:“你爹跟我說,他找到你了,但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認,怕你記恨我們,想著先和你培養感情。但我等不及,就悄悄地去見你。”
    陳寡婦瞥了一眼陳英蓮,“誰知道她不是你呢。你爹認錯人了,這也不怪他,畢竟我和他說你喜歡梳著倆小辮,特別有脾氣,他就以為她是你了。我也是這麽記著你的樣子,但女大十八變,我也把她認成了你。”
    “哦,”張月旬佯裝恍然大悟,話鋒一轉,“這麽說,你能召喚那扇門,還能把它打開咯?”
    “什麽門?”
    “那你是怎麽找上英蓮的?”
    “因為我以為她是你,我想去見她,就見到了。”
    “隻是這樣?”
    “不,我發現她在那兒過得非常淒慘,吃的都是一些阿貓阿狗都不願意吃的東西,遲早會餓死。所以我才讓她離開那兒,跟我走。”
    “你沒有見到一扇門?那門是紅色的大門,門框是黑色的石頭,大門上盤滿可怖的藤蔓。”
    陳寡婦搖頭,語氣篤定,“沒有。”
    “你跟我來。”
    張月旬突然放下手裏捧著的碗,抓起她的手臂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兒啊孩子?這大雪天的。”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張月旬邊走邊招呼其他人跟上。
    大雪紛紛揚揚,地上的積雪已沒過腳踝,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音此起彼伏。
    張月旬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城門口,她指著上頭的字問陳寡婦,“平江?”
    “是姑臧。”
    “那你剛才說平江……”
    陳寡婦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姑臧,是姑臧,我一直說的是姑臧,什麽時候說的平江?”
    “我們四個都聽見,”張月旬抱臂審視陳寡婦,“你說的就是平江。”
    李簡放和楚侑天還有陳英蓮齊齊點頭。
    陳寡婦甚是委屈,“那你們說,你們看到了是姑臧還是平江。”
    李簡放率先回答:“我們第一次進城看到的是平江,現在看到的是姑臧。”
    “我也是。”
    楚侑天說完,陳英蓮跟著說道:“我也是。我清楚地記得,你拉著我的手站在這個位置,我看到的就是‘平江’兩個字。”
    “你們這是仗著人多對我進行言語和精神兩方麵的霸淩!這裏一直是姑臧,不是平江!我說的也一直是姑臧,不是平江。孩子,”陳寡婦抓起張月旬的手,“你難道也不相信娘說的話嗎?”
    “嘖!”
    張月旬揪了一下羊角辮,“我耐心有限,你嘴裏要是再沒一句實話……”
    說著,她抽出腰間的紅傘,手腕輕輕一抖,傘麵撐開對準陳寡婦,“我直接超度你。”
    “孩子,我是你娘,你怎……”
    “我娘早就死了。”
    張月旬稍稍挪動了一下傘,目光直視陳寡婦。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我那時候確實是摔下斜坡,我根本……”
    “我娘是餓死的,”張月旬用傘指著城門上的“姑臧”二字,“就是在這個地方餓死的,我親手埋的她。”
    “不對,孩子,你說的不對。”
    陳寡婦激動地抓著張月旬的雙臂用力搖晃。
    張月旬的視線卻搖晃得厲害,甚至有一種暈眩到嘔吐的感覺。
    她奮力地擺脫這種感受,卻好似被什麽壓製住,讓她呐喊不得,意識逐漸渙散之時,她隱約瞧見一扇門在她麵前打開又合上。
    “思君!思君!你在哪兒思君?”
    一聲急切的呼喚聲,讓她意識回籠。
    她的雙目開始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場景——陳寡婦在林子裏渾渾噩噩地走著,邊走邊喊話。
    陳寡婦是在找年幼的她?
    張月旬抱臂,當起一個冷眼旁觀的看客。
    就在她手臂交纏起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紅傘早已收好放回腰間了。
    “思君你在哪兒啊思君?思君……”
    陳寡婦麵色蒼白,雙眼滿是疲倦不堪的紅血絲,腳下步子虛浮,這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似的。
    忽地下起了滂沱大雨,陳寡婦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坑,摔得站不起來。
    她趴在地上哀聲慟哭。
    “思君,我的孩子,你在哪兒啊,你到底在哪兒啊孩子?都是娘不好,把你弄丟了,我真沒用,天底下怎麽會有我這麽沒用的母親呢?”
    張月旬哪怕知道眼前這人和這場景都是假的,可是讓她聽到這句自責的話時有所觸動。
    內心還沒來得及發表一番感慨,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撐著一把油紙傘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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