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記憶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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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上,張月旬感受到了一種違和感。
    他撐傘的手打直,傘麵遮住淋雨的母親,而他則全身淋著雨。
    “桂芬。”
    陳寡婦全名陳桂芬。
    張月旬聽見這個名字,記憶的弦被撥動,恍惚了一瞬。
    陳桂芬聞聲抬頭,驚喜地爬起來抱住男人。
    “歸陽,真的是你歸陽,七年了,你離開我已經七年了,能在這兒見到你,我哪怕是死也瞑目了。”
    張月旬內心發出一聲冷笑,心說,見到自己男人了,女兒立刻就忘了是吧?
    “桂芬,這麽多年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隻要能見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張月旬翻了一個白眼,她實在是心胸狹隘,這種溫馨的場麵她說不出什麽祝福的話,隻覺得作為他們的孩子,真是命苦。
    他們還在纏纏綿綿地咬耳朵,說情話,老半天都沒說到失蹤的孩子。
    張月旬聽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受不了了,她現在就過去,一人給一拳,讓他們清醒清醒。
    她拳頭都捏起來衝過去了,卻猛地一怔,她忽地明白違和感從何而來。
    她沒法兒碰到他們,這是其一。其二,她所看到的男人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倒映在水麵的月影,無法窺見其真實的模樣。
    張月旬不信這個邪,故意繞到男人的正前方,她雙眼眯成了一條線。
    這個男人……沒有臉,也沒有頭發。
    哪怕她試著揉了揉眼睛,企圖看不清的原因歸結於是自己的眼睛不好,但事實證明,問題不是出在她的眼睛上。
    這個男人,遠看近看,左看右看,都是模糊的。
    為什麽呢?
    張月旬抱臂,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一幕又一幕的場景飛速在她身邊轉動,然後停下,變得零零碎碎的。
    一間三房小院,晝夜輪回,陳桂芬掩麵落淚。
    綠林,青山,小溪,大河,輪廓模糊的男人遊走不停。
    燭光昏暗的房間,飯桌上擺著三菜一湯,未動分毫,陳桂芬消瘦不已,邊說邊痛哭流涕,男人將她擁入懷中,嘴巴微動,似乎在說安慰的話。
    ……
    這些碎片似的場景,似乎想告訴她,他們倆公婆為了找孩子有多麽不容易。
    可是,這些畫麵和她的記憶根本對不上號。
    她清楚地記得,母親帶她踏上尋親之路時,為了趕路,挑了小路來走。
    經過一處林子,母親說……她說什麽來著?
    張月旬忽地覺得記憶有些模糊,如同鏡麵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她拿起抹布拚命拚命擦,無論如何都擦不幹淨。
    眨眼睛,看不見盡頭的林子映入了她的眼簾。
    四周是高聳入雲的樹木,一片寂靜,沒有鳥叫聲,也沒有蟲鳴聲。
    這是哪兒?
    張月旬覺得眼前這一幕眼熟極了,可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正當她強迫自己的腦子吐出往昔的殘渣,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循著聲音望去,是一個高個子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正朝著她走來。
    高個女人和小女孩輪廓極其模糊,她根本看不清,但她依然朝他們招手,正準備打招呼,卻她們穿過了她的身體。
    張月旬訝然,竟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們看得見我嗎?”
    高個子女人和小女孩沒回答她,也沒回頭,但是高個子女人卻加快了腳步。
    張月旬察覺異常,趕緊跟了上去,“我說,你們跑什麽?我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啊喂。”
    豈料,高個子女人拉著小女孩跑得更快了。
    “喂,別跑。”
    張月旬這一喊,高個子女人反倒是扛起了小女孩,跑得腿都快成車輪了。
    見狀,她暗暗運功,像是燕子點水般追上她們。
    正當張月旬準備追上之時,高個子女人忽地腳下一類切外,往前麵摔去,消失不見了。
    她趕緊刹住腳,探頭往前看。
    原來她們是滾下了斜坡,高個子女人被一塊大石頭接住,不是是死了還是昏迷不醒,但小女孩不見了蹤影。
    張月旬正準備下去查看高個子女人的情況,忽地眼前一黑。
    是天黑了。
    眼前又一亮,是天亮了。
    日夜輪換不過一瞬之間,張月旬覺得詭異,但她還沒來得及往下深思,便見高個子女人坐了起來,緊張地四處張望。
    “思君?你在哪兒啊思君?思君?”
    高個子女人從石頭上爬起來,斜著身子邊下斜坡邊喊。
    聽到這個名字,張月旬渾身一顫。
    這名字是母親給她取的,她拜師之後才被師父賜名張月旬。
    那小女孩也叫思君是巧合還是?
    嘶——
    她一旦往下想,腦子就像是被無數根針紮似的,疼得要她命。
    張月旬甩了甩腦袋,決定不想了,先看看眼前是什麽情況。
    她收起思緒,縱身一躍,雙腳落定在大石頭上,探出腦袋往下看。
    她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因為上麵有一大片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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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月旬又縱身一躍,跳到沾血的樹幹上。
    她人不算重也不算輕,落在大樹上,怎麽說樹葉也會抖上一抖吧?可事實上,什麽也沒發生。
    張月旬撓了撓頭,也懶得深思,眼前這攤血跡更有研究的價值。
    從血跡發幹的程度來看,她猜測是小女孩掉落之地。
    一個小女孩,傷得這麽重,能跑到哪兒去呢?
    她決定幫高個子女人找一找這個小女孩。
    一來是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畢竟她們是因為她受到了驚嚇。
    二來她是好奇這個與她同名的女孩,因為女孩的遭遇和她有些相似。
    等等。
    相似?
    她為什麽會生出這個念頭來呢?
    不對,這個念頭不是她腦子裏長出來的,像是有一隻手非常粗魯地扒開她的腦子,把這個想法塞進來。
    她壓根沒法兒拒絕。
    張月旬的腦子越來越混亂,像有無數個小人麵容扭曲,肆意地揮舞它們誇張又惡心的觸手,它們都在叫囂,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大打出手,場麵混亂成一團。
    而張月旬能感覺到,她的眼珠子轉了個身,就將大腦裏的狀況盡收眼底。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似乎這樣做並不能給他們呐喊助威。
    她哈哈大笑起來,嘴裏吐著連她自己耳朵都聽不明白的音節,但是她大腦裏的小人聽明白了,一邊打一邊齊聲回應她:“過去即現在,現在即未來,過去的你不是你,現在的你也不是你,未來的你也不是你,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存在的你才是你!”
    “月旬!”
    “姐姐,她嘴巴裏嘰裏咕嚕地說什麽呢?”
    “月旬!月旬!你醒醒啊,再不醒來,我真的把你的小金庫花光了!”
    聲音穿透了張月旬混亂的腦子,讓她的眼珠子翻轉回來。
    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依舊在不知是哪兒的地方漂遊著。
    她想說話,想問這是誰的聲音,想問張月旬是誰。
    但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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