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私心,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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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張月旬故意搞怪地變了聲說話,調侃楚侑天。
    “指揮使大人,您是這麽想的吧?”
    “我何必躲?”
    “是是是,您堂堂武德司指揮使,躲躲藏藏,成何體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種情況,您呀,隻會是——誰惹老子煩了,全殺了。是不是?”
    “既已懂我,何必再問?”
    “那真是非常遺憾了,這村子的人就是死不了,你隻能白費力氣。”
    “張大天師,你……”
    楚侑天話頭剛起,楚蘭香已經追上他們。
    “侑天哥,”楚蘭香氣喘籲籲,“你,你讓她們別亂來,這喪禮可不是能胡來的。”
    楚侑天不語,徑直往前走。
    “侑天哥?”
    楚蘭香失落地跟上去。
    “侑天哥,你怎麽不說話啊?”
    “哎呀蘭香姑娘。”
    張月旬一把摟過楚蘭香。
    “別管他,他沒長嘴,我們聊我們的。”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楚蘭香伸手去推張月旬。
    但張月旬穩若泰山,一動不動地繼續摟著她。
    “別介呀,咱們能聊的可就多了。比如說,你和你的侑天哥什麽時候訂的娃娃親,你們倆的關係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想多了解了解你呀。”
    張月旬說這話的時候,餘光不經意掃過田間,耕種的狗已不見蹤影,她眉頭略沉。
    “了解我?你幹嘛要了解我?”
    楚蘭香滿臉寫著“不信”兩個字。
    張月旬回神,隻需一眼,便猜中了她的想法,“我若隻是想了解楚侑天的過往,我多餘問你啊?我直接問他不就完了?”
    “好,好像有點道理,”楚蘭香被她說動了,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我和侑天哥的親事是打小定下的,大概是,是我五歲的時候繼業叔和我爹定好的,說我和侑天哥的八字十分配對,簡直就是天生一對。繼業叔還和我爹說好了,等我十六就和侑天哥成親。”
    “那你如今芳齡幾何?”
    “芳齡?”
    “就是年紀,問你多大了。”
    “我已經十六了,我和侑天哥的婚期快到了,就是下月初五。之前我還擔心侑天哥離家出走不回來了,這婚事沒法兒辦,沒想到他回來得正是時候。”
    “說起來你和他還真有緣分啊。”
    張月旬這恭維的話,楚蘭香聽著十分受用。
    她美滋滋地說道:“我和侑天哥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對。”
    “哎我挺好奇,萬一你過了十六,十七……二十,他還不回來,那你要怎麽辦?”
    “那得看我爹怎麽安排了。他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
    “哪怕你爹讓你嫁給你不喜歡的男人,你也願意?”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日子跟誰過不是過?反正都是一個村的,大家互相照應。”
    張月旬抿了一下唇,斟酌道:“既然日子跟誰過不是過,那你就沒想過,哪怕不找一個男人也能自己過?或者離開這個村子,去外麵看看?”
    “張姑娘,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哪個女人不嫁人?一個女人,一輩子可以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再生一對兒女,人生才完整。你說的離開村子去外麵看看,我可不要,我在這裏待的好好的,幹嘛要出去?你是從外麵來的,你不知道外麵有多亂嗎?”
    聽楚蘭香這麽一說,張月旬哭笑不得。
    “要你這麽說,沒嫁人沒生孩子的女人不是完整的人,那她們算什麽人?”
    “這種人就不配叫做人。好好的女人不嫁人不生孩子,父母怎麽能睡得安穩?人家都嫁人都生孩子,就你不生,那些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的父母豈不是要戳這些不嫁人不生孩子的女人的父母的脊梁骨?她們是怎麽忍心自己的父母遭受這些罪的?這也太不孝順了吧?這種行為可要不得!”
    “你替父母考慮了,那你呢?”
    “兒女孝順父母,不忤逆父母,這不是做兒女的本分?”
    楚蘭香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地飄向走在前頭的楚侑天。
    張月旬懂了。
    這話不單單是說給她聽而已,還是在點楚侑天呢!
    可楚侑天並沒有任何表示,楚蘭香有些失落。
    張月旬拍了拍她的肩膀,岔開話題,“哎,楚侑天的家在哪裏,你知道不?”
    “我當然知道。”
    “在哪兒,你給我指指。”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那我讓楚侑……”
    “那兒,在那兒。”
    楚蘭香怕張月旬又借著這個機會和她的侑天哥搭話,急得趕緊手往東南方向一指。
    “那間有六間茅草屋的院子,就是侑天哥的家。”
    饒是楚蘭香不給她指出來,她也能猜到那是楚侑天的家。
    這幾十戶人家,也就那一家的房子最惹眼,而且屋裏屋外,人頭攢動,敲敲打打的聲音時遠時近,哭聲喊聲也不絕於耳,應該是在忙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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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喲,還挺氣派呀,”張月旬眼神假裝掃了一圈四周的房屋,“這麽看,你們村,就你侑天哥的家鶴立雞群啊。”
    “侑天哥他家世世代代都是村長,當然住的地方也得有講究。”
    “這樣的嗎?我以為你們村的村長是選賢舉能,輪流來的呢,合著世襲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還有,你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好沉啊!”
    “好吧好吧。”
    張月旬訕訕一笑,收回手。
    “張大天師,”李簡放湊近張月旬低聲說話,“你勸說的話術,似乎沒效果啊。”
    “少在那兒看我笑話阿放,沒效果但有收獲啊。”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緣。”
    “阿放,你怎麽也迂腐上了?這就是父母包辦婚姻,這跟按頭讓人吃屎有什麽分別?”
    “你這義憤填膺之中,沒藏有私心?”
    “我要蘭香飛得更高,要蘭香這樣的女子飛得更高,這就是我的私心。”
    “這不算私心,算大義,我要說的也不是這個。”
    “你討厭,”張月旬嬌嗔地錘了她胸口一拳,“給我誇得都不好意思了嘻嘻。大義,這個詞真動聽。”
    李簡放:“……”月旬的除妖天賦,用情絲換的?
    張月旬不明,她也就不說了,這般糊裏糊塗的,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數十步之後,他們便到了楚侑天的家門口。
    門口擺了張桌子,桌前坐著一個頭發半黑半白的老頭,桌上擺著筆和墨,還有一張紅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人名。
    這可不是單純的寫人名這麽簡單,這上麵都是人情來往。
    怎麽排練個喪禮也得給份子錢啊?
    張月旬正要伸手進背包裏掏錢,打算入鄉隨俗一下,便聽楚蘭香開口說話。
    “光耀爺爺。”
    這語氣,是一種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心虛。
    楚光耀板著個臉,臉上的皺紋恨不得拉出二裏地開外。
    “誰讓你們來這裏啊?”
    “沒人讓,我們自己要來的,”張月旬坦誠道,“話說你不是要死了嗎?怎麽在門口坐著呢?”
    “你怎麽說話的?”
    楚光耀臉上的皺紋氣得顫動,他伸手揮趕他們。
    “走走走!趕緊走!別來添晦氣!侑天你留下,你爺爺我有話要和你說!”
    “瞧您這話說的,您都要死了但是還沒死的,就先給自己弄個喪禮。哦不對,您都不敢說這是您的喪禮,拿您兒媳婦來充排場,您都不怕天打五雷轟頂,還怕晦氣啊?”
    “混賬!”
    楚光耀氣得雙手拍桌,墨汁都被拍飛了,濺了一桌,連帶他自己也沒幸免。
    “你也不像是一個要死的人啊?”張月旬發著牢騷。
    許是聽到動靜了,楚侑明跑了出來。
    他一身粗麻孝衣,孝帽垂著的白布條遮住額頭,淚痕一道一道的印在臉上。
    “我說我怎麽聽見爺爺發火了,原來是你們惹的禍!你們來幹嘛?這裏不歡迎你們,趕緊滾蛋!”
    張月旬非但不走還往前,“我們來都來了,也不用你歡迎,我們自己進去。”
    “站住!”
    楚侑明展開雙臂攔住張月旬。
    “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你們全村人加一塊兒一起上,都不是我對手,溫馨提示一下,我可是有靈力在身哦——”
    張月旬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抬高音量,雙手搭在嘴邊讓聲音外傳更廣。
    楚侑天麵無表情地看她。
    他就知道,她怎麽可能隻是單純來看個熱鬧而已,她這分明是把她自己當成魚餌,在這兒釣魚呢!
    看來,她也猜測永孝村的人能死後循環複生,和他們口中消失已久的靈力有關。
    想到這,楚侑天樂意配合她找出真相,於是主動開口:“祭壇,我和張月旬,缺一不可,我為此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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