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旬嗖地一下轉頭看他，佯裝滿臉驚愕。
    “喂喂喂，小白臉，你之前和我說的可是帶我去賺大錢，結果咱們不小心迷路了才來到這地方。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是你的故鄉。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故意把我帶到這兒來，你在算計我。”
    “事成之後，我們永孝村必定重金酬謝你。”
    楚侑天和她四目相對，彼此都明白這是在做戲。
    “隻要給錢，什麽事都好說。”
    張月旬抱臂嗔了他一眼，傲嬌地收回目光。
    “說吧，要我怎麽幫你？”
    楚侑天轉頭看向楚光耀，“事關重大，但人多眼雜……”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因為他覺得楚光耀哪怕人老珠黃，是個即將入土之人，隻要一說起和靈力有關的事，必定能生龍活虎，腦子靈光，對他話中之意了然於心。
    要不說這倆爺孫能是一家人呢，楚侑天剛說完，楚光耀立刻吩咐楚侑明，“你趕緊把屋裏的人都遣走，我們要商量關乎全村人未來的一件大事。”
    “這也太假了吧你們。”
    張月旬猝不及防地來這麽一句，楚光耀和楚侑明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又說：“咱們剛才說的話可沒避著人，而且咱們還是在門口，這門裏門外就這點距離，他們該聽見的，全都聽見了。你那套不管用了，哎，我們直接進屋說吧。”
    張月旬振臂一呼，第一個走進去。
    院子裏假裝邊忙活手裏的事邊側耳聽張月旬他們說話的村人，一見張月旬進來了，這幹活的速度莫名地加快了許多——
    哭喪的繼續哭喪，突然跳出來個人問：“這豆腐釀是用豬肉呢還是牛肉好？”
    這哭喪的人一下子停住，“老爺子什麽身份，宰一頭牛一點也不過分，用牛肉。”
    說完，又開始扯著嗓子嚎哭。
    棺材旁打麻將的人，搓牌碼牌的速度更快了，一張牌打出去直接胡了。
    哭喪旁邊還有個負責燒紙的，猛猛地往盆子裏遞紙錢，那手速就跟刀削麵師傅在削麵似的。
    燒著燒著突然敲自己腦袋，問旁邊哭喪的人：“是不是燒得太多了，萬一老爺子下去沒領到錢可咋辦？”
    ……
    這些人分明是在掩飾他們自己剛才沒在偷聽屋外對話的尷尬，所以假裝很忙碌，但是這忙碌的姿態實在是滑稽。
    滑稽又好笑。
    張月旬抿嘴憋笑，挽著李簡放的手臂壓低聲兒說道：“這出戲不搬去上京唱一唱，可惜了，說不定這新鮮勁兒能大賺一筆呢。”
    “你給他們安排安排？”
    “我隨口一說，你可真是抬舉我了，”張月旬看了一圈，沒發現楚繼業的身影，“哎，這楚繼業人呢？”
    她扭頭問楚侑明，“你爹他人呢？”
    “家父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張月旬想到原本在田裏耕種的狗都沒了蹤影，揪了一下羊角辮，“去哪兒了？”
    “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無可奉告。”
    楚侑明給了張月旬一個冷臉看，但是請諸位來他家幫忙的村人離開時，又換上了一副彬彬有禮的表情。
    “剛才我們在門外說的話，想必大家也都聽到了，這件事十分重要，我們要開個會討論討論，還請大家先離開，一出結果，我們立刻通知大家。”
    村長的大兒子發話，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牢騷話，隻敢說客套話，而且是說完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很快，院子裏隻剩下張月旬，李簡放，楚侑天，楚光耀爺孫倆，一共五個人。
    楚蘭香戀戀不舍，不想離開，但還是被她親爹拉走了。
    “侑明，去把你爹叫回來了。”
    “是，爺爺。”
    “楚侑天，你去扶你娘起來，她在棺材裏。”
    張月旬看著那口蓋的嚴嚴實實的棺材，雙目瞪圓。
    “缺不缺德啊你們，排練就排練，你把人塞棺材裏幹嘛？”
    她邊罵罵咧咧邊衝到棺材前，雙手推開棺材蓋。
    棺材裏邊的女人倏地一下子坐起身，大口喘氣。
    “沒事吧？來，我拉你出來。”
    張月旬伸手。
    “請問你是哪位？”
    “你先出來再說。”
    張月旬的語氣不容置喙，楚侑天他娘腦子來不及思考便從了她，抓著她的手從棺材裏下來。
    “你在棺材裏待了多久？”
    “沒，沒多久，也就一會兒。”她還在大口喘著粗氣。
    “一會兒？要是再晚一點開棺材蓋，你都要在裏麵窒息而亡了。”
    “你這黃毛丫頭別胡言亂語，”楚侑明滿臉不快，“我娘是練過憋氣的，我們也注意著之後，不會讓她出事的。”
    “那你怎麽不自己躺棺材裏，等著別人給你開棺材蓋子？”
    “我是長子。”
    “哇，那你好尊貴哦，我還女子呢。”
    楚侑明被她給氣笑了，“對，這就是女人要做的事，男人不能做的，更何況我還是長子。”
    “你怎麽不能做？你缺胳膊斷腿了還是馬上就要死？”
    “你這女人說話怎麽這麽歹毒？女人給長輩壓棺材，這是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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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孝道不孝道的，反正是把我給笑到了我，離譜的話聽多了，這麽離譜的，真是第一次聽見。”
    “你這個女人！”
    楚侑明被她激怒，橫眉豎眼。
    眼看他們就要吵起來甚至有大幹一場的架勢，楚光耀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麵。
    “不許吵！侑明，快去把你爹喊回來！”
    “是，爺爺。”
    楚侑明一走，他娘開始袒護起他，“你這個女人什麽來路？為什麽要罵我兒子？”
    “自我介紹一下，”張月旬朝她拱了拱手，“我是西南的紅傘張家第三十九代傳人張月旬，我是一名除妖師，現在我還多了一個新的身份，永孝村靈力繼承者。”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見楚侑天他娘對一旁的楚侑天視若不見，於是又補了一句：“哦，我還是你兒子楚侑天的朋友。”
    她指完楚侑天，又指著李簡放介紹道：“這位是神醫李簡放，也是你兒子楚侑天的朋友，我們都是你兒子楚侑天的朋友。”
    楚侑天他娘瞥了一眼楚侑天，笑容勉強：“原來你們是朋友啊。”
    “你好像不太關心你這個離家出走多年的兒子啊，大娘。”
    張月旬直接點明。
    “這有什麽的？他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沒死在外麵，挺好的。”
    “你笑容好僵啊，”張月旬指著她的臉，“不想笑就別勉強自己。”
    楚侑天他娘搖搖欲墜，險些暈倒，好在張月旬及時接住她。
    楚光耀雙手拄著拐杖，臉依舊拉得比馬臉都長，“你這女人，什麽都不懂，最好閉嘴！”
    “那我就更不能閉嘴了，因為我什麽都不懂呢。”
    張月旬鬆手，往後退了幾步，與楚侑天齊肩而站。
    “你和你家人關係，挺複雜呀。”
    “故事太長……”
    張月旬坐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那有空再細說，你先挑重點說。”
    “我是她的半個孩子。”
    “半個？這我就聽不懂了。你娘生一半，你爹生一半，倆人各自把半個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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