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道錄司合同工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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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以防萬一,沒有急著進去。
反複確認戲樓內不存在修士,才踏入彌漫著胭脂氣味的庫房,誰能想到,根據百世書的指引,此處會安置淪為行屍的自己。
李治悄悄翻找,注意到靠牆有著一個木櫃。
木櫃分成一格一格獨立的抽屜,尺寸剛好能容納蜷縮起來的成年人,表麵刷著暗紅生漆。
在昏暗的光線下,色澤深沉得如同血跡。
李治湊近便聞到一股淡淡的屍臭,作為半個趕屍道人,且經受過不止一次屍毒的侵蝕,可以肯定裏麵裝的便是行屍。
李治小心翼翼的拿住把手,稍微用力便感覺到阻力。
掌心有屍毒蔓延,頓時血管化作青紫色。
“嘶。”
李治收回手掌,把毒血逼入鬼嬰棺,很快就被僵屍袋舌頭卷住吞進肚子裏,白毛愈發茂盛。
“這個木櫃應該是法器,用來容納一些普通的行屍。”
他一一查看,木櫃有部分抽屜輕易就能打開,不過裏麵是空置的,數量與戲台上的行屍對應。
“目前還裝有二十七具行屍,總共五十三具。”
李治分神關注百世書,發現自己的屍體裝在右下角。
他沒有急著打開,反而在周遭翻找起來,特別是掛在牆邊的大量戲服,一件件都沒有放過。
“還真有……”
李治抽出一件丫鬟的衣服,看起來平平無奇。
實際他有印象,分明是知府隨行的丫鬟之一,隻不過死後淪為行屍,衣服隨意丟在此處。
李治在衣服袖口一陣摸索,隨即注意到異樣。
用小刀劃開袖口,從裏麵抽出一張疊起來的皮紙。
“果然知府也不完全是傻子。”
李治翻開皮紙,本以為會記載知府求助的信息,亦如關押的位置,沒想到是控訴三教九流的公文。
‘臣青州知府張奇謹奏,泣血頓首,臣蒙聖恩,忝守青州,夙夜兢惕,未敢稍懈。然今青州危矣!非旱魃之災,實妖邪之禍。’
相比劍客李治的家信,知府的公文確實字跡清晰,不過寫了一半就已經戛然而止。
“可惜毫無用處,你就算真的寫完也寄不出去啊。”
李治注意到最後一行,裏麵透露出的信息倒是有些東西。
‘事急矣!速遣道錄司高功,火速馳援,剿滅妖邪,以解青州倒懸之危………’
“又是道錄司,大靖官府用來平衡三教九流的部門嗎?”
“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公文一角沾染著些許印泥,知府似乎打算蓋上官印,結果卻沒有來得及,丫鬟也沒有逃出生天。
李治收起公文,大堂敲鑼打鼓的聲響有所減緩。
不出意外,戲曲即將結束。
他不再猶豫,上前一步選擇自己屍體的一格,強忍屍毒扣住邊緣,微微用力向外拉動。
櫃門略顯卡澀,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動靜,敞開一絲縫隙。
濃稠的血水從中湧出,裏麵還混雜著陰土,都被僵屍袋吞掉。
李治眉頭緊鎖,屍毒已經蔓延到肩膀,好在有過經驗,截斷血液的流動,真元強行抑製住。
哐當!
櫃門被完全拉開。
就在格子裏,一具屍體以極其扭曲的姿勢蜷縮在內。
屍體皮膚黑紫浮腫,顯然被血水浸泡多時,同時左右臂不協調的一小一大,右臂都已經快要垂到地麵,樣貌幾乎不可辨別。
李治愣神間,屍體猛的睜開眼睛,雙目圓瞪,瞳孔渙散,似乎臨死前見到極其恐怖的事物。
百世書再次衍生新的一頁。
同樣是李治,對方四十歲出頭卻顯得無比幹練,裝扮有幾分相似差服,卻更加的精美。
【前一世〈衙吏李治〉已死亡,你可以從以下收獲中選擇一項。】
【釣鯨勁(粗淺)】
【金剛拳法(登堂)】
【鐵甲功(登堂)】
【破損的道錄司牙牌(破損的下乘法器)】
李治不禁麵露錯愕,衙吏李治?
他不清楚衙吏的含義,但既然修行著官方的釣鯨勁,應該是大靖的某個官職名稱。
“赤地堂敢殺官人?”
“不對,八成隻是挖出的屍體煉製而成的,否則絕對會更加重視,甚至銷毀掉不讓官府察覺。”
【你天生手足畸形,筋骨異於常人,本是殘缺之身,卻意外可以習武,且在二十六歲那年,因緣際會加入道錄司預備役,開始為大靖朝廷奔波勞碌的一生。】
【自古以來,禍福相倚,難辨吉凶。】
【你天生痾病,二十年間兢兢業業鏟除異己、祛除陰邪,在三十六歲鼎盛之年卻難以抑製頑疾,最終功體潰散而亡。】
【你以頑疾砥礪前行,在短暫生命中驅邪無數,縱使無緣道錄司真傳,這份在命運夾縫中燃燒自己的決絕,稱得上鐵手判官!】
【已回收破損書頁:〈衙吏李治〉】
李治眉頭緊鎖,既然遺產裏麵沒有先天體質,那就證明衙吏李治的雙臂純粹是畸形。
結果卻能加入道錄司,哪怕屬於外圍人員,但…官府收人的條件會不會有點離譜?
他目光落在破損的道錄司牙牌上幾息,已經聽到大堂的戲曲即將收尾,不由取出小刀。
“遺產暫時不急著繼承,不過既然裏麵有牙牌,是不是說明牙牌就是衙吏李治隨身攜帶的?”
“藏在身上不現實,但確實有可能藏在體內。”
李治深知煉屍需要屍體五髒六腑完整,赤地堂弟子不一定會解剖,破損的牙牌很難被察覺。
他熟練的切開皮肉,在五髒六腑間一陣摸索。
“沒有。”
李治眉頭微皺,直接切開衙吏李治的心髒。
呃呃呃。
行屍劇烈顫抖起來,分明有詐屍的征兆。
李治摸到一硬物,連忙取出後往行屍嘴裏滴落穗米血,後者傷勢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差點詐屍,如此一來容易順藤摸瓜查到我身上。”
李治收起牙牌,把行屍裝回木櫃裏,接著邊走邊放血,直至所有屍毒盡數排出才放下心來。
他回到大堂時,戲台已經被簾布重新遮住。
衙役陸續聚集,一個個神情迷惘,知府的相關記憶已經被抹掉,外界的天色也漆黑一片。
砰。
戲樓大門被推開。
在十幾名三教九流弟子的注視下,眾衙役紛紛走出戲樓,接著四散沒入街道巷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