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州真正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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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行路間掃過百世書,明白衙吏李治的遺產不能拖。
    “衙吏李治已經淪為行屍,又在赤地堂眼皮子底下,想要詐屍有點難,不如找個機會繼承。”
    “但不是現在,我前腳離開戲樓,後腳有行屍化為灰燼,難免有風險。”
    李治混在眾多衙役中,低頭快步沒入相鄰街道。
    他能察覺到,有灼熱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隱隱夾雜貪婪,似乎來自一個赤戲樓弟子。
    “嗬嗬,給我等著吧,早晚弄死你們。”
    李治暗罵幾聲,眉宇間流露出殺意。
    他已經盡量收斂氣血,天生雙心也從始至終無人發現,奈何光是身形就足以產生覬覦。
    我人脈遍布三教九流,還能怕你幾個道童。
    所有的李治都不是良善,事實上,他們骨子裏其實都透露著一種大不了同歸於盡的瘋狂。
    隨著戲樓恢複冷清,夜色愈發深邃。
    趙六甲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楊三,怎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瞧見資質出眾的戲屍了?”
    戲樓弟子冷冷的一瞥趙六甲,厚重的油彩都遮不住厭惡,“六甲道兄,你是知道的,咱這行,七分靠料,三分靠練。”
    “方才那衙役,身段勻稱,步履沉穩,肩背挺而不僵,四肢修長有力,更難得的是那骨相,稍加操練,唱起武生或是官生,定然是滿堂喝彩的名角兒坯子!”
    趙六甲語氣帶著警告:“此人的骨肉,已被我師尊看上,乃是填充人皮的上乘之選,你區區一個道童想要得罪授籙道士?”
    楊三臉色微微一變,訕笑道:“罷了罷了,師弟豈敢虎口奪食?隻是可惜這麽一份人材。”
    他心底裏那點借著李治討好青衣的心思也徹底熄滅,雖然是人材沒錯,但畢竟隻是普通人,因此惹惱人皮門確實不值當。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一陣低沉的嘶吼傳來。
    “吼嗬……”
    聲音不似任何活物,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
    兩人同時一怔,後知後覺的抬頭望去。
    隻見在戲樓斜對麵一座宅院的屋簷頂端,正匍匐著一個龐大的黑影,借著朦朧的月色,才能勉強看清正是詭異莫名的僵獅。
    此刻,僵獅張開嘴巴,滔天的殺意撲麵而來。
    兩人如臨大敵不敢動彈,他們能感覺到,僵獅真的…準備吃掉自己,殺意不加掩飾。
    “楊三,你們赤地堂的行屍怎會失控?為何盯上我們?”
    啪嗒啪嗒。
    僵獅一點點靠近兩人,唾沫滴落地麵滋滋作響。
    楊三邊退邊說道:“我也…不清楚,叫獅真人一向獨來獨往,隻有師尊與他有過交集。”
    僵獅臃腫的壓在屋瓦上,仿佛一灘即將融化的巨大肉塊,鮮豔的獅頭裝飾已經與皮肉徹底粘連,色彩混沌不清,腹部異常腫大。
    咚!
    敲鑼的聲音響起。
    僵獅煩躁的晃動腦袋,接著才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裏。
    兩人癱軟在地,冷汗已經浸濕衣裳。
    ………
    夜色下的集市口空無一人,白日的喧鬧早已散盡。
    僵獅此刻匍匐在集市口,發出不安分的低吼,身軀劇烈顫抖著,腹部蠕動得更加劇烈。
    大頭娃娃身穿紅襖,在僵獅麵前顯得極為矮小,一張嘴,濃鬱的屍氣噴湧而出,強行壓製僵獅。
    誰能想到,他出自赤地堂,道號叫獅真人。
    “嗚。”
    僵獅發出痛苦的嗚咽,掙紮漸漸平息,隨即一陣劇幹嘔後,竟然吐出一顆殘缺的頭顱!
    頭顱半米大小,沒有皮膚,裸露的頭骨缺失近三分之一,血肉幹癟萎縮,緊貼在骨頭上。
    若是嚴溯在旁,必然會驚愕的發現。
    旱魃的骨相竟然與李治有些許相似。
    啪啪啪啪。
    周遭牆壁地磚幹裂,草木枯萎。
    “叫獅師兄,多虧有你坐鎮青州城,才能施法孕育旱魃頭。”
    青衣緩步從陰影中走出,接著繼續說道:“叫獅師兄,僵獅今夜失控,所為何故?”
    大頭娃娃頭套下,發出沙啞的聲音:“是封禁在肚子裏的旱魃頭在反噬,硬要吞吃你的弟子,還有那個人皮門的道童。”
    “嗬,好大的邪性,或許是嘴饞了吧。”
    青衣眉頭微蹙:“兩名道童吃了也就吃了,無甚要緊。”
    “不過……”他話鋒一轉,凝視著旱魃頭,“叫獅師兄,據典籍所載,青州的旱魃不過兩百年道行,本身也並不純正,難道連你的屍傀舞獅都難以完全壓製嗎?”
    叫獅真人凝重回應,“看住你家弟子,或許是某些事端激起旱魃頭遺留的靈性,如果等到旱魃屍身完整,反噬起來會很麻煩。”
    青衣聞言,仔細打量著旱魃頭,“留有靈智?古怪。”
    “叫獅師兄,你繼續以陰屍之氣孕育旱魃頭,我會盡快找到軀幹與四肢的下落,待到集齊,再行完整的旱魃煉屍之法。”
    “四肢不用多慮,圓照會帶來青州城的,不過那個老和尚想要旱魃的右臂,我已經答應其要求。”
    叫獅真人抬手一揮,屍氣卷起旱魃頭塞回僵獅的肚子裏。
    僵獅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蜷縮著一動不動。
    青衣略顯不滿,旱魃即便並不純粹,也極少會出世,結果卻必須得分潤一個佛門禿驢。
    兩人沒有多言,隨即身影消失不見。
    ………
    監牢深處,燈火晦暗。
    長空道人盤坐在兩尊金蕎大士像之間,周身氣息吞吐不定。
    九成的蕎麥源源不斷匯入長空道人體內,而不足一成的蕎麥落在瓷瓶,恢複玄靈道人傷勢。
    相比之下,秋涑隻能心神不寧的一遍遍重複念誦經文,試圖從白玉京像上尋求一絲生機。
    不出意外,長空道人出關之際也是自己死期。
    突然。
    秋涑餘光瞥見一絲異樣。白玉京像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眼睛。
    白玉京像麵龐漠然無情,卻轉向一側,目光穿透監牢厚重的石壁,望向外界的某個方向。
    目光中充斥近乎實質的…殺意。
    秋涑順那目光的方向思索良久,心頭猛地一跳。
    那個方向似乎是…戲樓?
    “怎麽回事?赤地堂怎麽會惹怒白玉京上尊?”
    秋涑不明所以,還未細想,白玉京像的殺意又消失一空,繼續吸收著香火修補自身損傷。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
    秋涑見到白玉京像掌心托著的穀倉微微傾斜,從裏麵滾落出兩粒晶瑩剔透的穗米。
    她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發現長空道人沒有注意自己,小心翼翼撿起穗米含在舌尖之下。
    什麽金蕎大士?我要改修白玉京。
    不過……
    秋涑莫名覺得,白玉京像的殺意似乎在針對什麽。
    她搖搖頭,總不能真正的天師降臨青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