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剛剛丟下過我一次,那麽我便也還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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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境之中,沈月魄和酆燼並肩而立。
    血海中心,狂暴的能量將空間分割成左右兩片截然不同的戰場。
    左側,沈月魄周身清冷的靈力流轉,手中的短劍吞吐著銳利寒芒,劍尖直指半邊麵容扭曲的雲景延。
    雲景延雖失去肉身,與洞淵強行融合後的神魂邪化,力量詭譎。
    但他對沈月魄的執念,使其攻擊更加陰毒刁鑽。
    他操縱著血海中汙穢的怨力,化作無數血針。
    又幻化出昔日師徒相處時種種溫情假象,試圖擾亂沈月魄心神。
    “徒兒,還記得為師教你第一道符咒嗎?”雲景延的聲音夾雜在攻擊中,忽遠忽近,充滿令人作嘔的溫柔。
    沈月魄眼神冰封,不為所動。
    她身法靈動如月下流光,在漫天血針和幻影中穿梭。
    短劍每一次揮出,都帶著斬斷過往的決絕。
    劍氣滌蕩汙穢,將那些毒針與幻象一一斬碎。
    劍光與怨力不斷碰撞,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響和爆鳴。
    然而,與洞淵融合後的雲景延,對血海之力的調動遠超尋常。
    一次佯攻後的突襲,一道含著雲景延殘存神性的掌印,驟然穿透了沈月魄的劍氣防禦,重重印在她肩頭。
    “砰!”
    沈月魄悶哼一聲,身形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出,直直撞在一道湧起的血浪上,才勉強止住去勢。
    而右側,戰鬥更為宏大與凶險。
    酆燼帝袍翻卷,酆都帝印高懸頭頂,垂下萬千道黑色鎖鏈,與洞淵引動的血海黑暗之力激烈對抗。
    洞淵的攻擊更加直接野蠻,揮手間便是血浪化龍,咆哮衝擊。
    銀發狂舞,根根發絲皆可化為洞穿神魂的邪刺。
    酆燼看到沈月魄受創,眼中厲色一閃,他分心看向左側。
    “我沒事!”
    沈月魄察覺到他的擔憂,撐起身,眼神更加銳利冰冷。
    她看了一眼手中光芒略顯黯淡的短劍,又看向對麵因擊中她,而發出得意尖笑的雲景延。
    沒有絲毫猶豫,沈月魄猛地劃過左手掌心。
    “嗤!”
    靈力與鮮血湧出。
    她將染血的掌心緊緊握住短劍的劍刃,緩緩抹過。
    “以吾之血,祭吾之劍。”
    “月華為引,輪回為契。”
    “前塵斷滅,諸邪伏誅!”
    隨著她低沉清晰的咒文響起,沾染了鮮血的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清冷的月白色,而是化為熾烈如陽的赤金色,隱隱沾染著酆燼的幽冥之力。
    劍身嗡鳴,發出仿佛來自遠古的錚錚之音,一股淩駕於尋常靈力之上的恐怖氣息彌漫開來。
    雲景延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感覺到自己與洞淵的聯係,都在那赤金劍光下劇烈震顫,變得不穩定。
    沈月魄持劍,一步踏出,身隨劍走,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直刺雲景延眉心。
    這一劍,快得超越了時空的束縛,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以及對斬斷過往的決絕。
    雲景延尖叫著調動所有能控製的邪力抵擋,但赤金劍光勢如破竹,輕易撕裂了層層汙穢屏障。
    “噗!”
    並非刺入肉體的聲音,而是某種本源被斬中,契約被撕裂的悶響。
    “呃啊!!”
    雲景延那半邊臉瞬間扭曲到極致,發出慘嚎。
    而與他強行融合的洞淵也同樣身軀劇震,猛然瞪大眼睛,一股反噬之力同時作用於兩者。
    酆燼見狀,鎖魂鏈一甩,刺中洞淵的眉心。
    “哇!”
    融合怪物猛地噴出一大口汙血。
    整個融合體的光芒急劇黯淡,氣息暴跌,那勉強維持的人形都開始有潰散的跡象。
    雲景延低垂著頭,看著自己融合體的身上逸散的魂光,忽然發出一陣瘋狂又悲涼的低笑:
    “哈哈哈哈哈,天道…這就是天道給我的懲罰嗎?緣起於你的血,敗亦你血…”
    他想起前世種種,想起上一世對沈月魄特殊血脈的覬覦和利用。
    可如今,卻反被這血脈的力量重創,真是莫大的諷刺。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是歇斯底裏的瘋狂,聲音尖厲:
    “可是…即便神魂俱滅,萬劫不複!我也要拉你們一起陪葬!”
    與此同時,洞淵的目光也死死鎖定了酆燼,聲音帶著恨意與一絲解脫:
    “酆燼,能拉你一同永沉血海,本尊魂飛魄散…也無怨無悔!”
    “一起死吧!!”
    雲景延與洞淵的意誌,在最後關頭竟達成了統一,發出撕裂靈魂的怒吼。
    融合體的中央,一股毀滅性的的力量瘋狂匯聚。
    他們要徹底引爆這融合了半神殘魂與上古邪靈的本體,連同周圍被他們引動的血海。
    一旦爆炸,不僅酆燼和沈月魄難以幸免,整個血海封印將徹底崩潰,倒灌人間。
    “不好!”
    酆燼臉色劇變。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身影瞬移出現在沈月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酆都帝印的光芒全力湧向她,試圖強行撕開一條通往結界外的通道,“走!我送你出去!”
    沈月魄卻異常地冷靜,她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酆燼。
    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清澈坦然,一如當年初遇。
    “酆燼,”她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你還記得嗎?在我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習慣和你兩清。”
    酆燼心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攥緊了他的心髒:“你…”
    沈月魄打斷了他,依舊笑著,眼中卻倒映著他焦急的麵容,話語輕飄飄,卻重若千鈞:
    “剛剛…你丟下過我一次,那麽…我便也還你一次。”
    話音落下的刹那,沈月魄手腕一翻,掙脫了酆燼的手。
    她另一隻手中,不知何時已握住骨笛。
    她將骨笛,往頭頂虛空輕輕一拋。
    骨笛並未落下,而是懸浮在半空,開始自行緩緩旋轉,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
    與此同時,沈月魄周身靈力以一種燃燒般的姿態轟然爆發。
    月白色的靈力托著她的身體,緩緩懸浮而起,升至與骨笛平齊的高度。
    她雙手結印,長發無風自動,閉目,嘴唇無聲翕動,一段晦澀咒文,自她心間流淌而出。
    通過骨笛的共鳴,化為意念波動,回蕩在這即將崩塌的血海中:
    “幽冥業火,千載輪回為證!”
    “以吾身為祭,承血海之重。”
    “以吾魂為錨,擔陰陽之序。”
    “換所愛…自由。”
    “吾願永鎮血海,此誌不移!”
    “契約…立!”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骨笛光芒暴漲,化為一個巨大的符文,緩緩印向下方的血海。
    她要以自身的存在為代價,強行接替酆燼,完成對血海的封印,換取他離開的機會。
    “不!”
    酆燼目眥欲裂,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瘋了一般衝向沈月魄,卻被骨笛散發出來的光芒溫和彈開。
    沈月魄最後看了他一眼,唇邊笑意未散,眼神寧靜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