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彼岸花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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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在沈月魄開始以身獻祭的同時。
    另一邊,雲景延與洞淵融合體的自爆也攀升到了毀滅的頂點。
    “一起死吧!”
    雲景延癲狂的咆哮與洞淵的尖嘯混合在一起。
    融合體轟然炸開。
    沒有聲音能形容那一刻的爆發,隻有純粹的光與暗的湮滅,空間的扭曲和崩壞。
    狂暴的衝擊波首先朝著最近的沈月魄與酆燼吞噬而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月魄身上正在燃燒的靈力猛地一震。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酆燼朝著血海之外的方向,決絕地推了出去。
    “沈月魄!”
    酆燼的嘶吼被湮滅在爆裂的轟鳴中。
    “嘭!”
    驚天動地的巨響。
    雲景延與洞淵融合而成的扭曲存在,在這自我毀滅中,徹底化為虛無的塵埃與混亂的能量亂流。
    神魂俱滅,再無痕跡。
    然而,他們的自爆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引燃了血海。
    整個血海,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獸,發出無聲的咆哮。
    暗紅色的巨浪滔天而起,裹挾著比之前濃鬱百倍的怨煞與毀滅氣息,瘋狂衝擊著酆燼布下的內外兩層結界。
    沈月魄懸浮在這片動蕩虛空的中心,就在她身形即將化為光點的那一刻。
    一道溫暖的金光,毫無征兆地從她心口迸發出來,如同最堅固的壁壘,瞬間將她瀕臨潰散的軀體牢牢籠罩其中。
    沈月魄微微一怔,隨即唇角輕揚,掠過一抹笑意。
    這護體金光…他是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種在她神魂深處的?
    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卻又將她護得滴水不漏。
    心念急轉,沈月魄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金光護體的刹那間隙。
    伸手掏出一隻古樸溫潤的玉瓶。
    玉瓶溫潤,卻散發著淡淡的屬於不同靈魂的悲傷氣息。
    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又帶著一絲絕境中的調侃:
    “師兄啊師兄,我就信你這一回,你可千萬別坑我啊…”
    話音落下,她指尖微動,拔開了瓶塞。
    三滴顏色氣息截然不同的淚滴,自瓶中漂浮而出,懸浮在她周身。
    一滴是阿寶的幼童鬼淚,散發著百年執念與哀慟。
    另一滴純淨如水晶,蘊含著至善至純的祈願和溫暖,是林澄的純善之淚。
    最後一滴熾烈如熔金,回蕩著浩蕩不屈的家國情懷與犧牲意誌,這是降沅的愛國之淚。
    沈月魄劃破指尖,擠出一滴心頭精血。
    精血飛出,與那三滴懸浮的鬼淚,在空中相遇。
    “以吾之血為引,以眾生之淚為契。”
    “執念可渡,純善可存,大義可承。”
    “鎮!”
    下一刻,奇跡發生了。
    精血與三滴鬼淚觸碰的瞬間,並未融合,而是各自爆發出驚人的光芒。
    幽暗、純白、赤金、月白色,四色光芒交織旋轉,形成一個緩緩轉動的四象封印光輪。
    光輪之中,仿佛映照出眾生百態、愛恨情仇、家國天下,一種堅韌無比的鎮壓之力,沛然降臨。
    這光輪緩緩落下,印向翻騰暴動的血海。
    “嗡!”
    光輪與黑暗本源接觸的刹那,整個血海深處都為之一震。
    狂暴的浪濤竟真的被壓製下去幾分,那令結界瀕臨破碎的恐怖衝擊力也明顯減弱。
    光輪釋放出的力量,竟然開始梳理混亂的血海能量,撫平沸騰的怨煞,如同最堅韌的堤壩,開始阻擋倒灌之勢。
    沈月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然而,這希望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就在四象封印光輪向下鎮壓了大約一半深度,血海本源的暴動被遏製住近半之時,光輪的旋轉陡然停滯。
    四色光芒開始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仿佛後繼無力,無法再向下滲透一分一毫。
    而被壓製住的血海,似乎感應到了封印的遲滯,立刻開始更加凶猛地反撲,試圖將光輪衝垮。
    光輪懸停在半空,與下方狂暴的黑暗本源僵持著,形成一個脆弱的平衡。
    但誰都看得出,一旦光輪崩潰,血海的反噬將更加可怕。
    沈月魄虛幻的身影晃動了一下,看著那停滯不前的光輪,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她閉上眼,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無奈和認命般的平靜。
    “林硯心啊,你果然…還是那麽不靠譜…”
    看來,集齊三滴特殊鬼淚加上她的精血,也僅僅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暫時穩住一半,延緩了最終崩潰的時間,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就在沈月魄認命之際,她腕間那枚白玉鐲,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出灼目的光。
    緊接著,在那光華盛放之處,虛空中,一道身影踉蹌著踏了出來,帶著一身陽間的風塵與焦灼,徑直落在了這血海中。
    身影站定,露出一張沈月魄熟悉的臉。
    “…師、師兄?!”沈月魄幾乎以為自己是在魂飛魄散前產生了幻覺。
    林硯心此刻的模樣與平日嬉笑怒罵截然不同。
    他臉色發白,氣息有些紊亂,顯然強行穿透陰陽,定位到此消耗巨大。
    他一站穩,他目光急掃,落在沈月魄雖麵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的臉上。
    這讓他懸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半分。
    還好還好,身形尚且完整,未至潰散。
    可隨即,他看清了她掌心未愈的傷口,感受到她體內近乎枯竭的靈力和獻祭契約波動。
    再看到那懸在半空,僅完成一半便岌岌可危的四象封印光輪,以及下方咆哮翻騰的血海。
    剛剛落回半分的心又瞬間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沈月魄!你長本事了啊!”林硯心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憤怒而有些劈叉。
    “要不是師父當年仙逝前,特意在你我神魂深處留了同命禁製,以白玉鐲為橋,我他娘的就是睡到天塌了,也不知道你竟敢跑來填血海!”
    他另一隻手指著她的鼻子,指尖都在發顫:
    “酆燼是誰?酆都大帝!先天幽冥神祇!他以帝印神魂鎮封血海,至多是困於此,與天地同壽地坐牢!”
    “你呢?你是什麽?你這身板、你這魂魄,經得起血海千萬年的侵蝕同化嗎?”
    “你這不叫犧牲,你這叫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彼岸花泥嗎?!”
    沈月魄被他吼得耳膜嗡嗡作響,手腕也被攥得生疼,但這疼痛反而讓她虛浮的意識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