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人。
    徐一鳴掏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劃過，停在那個熟悉的頭像上。
    嘟聲隻響了兩下。
    “喂？大忙人，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聽筒裏傳來慵懶的女聲，帶著若有若無的調侃。
    “老板娘這話說得，我這不是有好貨第一時間想著您嗎？剛收的一批藤壺，還有幾條極品真鯛，您今晚菜單上缺哪樣？”
    “缺？”
    薑欣在那頭輕笑一聲。
    “小孩子才做選擇。隻要個頭足、品相好，我全都要。”
    “藤壺跟往常一樣，極品貨色。至於真鯛……”徐一鳴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小的兩斤起步，最大的那條，怕是有十五六斤。”
    “十五六斤？野生真鯛？你小子沒誆我？”
    “哪敢啊，活蹦亂跳著呢。”
    “行！直接送我家來！我正準備去酒樓，你順路捎過來，省得我再安排車去拉。”
    “得令，半小時後到。”
    掛斷電話，徐一鳴也沒磨嘰，發動那輛角鬥士，直奔市區而去。
    二十分鍾後，聯排別墅區的大門近在咫尺。
    保安亭裏，發哥正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聽見熟悉的引擎咆哮聲，頭都沒抬，隻是把欄杆升了起來。
    徐一鳴降下車窗，一包軟中華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穩穩落在發哥懷裏。
    “發哥，回見！”
    車影已入庫，發哥這才抓起煙，咧嘴一笑，衝著車尾燈比了個大拇指。
    車子熟門熟路地停在薑欣家院門口。
    院門半掩，一道藕粉色的身影正立在台階上。
    徐一鳴跳下車。
    薑欣今日沒穿那身幹練的職業裝，反而換上了一襲改良款的旗袍。
    藕粉色的絲綢緊緊包裹著豐腴的身段，將那S型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開叉處隱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既端莊又透著股子要命的風情。
    “看傻了？”
    薑欣抱臂而立，眉眼含笑，顯然對這呆頭鵝的反應很是受用。
    徐一鳴回過神，由衷讚歎。
    “老板娘，您這身打扮……咱們這生意還怎麽談？光顧著看人了，誰還記得魚啊。”
    薑欣臉頰飛起兩抹紅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貧嘴！這幾天情商見長啊，都會哄女人開心了？少廢話，把貨拿出來，讓姐姐驗驗成色。”
    徐一鳴嘿嘿一笑，轉身打開後麵的充氧箱。
    幾條背脊泛紅、鱗片閃爍著光澤的真鯛在水中遊弋，尤其是那條大家夥，體型碩大，霸氣十足。
    薑欣湊近看了看，眼裏的滿意藏都藏不住。
    “這成色，絕了。”
    她直起身，也不含糊。
    “十斤以下的，按一百九一斤算。這條大家夥……”她伸出手指點了點那條魚王，“按兩百三，怎麽樣？這可是友情價了。”
    徐一鳴點頭如搗蒜。
    “老板娘大氣，您說怎麽切就怎麽切，我負責遞刀。”
    薑欣噗嗤一笑，這小子，嘴是越來越甜了。
    電子秤搬出來，過磅，計數。
    “藤壺一萬九千五，真鯛兩萬兩千八，加上這些雜七雜八的小魚，一共是四萬兩千九。”
    薑欣拿著計算器，手指翻飛，隨後直接打開手機轉賬界麵。
    “叮”的一聲。
    徐一鳴低頭一看。
    支付寶到賬：43000元。
    “又給我抹零？這多不好意思。”
    “湊個整，圖個吉利。”薑欣擺擺手，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行了，我得趕去酒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告別薑欣，徐一鳴坐在駕駛座上，看著賬戶裏多出來的數字，心裏盤算了一下。
    這魚大部分是李利海釣上來的，做人不能貪。
    他手指輕點，給李沐月轉了一萬四千塊過去。
    兩秒鍾後。
    轉賬退回。
    緊接著，微信視頻通話的鈴聲急促響起。
    接通。
    屏幕裏出現的不是清冷孤傲的李沐月，而是一張紅光滿麵的老臉。
    李利海正湊在鏡頭前，吹胡子瞪眼。
    “小徐！你這是幹什麽？寒磣我是不是？”
    “李叔，這錢是您的魚獲錢，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徐一鳴無奈解釋。
    “那些魚本來就是留給你的，我要是圖這點錢，我還去你那釣什麽魚？這錢我不收，你要是再轉過來，那就是看不起我李某人！”
    徐一鳴也是個強脾氣，語氣硬邦邦地頂了回去。
    “李叔，一碼歸一碼。您要是不收，下次這莊園的大門，我可就不敢給您開了。”
    屏幕那頭，李利海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好小子！敢威脅我？行行行，這錢我收下！你這脾氣，對我胃口！”
    掛斷視頻，徐一鳴這才鬆了口氣。
    這有錢人的怪癖，送錢都得求著送。
    驅車回到莊園，天色尚早。看著那片雜亂的林子，徐一鳴心裏有了計較。要把這塊地騰出來種辣椒和大蒜，還得先把這些雜樹清理幹淨。
    剛從工具房摸出油鋸，兜裏的手機又震了起來。
    陳美清。
    “喂，小姑？”
    “一鳴啊，那個李小姐走了沒？”陳美清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做賊。
    “早走了，怎麽了？”
    聽筒那頭明顯傳來一聲長舒一口氣的聲音。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那個……思思來家裏找你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你趕緊回來一趟吧。”
    顏思思？
    徐一鳴腦海裏浮現出那張英氣十足的臉。
    “我在莊園忙著鋸樹呢，走不開。姑，你讓她直接上來找我吧。”
    “這……行吧，那你別欺負人家啊！”
    掛斷電話沒多久，那輛熟悉的牧馬人就停在了門口。
    車門推開，顏思思一身工裝褲配緊身背心，顯得幹練又野性。
    她摘下墨鏡，目光在徐一鳴身上掃了一圈，剛想開口寒暄。
    “汪！”
    琪琪這傻狗，見著生人不僅不叫，反而興奮得尾巴都快搖斷了，後腿一蹬，直接朝著顏思思撲了過去。
    徐一鳴心頭一緊。
    “琪琪！回來！”
    他還以為這狗子要發凶，正準備衝上去拉架。
    誰知琪琪兩隻前爪搭在顏思思肩膀上，那張狗臉幾乎貼到了人家臉上，瘋狂地吐著舌頭，哈喇子流得老長。
    顏思思被撲得退後兩步，非但沒惱，反而伸手揉搓著琪琪的大腦袋，笑得眉眼彎彎。
    “這狗真熱情，隨主人？”
    徐一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它就是個人來瘋……”
    話音未落。
    不遠處半人高的草叢裏，突然傳來一陣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