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簡顯秘辛·血痕破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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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籠底的幹草泛著潮味,蘇清歡蜷在記憶鎖鏈的藍光裏,指尖反複摩挲著木劍吊墜。昨夜林曉塞進來的桂花糕還剩半塊,油紙被體溫焐得發軟,糕體上的桂花印沾著草屑,像蒙塵的星子。
    天剛蒙蒙亮,煉魂閣的銅鎖就發出刺耳的響動。獨眼老仆拎著串鑰匙站在籠前,陰鷙的目光掃過她手背上的鞭痕:“長老要你去丹房幫忙整理藥材,安分點。”
    鐵鎖“哢噠”彈開的刹那,記憶鎖鏈的藍光突然劇烈閃爍,像被什麽驚擾的活物。蘇清歡踉蹌著走出牢籠,膝蓋的傷口在青磚上磨出細痕,滲出血珠染紅了裙擺,與昨日石碾旁散落的桂花粉混在一起,紅得觸目驚心。
    “別耍花樣,”老仆攥著她的胳膊往外走,指節掐進她的皮肉,“藥師在丹房等著,敢亂看就廢了你的金丹。”
    丹房的藥味比往日更濃,還混著股奇異的甜香。蘇清歡被推到東牆的藥櫃前時,瞥見布簾後的陰影裏,記憶鎖鏈的藍光比籠裏的更盛,隱約能看見道白色的身影蜷縮在鎖鏈盡頭,長發垂落的弧度,像極了姐姐慣用的發髻。
    “把這些忘憂草分類,”鬥笠人坐在藥爐旁,木勺在黑陶鍋裏攪動,褐色的藥汁泛起泡沫,“長老說要提煉加強版的丹藥,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蘇清歡的指尖觸到忘憂草的葉片,鋸齒狀的邊緣割得皮膚發癢。她低著頭分揀草藥,眼角的餘光卻死死盯著布簾——那裏的鎖鏈偶爾發出“嘩啦”輕響,像有人在掙紮,每一聲都扯得她心口發緊。
    “聽說你被關進了煉魂閣的牢籠?”鬥笠人突然開口,藥勺在鍋沿磕出輕響,“那籠裏的鎖鏈,可是用憶劫者的血煉的,碰一下就能灼掉半層皮。”
    蘇清歡的動作頓了頓。憶劫者的血?她想起師父臨終前塞給她的空白玉簡,想起那日滴血顯字的“丹房”二字,指尖下意識地往掌心的傷口按了按——那裏還留著被守衛踩出的淤青。
    “不知道。”她把分揀好的忘憂草捆成束,聲音盡量平穩,“弟子隻知道犯了門規,該受罰。”
    鬥笠人輕笑一聲,笑聲透過鬥笠的縫隙傳出來,像漏風的風箱:“你姐姐當年也這麽嘴硬,結果呢?還不是乖乖煉了三年忘憂丹。”
    姐姐在煉藥?蘇清歡的心髒猛地一縮,藥束從手裏滑落。她想起記憶裏姐姐被灌藥的畫麵,想起石縫裏的桂花糕總被悄無聲息取走,原來姐姐不是完全被控製,她還在暗中傳遞消息!
    “撿起來。”鬥笠人的聲音陡然嚴厲,藥勺指向她腳邊的草束,“再走神,就去陪你姐姐待著。”
    蘇清歡蹲下身撿藥時,目光飛快掃過布簾底部——那裏露出半隻鞋,繡著朵極小的桂花,是她去年給姐姐做的生日禮物,針腳歪歪扭扭,姐姐卻總說“比大師兄的繡品好看”。
    是姐姐!她真的在裏麵!
    分揀完草藥,鬥笠人讓她去清洗藥罐。陶缸裏的水泛著冷光,倒映出她蒼白的臉,鬢角的木劍吊墜垂在水麵,桃木的影子與水中的桂花倒影重疊,像幅被揉皺的畫。
    她偷偷摸出藏在發間的玉簡,趁著清洗藥罐的動作,將指尖的血珠滴在玉麵上。瑩白的玉簡被血浸潤的地方,突然泛起層淡青色的光,比上次更亮,字跡像遊魚般浮現——是忘憂丹的配方殘頁!
    “忘憂草三錢,噬魂花一兩,輔以憶劫者心頭血……”蘇清歡的指尖撫過玉簡,心髒狂跳不止,“……蘇家血脈為記憶容器,血可養記憶,不可盡吸,否則血脈斷裂……”
    最後一行字像道驚雷在腦海炸響。原來姐姐沒被吸光記憶,是因為長老要留著她“養記憶”,她的血脈能像土壤培育草木般,讓被吸走的記憶重新生長!而自己的血,不僅能顯玉簡秘辛,或許還能……破記憶鎖鏈!
    “磨蹭什麽?”鬥笠人不耐煩地敲了敲藥爐,“藥師等著藥罐用。”
    蘇清歡慌忙將玉簡藏回發間,手背的水珠滴在青磚上,暈開細小的圈。她端著洗淨的藥罐往回走時,故意撞了下布簾,簾後的鎖鏈發出劇烈的“嘩啦”聲,緊接著傳來聲極輕的咳嗽——是姐姐的聲音!
    她的腳步頓住了,眼眶瞬間發熱。鬥笠人罵了句“毛手毛腳”,卻沒注意到布簾邊緣的陰影裏,有片幹枯的桂花輕輕飄落,落在蘇清歡的鞋尖上。
    離開丹房時,守衛正蹲在石碾旁喝酒,酒壺裏的液體泛著渾濁的黃。“這丫頭倒是識趣,”高個守衛往地上啐了口,“沒再往石縫裏塞破爛。”
    矮個守衛的目光在她發間的木劍吊墜上打轉:“長老說她的血脈比她姐姐純,說不定能煉出更好的忘憂丹。”
    蘇清歡攥緊袖中的玉簡,指甲掐進掌心的傷口裏。純?他們把蘇家血脈當成煉藥的鼎爐,把姐姐的隱忍當成順從,把所有的苦難都當成理所當然。
    回到修煉室,她立刻鎖上門,將玉簡泡在溫水裏。淡青色的字跡徹底顯出來,末尾還有個殘缺的符號,像姐姐小時候畫的“開門符”,隻是少了最後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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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可破記憶禁製……”她喃喃念著配方上的話,指尖劃過掌心的傷口,血珠滴在水麵,與玉簡的青光融在一起,“姐,我知道該怎麽救你了。”
    窗外傳來輕叩聲,是林曉。蘇清歡趕緊將玉簡藏進床板暗格,開門時,林曉正抱著個布包站在月光裏,發梢沾著夜露。“我娘寄了些止血的草藥,”她把布包往蘇清歡手裏塞,聲音帶著後怕,“聽說你去了丹房,我怕……”
    “我沒事。”蘇清歡拉著她進屋,布包裏的草藥散發出清涼的香,是三七和當歸,剛好能敷手背上的鞭痕。“長老讓我去整理藥材,沒為難我。”
    林曉的目光落在她滲血的裙擺上,突然紅了眼眶:“清歡,要不……咱們跑吧?後山有小路能下山,我去過一次。”
    蘇清歡的心猛地一顫。逃跑?她不是沒想過,可姐姐還在丹房,陸衍的師父還在煉魂閣的牢籠裏,那些被忘憂丹控製的弟子還在渾渾噩噩……她若跑了,他們怎麽辦?
    “再等等。”她摸了摸林曉的頭,指尖觸到她發間的桂花錦囊,“十五那天,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林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離開時塞給她個熱饅頭:“灶房的老仆偷偷留的,說你肯定沒吃飯。”
    饅頭的熱氣漫過指尖,蘇清歡望著林曉消失在竹影裏的背影,忽然覺得掌心的草藥格外燙。她從床板暗格摸出玉簡,月光透過水紋照在上麵,殘缺的“開門符”仿佛在動,像在等最後一筆。
    她知道那最後一筆是什麽——是她的血,是蘇家血脈裏藏著的希望。
    夜深時,蘇清歡坐在燭火旁,用炭筆在丹房地圖上補畫。在記憶鎖鏈的位置畫了個紅色的圈,旁邊標注“血可破”,字跡被指尖的血珠暈開,像朵含苞的花。
    木劍吊墜放在地圖旁,桃木的溫潤映著燭火,劍柄內側的桂花家紋泛著淺淡的光。她忽然想起六歲那年,姐姐把這吊墜別在她發間時說的話:“清歡要記住,咱們蘇家的人,骨頭裏都長著桂花,再冷的天也能開出花來。”
    燭火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與地圖上的丹房輪廓重疊。蘇清歡輕輕撫摸著地圖上的紅圈,仿佛已經看見十五那天,自己的血滴在記憶鎖鏈上,藍光碎裂的刹那,姐姐笑著朝她伸出手,像無數個尋常的清晨。
    她知道前路依舊布滿荊棘,長老的眼線無處不在,記憶鎖鏈的力量深不可測。可隻要玉簡的秘辛還在,隻要掌心的血還熱著,她就敢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緊閉的門。
    畢竟,姐姐在等她,那些藏在草藥與熱饅頭裏的暖意,也在等她。
    窗外的風卷著竹葉掠過屋頂,像首低低的歌謠。蘇清歡將地圖折好藏進發簪,摸了摸發間的玉簡,冰涼的玉麵貼著頭皮,卻讓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離十五,還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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