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山逢勁旅·破風識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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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竹籃裏的艾草帶著晨露的濕氣,蘇清歡踩著青石板往庫房走時,發間的木劍吊墜總在耳畔輕響。昨夜林曉送來的桂花糕還剩一塊,藏在藥材底層,油紙被體溫焐得發軟,糕體上的桂花印沾著草屑,像落了星子的夜空。
    路過前殿時,見幾個黑衣弟子正抬著個蓋黑布的木箱往丹房去,箱角滲出暗紅的液體,在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像條凝固的蛇。“長老說這是‘新料’,”為首的弟子聲音壓得很低,“得趕緊煉進忘憂丹裏,十五要用。”
    蘇清歡的心髒猛地一縮。新料?是和陸衍師父一樣的散修,還是……她攥緊竹籃把手,指尖掐進艾草裏,清苦的香氣混著箱底的腥甜,嗆得她喉嚨發緊。必須盡快下山一趟,陸衍說過山下的藥鋪有破鏈符需要的朱砂,再晚就來不及了。
    庫房的老管事正踮腳往最高的藥架上擺藥罐,跛腳在青磚上磕出“咚、咚”的響。見她來,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塞給她:“這是曬幹的桂花,我老婆子說配著甘草煮茶,能壓煉魂閣的寒氣。”
    油紙包上還帶著老管事的體溫,蘇清歡捏著那包桂花,忽然想起他上次說“你姐姐也愛用桂花入藥”,眼眶一熱。她把桂花往竹籃裏塞時,故意將丹房地圖的一角露出來,老管事的目光在上麵頓了頓,低聲說:“後山的小路能繞開守衛,申時的巡邏弟子換崗,那時走最安全。”
    蘇清歡的指尖微微發顫。老管事這是在暗中相助?她想起籠壁的“衍”字刻痕,想起鬥笠人袖口的藥漬,原來這冰冷的門派裏,藏著這麽多未曾言說的善意。
    申時的鍾聲剛過,蘇清歡借著“去後山采薄荷”的由頭,拎著空竹籃往小路走。草木叢生的山道上,露水打濕了裙擺,膝蓋的舊傷在濕冷的空氣裏隱隱作痛,像有細針在紮。
    快到山口時,忽然聽見前方傳來刀劍相擊的脆響,夾雜著少年的怒喝:“你們忘憂派的人,都這麽喜歡搶東西嗎?”
    是陸衍!蘇清歡的心跳瞬間提到嗓子眼,撥開灌木叢時,正撞見三個黑衣弟子圍攻一個穿黑勁裝的少年,破風劍在他手中舞得如銀蛇,劍穗上的銀絲在日光裏閃著亮,卻抵不住三人的夾擊,肩頭已添了道血痕。
    “把破鏈符交出來!”為首的弟子獰笑著揮劍砍向陸衍的手腕,“長老說了,留你全屍!”
    陸衍的劍鋒陡然轉向,削斷了那弟子的衣袖,露出臂上的刺青——是朵小小的桂花,與蘇清歡發間的吊墜家紋一模一樣。“想要符?”他的聲音帶著喘息,卻透著不肯折腰的倔強,“先問過我手裏的劍!”
    蘇清歡摸出發簪裏的鐵絲,悄悄繞到那弟子身後。這是陸衍教她的防身術,對付單個敵人時,鐵絲能纏住對方的手腕。她深吸一口氣,趁那弟子揮劍的瞬間,猛地將鐵絲甩了過去——
    “嘶啦”一聲,鐵絲纏住了弟子的劍穗,他的動作頓時一滯。陸衍抓住機會,劍鋒直刺那弟子的胸口,黑衣弟子慘叫著倒地,另外兩人見狀不妙,轉身就跑。
    “你怎麽來了?”陸衍收劍入鞘時,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是伸手替她拂去發間的草屑,指尖的溫度帶著血的溫熱。
    “給你送這個。”蘇清歡從袖中掏出那半塊桂花玉,與陸衍懷裏的另一半拚在一起,恰好組成朵完整的桂花,玉麵的青光在日光裏格外亮,“姐姐留的信物,或許能增強破鏈符的效力。”
    陸衍的眼睛亮了起來,將合二為一的玉佩揣進懷裏,貼在心口的位置:“我師父說過,蘇家的桂花玉能聚憶劫者的靈力,果然沒錯。”他從背包裏掏出張泛黃的紙,“這是憶劫者的標記圖,你看——”
    圖紙上用朱砂畫著個複雜的符號,像朵綻放的桂花,旁邊標注著“袖口‘憶’字 + 木劍吊墜”。“我師父說隻有憶劫者能破傀儡咒,”陸衍的指尖在符號上輕輕點了點,“你袖口的‘憶’字和發間的吊墜,都對上了。”
    蘇清歡的目光落在圖紙角落,那裏有行小字:“蘇族血脈,記憶為刃,血可破魔,憶能喚魂。”與玉簡上的“血可破記憶禁製”不謀而合。原來她們蘇家的血脈,不僅是記憶容器,更是對抗邪惡的武器。
    “山下的藥鋪有朱砂嗎?”她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指尖在竹籃的藤條上反複摩挲。
    陸衍從背包裏掏出個小瓷瓶:“早就備好了。”他拔開塞子,暗紅色的朱砂在日光裏泛著亮,“這是用散修的血煉的,比普通朱砂效力強十倍。”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我師父……就是用自己的血煉了這最後一瓶。”
    蘇清歡的眼眶瞬間發熱。她想起籠壁的刻痕,想起陸衍劍穗上的銀絲,原來每份看似尋常的物件裏,都藏著段不為人知的犧牲。
    往回走時,陸衍把破風劍遞給她:“你拿著,這劍能斬傀儡的絲線,萬一遇到危險……”
    “你更需要它。”蘇清歡把劍推回去,指尖觸到他手背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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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陸衍笑著擺手,用布條草草包紮了傷口,“比起我師父受的苦,這點傷算什麽。”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塊刻著私印的令牌,上麵的紋路與丹房守衛的令牌一模一樣,“這是從剛才那弟子身上搜的,能證明長老抓散修煉傀儡,咱們合作,定能揭穿他的陰謀。”
    蘇清歡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私印的圖案是朵扭曲的桂花,與蘇家的家紋形成刺眼的對比。她摸出發簪裏的丹房地圖,在陸衍麵前鋪開:“十五的守衛會喝加強版忘憂茶,至少昏睡三個時辰,後窗的青石能借力,我們從那裏進。”
    陸衍的指尖在地圖上的記憶鎖鏈位置重重一點:“我去引開守衛,你用破鏈符救你姐姐,拿到傀儡名單後,在山外的老槐樹下匯合。”他的眼神格外亮,像淬了光的劍,“我師父的仇,還有那些被煉傀儡的散修,這次一定要討回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山道上緊緊依偎。蘇清歡望著陸衍肩上的血痕,忽然覺得那些散落的微光,正在慢慢匯聚成火焰,足以照亮十五的夜路。
    回到門派時,暮色已漫過煉魂閣的飛簷。蘇清歡往竹籃裏裝了些剛采的薄荷,掩飾下山的痕跡,路過丹房時,見守衛正將那箱“新料”往爐裏搬,黑布滑落的瞬間,她瞥見箱裏蜷縮的人影,手腕上纏著淡藍色的鎖鏈——是記憶鎖鏈!
    她的心髒驟然縮緊,快步離開時,聽見身後傳來鬥笠人的聲音:“長老說,今晚的火候要格外大些。”
    回到修煉室,林曉正坐在桌邊等她,手裏捧著個暖手爐。“你去哪了?”她的聲音帶著後怕,“我去後山找你,隻看見片被踩倒的薄荷。”
    蘇清歡把暖手爐揣進懷裏,銅麵的溫熱熨帖著心口的寒意:“遇到點事耽擱了。”她從竹籃裏拿出陸衍給的朱砂,“幫我個忙,把這個調成朱砂汁。”
    林曉的目光在朱砂上頓了頓,沒多問,轉身去取硯台。研磨的沙沙聲裏,蘇清歡展開憶劫者標記圖,看著上麵的桂花符號,忽然想起姐姐說的“血脈裏的力量,要靠信念才能喚醒”。
    離十五,還有三天。
    燭火搖曳中,朱砂汁在硯台裏泛著暗紅的光,像凝固的血。蘇清歡蘸著朱砂,在丹房地圖的記憶鎖鏈位置畫了個圈,筆尖落下的刹那,發間的木劍吊墜突然發燙,桃木的溫潤順著血脈蔓延,激得她打了個輕顫。
    她知道,十五的夜注定難眠,但隻要這朱砂還在,隻要身邊的善意未散,就沒有跨不過的坎。
    畢竟,姐姐在等她,陸衍在等她,所有被遺忘的名字,都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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