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蘇清辭周身淡金色的原始記憶還在彌漫，像一層暖紗裹住整個廣場。那些被控製的傀儡弟子僵在原地，手裏的劍“哐當”“哐當”接連落地，眼神從空洞慢慢泛起水光。蘇清歡扶著丹房的門框，看著這一幕，肩膀的傷口還在滲血，卻連疼都忘了——她隻覺得眼眶發燙，像是有團暖火從心口一直燒到眼底。
    最先有反應的是個穿灰布弟子服的少年，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他盯著自己的雙手，指尖還在微微顫抖，突然捂住頭蹲下去，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剛才為什麽要舉劍？那是三師兄啊！我怎麽會想砍他？”
    三師兄就站在不遠處，手臂上還留著一道淺淺的劍傷，見少年這樣，趕緊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拍他的背：“阿遠，沒事了，你是被長老控製了，不怪你。”阿遠猛地抬頭，眼淚砸在地上，抓住三師兄的袖子：“三師兄，對不起，我差點傷了你！我娘還在家等我回去，我要是真傷了你，我怎麽對得起她……”
    廣場上的哭聲漸漸多了起來。有個女弟子突然衝向人群，一把抱住一個麵色蒼白的中年男人，哭喊道：“爹！你怎麽會在這裏？長老說你去年就下山雲遊了，你怎麽會變成……”中年男人是門派裏的外門執事，以前總給女弟子帶糖吃，此刻他看著女兒，眼神慢慢清明，抬手想摸她的頭，手指卻還在不受控製地抽搐：“阿瑤，是爹對不起你，我被灌了藥，什麽都記不起來，剛才……剛才我還想抓你……”
    蘇清歡看著這一幕，想起自己剛找到姐姐時的樣子，指尖悄悄攥緊了木劍吊墜。吊墜上的“護歡”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像是姐姐當年在她耳邊說的那句“有我在”。她轉頭看向蘇清辭，姐姐還站在廣場中央，淡金色的光從她周身慢慢收斂，臉色有些蒼白，卻一直笑著看著那些重逢的人，眼眶也是紅的。
    “姐，你還好嗎？”蘇清歡走過去，輕輕扶住她的胳膊。蘇清辭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沒事，就是用記憶力有點累。你看他們，終於醒了。”她指向不遠處，林曉正抱著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哭，那少年是林曉的弟弟林墨，去年被長老以“修煉天賦好”為由召進內門，從此就沒了消息。
    林墨摸著林曉的頭發，眼眶通紅：“姐，我記得你塞給我的平安符，一直揣在懷裏，可長老給我灌了藥，我就什麽都忘了，剛才我看見你，腦子裏隻有‘抓叛徒’三個字，我好怕……”林曉把臉埋在他懷裏，哭著說：“不怕了，現在不怕了，長老已經死了，咱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陸衍站在旁邊，手裏還握著破風劍，劍身上的血跡還沒擦幹淨。他看著那些重逢的人，眼神有些落寞，手悄悄摸了摸懷裏的一個小布袋——那是他師父留給她的唯一一件東西，一塊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麵刻著“陸”字。蘇清歡注意到他的樣子，走過去輕聲說：“陸衍，你師父要是知道你為他報了仇，肯定會很開心的。”
    陸衍抬頭，扯出一個笑，眼眶卻紅了：“我就是想他了。以前我練劍總偷懶，他總敲我腦袋，說‘衍兒，你要變強，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剛才打長老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就在我身邊，握著我的手揮劍。”他蹲下身，把木牌掏出來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聲音哽咽：“師父，我為你報仇了，那些被煉成傀儡的人也醒了，你可以安息了。”
    蘇清歡看著他，心裏也酸酸的。她想起師父臨終前塞給她空白玉簡的樣子，想起師父總說“清歡，你要好好保護自己，也要記得保護你姐姐”。她走到陸衍身邊，也對著木牌鞠了一躬：“陸師父，謝謝你留下破鏈符，幫我們救了姐姐，也救了這麽多人。”
    廣場上的哭聲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細碎的交談聲和安慰聲。有弟子開始收拾地上的劍，有弟子扶著受傷的人去療傷，還有弟子圍在一起，看著那份傀儡名單，互相確認著親人的消息。蘇清辭走過去，拿起名單冊，對大家說：“名單上還有些人被關在地牢裏，咱們現在就去把他們救出來，一個都不能少。”
    “好！”弟子們齊聲應著，聲音裏滿是振奮。蘇清歡看著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陸衍，還有不遠處正和弟弟說話的林曉，突然覺得心裏特別踏實。她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陽光照在上麵，泛著暖金色的光。
    “走吧，咱們去地牢。”蘇清歡笑著說。陸衍點點頭，把木牌收進懷裏，握緊了破風劍：“走，我跟你們一起去，說不定地牢裏還有長老的餘黨。”蘇清辭回頭，對蘇清歡伸出手：“清歡，咱們一起。”
    蘇清歡握住姐姐的手，姐姐的手有些涼，卻很有力。她想起小時候，姐姐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帶她去後山摘桂花，帶她去河邊捉魚。那時候的陽光也是這樣暖，風裏也帶著桂花的香。
    三人跟著弟子們往地牢走去，廣場上的人漸漸散去，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空氣中還未散去的藥味。但蘇清歡知道，從今天起，忘憂派再也不會有忘憂丹的苦澀，再也不會有傀儡的悲傷。以後這裏會有桂花的香，會有弟子們練劍的笑聲，會有親人團聚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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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地牢門口，陸衍推開門，裏麵黑漆漆的，卻隱約能聽見裏麵傳來微弱的咳嗽聲。蘇清辭從懷裏掏出一個發光的丹丸，遞給他：“拿著，能照亮。”陸衍接過丹丸，走進地牢，聲音洪亮：“裏麵的人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長老已經被誅了！”
    地牢裏的咳嗽聲停了一下，緊接著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真……真的嗎？長老死了？”蘇清歡走進去，看著角落裏蜷縮的老人，是門派裏以前教弟子煉丹的張老，去年突然失蹤，原來被關在了這裏。
    “張老，是真的。”蘇清歡走過去，扶他起來，“我們已經毀了煉丹爐，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用忘憂丹控製大家了。”張老看著她，眼眶發紅，顫巍巍地說：“好……好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外麵的太陽了。”
    蘇清辭拿著名單冊，一個個確認地牢裏的人：“李師兄、王師姐、趙叔……都在。”她轉頭對蘇清歡笑：“清歡，你看，我們都找到了。”蘇清歡點頭，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卻笑著說：“嗯，都找到了。”
    陸衍看著他們，也笑了。他靠在門框上，看著地牢裏的人一個個被扶出來，看著陽光照進地牢，驅散了裏麵的黑暗和寒冷。他摸了摸懷裏的木牌，心裏默念：“師父，你看，我們做到了。”
    廣場上的陽光越來越暖，風裏似乎已經有了桂花的香氣。蘇清歡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以後還有很多事要做，要幫那些傀儡弟子徹底恢複記憶，要重建忘憂派，要讓這裏變成真正能讓人安心修煉的地方。但她不怕，因為她身邊有姐姐，有陸衍，有林曉，還有這麽多願意一起努力的弟子。
    她抬頭看向天空，陽光刺眼，卻讓人心裏充滿了希望。木劍吊墜在胸前發燙，像是姐姐的手，輕輕護著她，也護著這片她想要守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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