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蘇清歡指尖的傷口剛用布條纏好，就被蘇清辭拉到竹屋的木桌前。桌上攤著從長老暗格裏翻出的三本煉藥冊，泛黃的紙頁邊緣卷著毛邊，上麵用朱砂寫的字跡暈開了些，像是被水汽浸過。蘇清辭把最厚的那本推到她麵前，指尖點在一頁畫著鎖鏈的圖上：“你看，這上麵記著‘傀儡需靠憶劫者精血維係’，難怪之前令牌的黑霧會怕你的血。”
    蘇清歡低頭細看，圖旁的小字寫著“每月初一十五，需以憶劫者指尖血滴入傀儡令牌，否則傀儡意識會潰散”。她突然想起突破金丹那天，長老遞來的補靈丹，當時他眼神總往自己掌心瞟，原來早就想拿她當“血源”。心口一陣發寒，她攥緊木劍吊墜，冰涼的木質感讓她稍稍定了神：“那現在沒了長老供血，剩下的傀儡會不會……”
    “會慢慢清醒，但得有人引導。”蘇清辭把另一本冊子翻開，裏麵夾著張折疊的紙，展開竟是張手繪的門派地圖，上麵用紅圈標著十幾個地點，“這是被囚禁的傀儡弟子的關押處，林曉剛才說，她弟弟阿澤記得其中一個地方在‘後山廢屋’，咱們先去那裏找找。”
    陸衍剛把破風劍擦幹淨，劍穗上的血汙總算擦掉了些，他湊過來看地圖：“我跟你們一起去，後山林子密，萬一有沒醒的傀儡，我能擋著。”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還知道條近路，是以前跟師父找草藥時發現的，能省半個時辰。”
    林曉抱著暖手爐走過來，阿澤跟在她身後，手裏還攥著那半塊桂花糕：“清歡師姐，我也去！我記得廢屋的樣子，門口有棵歪脖子槐樹，上次被長老帶過去時，我偷偷在樹上刻了個‘澤’字。”
    蘇清歡看著阿澤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林曉擔憂的神色，點了點頭：“好，但你要跟緊我們，不許亂跑。”阿澤用力點頭，把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像是怕弄丟了寶貝。
    四人往後山走，陸衍果然帶了條近路，是條藏在竹林裏的小徑，路麵鋪著厚厚的竹葉，踩上去軟軟的，沒什麽聲響。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風一吹，光斑就跟著晃，像跳動的星星。
    “以前我跟師父走這條路時，他總說這裏的竹筍最嫩。”陸衍邊走邊說，語氣裏帶著點懷念，“春天的時候，我們會挖幾根竹筍，回去煮竹筍湯，師父說喝了能清心。”他說著，彎腰撿起片掉落的竹葉，放在嘴邊吹了聲輕哨，聲音清亮，在竹林裏傳得很遠。
    蘇清辭走在蘇清歡身邊，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看，紅痕淡了些，你的血不僅能破禁製，還能溫養被記憶鎖鏈傷過的地方。”蘇清歡低頭看去，姐姐手腕上的紅痕果然淺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樣刺眼，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怕對你有壞處。”
    “傻丫頭，我們是姐妹，你的血怎麽會對我有壞處。”蘇清辭笑了笑，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小時候你摔破了膝蓋，流了血，我幫你包紮時，你還說‘姐姐，我的血能幫你長高高’，現在倒擔心起來了。”
    蘇清歡想起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笑了：“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以為血是什麽好東西。”話剛說完，就聽見前麵的阿澤喊：“師姐！你們看，那是不是歪脖子槐樹？”
    眾人往前看去，果然看見一棵歪脖子槐樹，樹幹上刻著個小小的“澤”字，刻痕還很新，應該是不久前刻的。槐樹後麵是間破舊的木屋，屋頂漏了幾個洞，陽光從洞裏照進去，能看見裏麵堆著些幹草，還有幾根散落的鎖鏈，和丹房裏的記憶鎖鏈很像，隻是顏色更暗，像是沒了力量。
    “就是這裏！”阿澤跑過去，推開虛掩的木門，門軸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很久沒開過了。屋裏彌漫著一股黴味，還夾雜著淡淡的藥味，是忘憂丹的味道，隻是很淡，應該是放了很久。
    蘇清歡走進屋，目光掃過四周，看見牆角縮著三個弟子，他們穿著灰衣，眼神空洞，手裏攥著生鏽的劍，看見有人進來，也沒什麽反應，像是沒看見一樣。
    “他們還沒醒。”蘇清辭走過去，周身慢慢散出淡金色的光，那光落在三個弟子身上，他們的身體輕輕晃了晃，眼神裏終於有了點動靜，不再是之前的死寂。
    陸衍守在門口，警惕地看著外麵，怕有別的傀儡闖進來。林曉則走到弟子身邊，輕聲喊他們的名字，她之前在門派裏認識不少外門弟子，知道這些人的名字。
    蘇清歡蹲在一個年紀較小的弟子麵前，那弟子約莫十二三歲，臉上還有點嬰兒肥，手裏的劍都快握不住了。她想起阿澤剛才的樣子，從懷裏掏出塊桂花糕——是出發前新做的，用的還是去年和姐姐一起曬的桂花，遞了過去：“你還記得這個嗎？去年秋天，你在膳堂跟我要過一塊，說很好吃。”
    那弟子盯著桂花糕看了很久，眼神慢慢亮了起來，突然伸手接過桂花糕，咬了一口，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師姐……我記得你，我叫小宇，我是外門弟子，我娘還在山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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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宇。”蘇清歡輕聲說，心裏暖暖的，“現在沒事了，你醒了，以後再也沒人能控製你了，你可以去找你娘了。”
    小宇用力點頭，嘴裏還嚼著桂花糕，眼淚掉在糕上，卻吃得很認真，像是怕浪費了。蘇清歡看著他的樣子，想起自己小時候，姐姐也總把好吃的留給她，心裏滿是溫柔。
    這時，蘇清辭也喚醒了另外兩個弟子，他們一個叫阿木，一個叫阿水，都是外門弟子，被長老抓來煉傀儡才沒多久，記憶還沒被完全抹去，醒過來後，都忍不住哭了起來，說想家人。
    “我們先把他們帶回竹屋，再去下一個地點。”蘇清歡站起身，看著三個慢慢恢複精神的弟子，心裏有了底氣，“等把所有弟子都找回來，我們就幫他們找家人，讓他們都能回家。”
    陸衍從門口走進來，笑著說：“好啊，到時候我也幫你們找人，我認識不少散修，說不定能幫上忙。”
    林曉也跟著點頭：“我也幫！我娘在山下開了家雜貨鋪，消息靈通，能幫著打聽消息。”
    蘇清歡看著身邊的人，又看了看三個弟子，突然覺得，這竹林裏的風都變得溫柔了。她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陽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在吊墜上，泛著淡淡的光，像是姐姐在陪著她一樣。
    眾人往回走時，小宇拉著蘇清歡的袖子，小聲問：“師姐，長老真的死了嗎？我以後再也不用喝甜茶了嗎？”蘇清歡蹲下身，認真地看著他：“真的死了，以後再也沒人逼你喝甜茶了，你可以安心修煉，也可以隨時回家看你娘。”
    小宇聽完，開心地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特別可愛。蘇清歡看著他的笑容，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所有被控製的弟子都救醒，讓他們都能像小宇一樣，露出開心的笑容，再也不用受長老的折磨。
    走在前麵的陸衍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前麵好像有動靜，你們小心點，我去看看。”他握緊破風劍，慢慢往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裏。蘇清歡心裏一緊，也握緊了手裏的傀儡令牌，做好了應對危險的準備——她知道，救醒所有弟子還需要時間，後麵肯定還有很多難關，但隻要他們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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