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桂花的甜香漫過煉魂閣的焦痕時，蘇清歡正跪在師父的墓碑前，將一塊新蒸的桂花糕輕輕放在碑上。瓷盤裏的糕體泛著淡金，嵌著的新采桂蕊像撒了把碎星，可她指尖的溫度卻比晨露還涼——昨夜加固封印時，她分明感覺到，地底魔魂的嘶吼裏，摻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像極了姐姐三年前被囚禁時，丹房裏那縷若有若無的嗚咽。
    發間的木劍吊墜突然發燙，是十六歲那年姐姐送的拜師禮，玉質的“護歡”二字貼著領口，燙得她後頸發緊。她猛地抬頭，看見蘇清辭站在桂花苗旁，淡金色的原始記憶在指尖縈繞，卻比往日更黯淡，像將熄的燭火。“清歡，”姐姐的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剛才檢查符文時，我在石門最底層，摸到了長老的血契印。”
    蘇清歡的心猛地一沉，剛暖起來的安穩瞬間碎成冰碴。她想起長老臨死前說“蘇家血脈是天生記憶容器”的瘋狂，想起煉魂閣石壁上刻著的“雙魂同契”符文，想起姐姐當年被囚禁時，手腕上那道永遠褪不去的紅痕——那些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像毒蛇般纏上她的心髒，勒得她喘不過氣。
    “血契印？”陸衍背著破風劍走過來，劍穗上的“守”字鵝卵石沾著晨露，“我師父筆記裏寫過，血契是用施術者精血與被契者血脈綁定的禁術，一旦種下，被契者的記憶會成為施術者的‘備用容器’。難道長老當年……”
    “他不僅囚禁了我，還在我身上種了血契。”蘇清辭的指尖撫過手腕的舊疤，淡金色的光在疤上輕輕晃，“剛才符文發燙時，我才想起，三年前他灌我忘憂丹時，曾用匕首劃開我的掌心，滴了血在他的令牌上。魔魂的嘶吼能引動血契，他是想讓我成為魔魂的‘活容器’，就算他死了，魔魂也能借我的身體逃出來。”
    婉娘抱著桂花苗跑過來，臉色慘白，手裏的新葉簌簌發抖：“師姐，那怎麽辦？我們好不容易才守住封印，難道……難道要看著姐姐被魔魂控製嗎？”
    蘇清歡抓住姐姐的手，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掌心，突然想起金丹突破時，姐姐衝破禁製跑來救她，淡金色的記憶光將她裹在中間，像一道溫暖的繭。“不會的。”她的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師父的玉佩能鎮血脈，我的血能破禁術，我們一定能解開血契。”
    四人趕到煉魂閣時，石門上的符文正泛著詭異的黑光，黑霧從符文縫隙裏滲出來，像無數細蛇，順著地麵往蘇清辭腳邊爬。陸衍揮劍砍向黑絲，破風劍的寒光斬斷了幾根，卻有更多黑絲從地底冒出來：“清辭姐姐，用你的原始記憶擋住黑霧！清歡，快用玉佩和血試試，我師父筆記說‘同源血脈可破血契’，你和清辭姐姐是親姐妹，你的血說不定能中和契印！”
    蘇清辭的淡金光瞬間暴漲，像一道金色的屏障，死死抵著黑霧，卻被黑絲纏得滋滋作響：“清歡，別管我！如果解不開，就用玉佩毀了我，不能讓魔魂出來危害仙門！”
    “姐姐！”蘇清歡的眼淚掉下來，砸在掌心，她抓起青竹劍劃破指尖，將血滴在師父的玉佩上，“我不會放棄你的！當年你護我，現在該我護你了！”淡青色的光從玉佩裏湧出來，與她的血纏在一起，像一道溫暖的溪流，順著蘇清辭的手腕，慢慢滲進舊疤裏。
    血契印被觸及時，蘇清辭發出一聲痛呼，淡金光瞬間弱了下去。蘇清歡能清晰地感覺到，姐姐體內的契印在掙紮，像一隻被困的野獸，瘋狂衝撞著血脈。她想起小時候，姐姐帶她在後山采桂花，不小心摔下土坡，姐姐用身體護住她，後背被石頭劃出血，卻還笑著說“清歡不怕”；想起丹房外，姐姐隔著石門喊“清歡別來”，聲音裏的絕望像針，紮得她心口疼。
    “師父，求您保佑我們！”蘇清歡對著石門大喊，將玉佩按在蘇清辭的舊疤上，靈力毫無保留地湧出去。玉佩的光越來越亮，她的血像有了生命，順著血契印的紋路，一點點中和著黑色的契力。黑霧開始消散，石門上的符文也慢慢恢複了淡青色，地底的魔魂嘶吼聲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消失。
    蘇清辭的淡金光漸漸穩定下來，她晃了晃，倒在蘇清歡懷裏：“清歡……解了嗎？我好像……感覺不到契印了。”
    “解了！姐姐，我們成功了！”蘇清歡抱著她，眼淚止不住地流，卻笑著點頭。陸衍和婉娘也鬆了口氣，婉娘蹲在地上，輕輕撫摸著桂花苗，新葉上的露珠掉下來，像一顆顆開心的淚。
    就在這時，各門派的掌門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場景，都圍了過來。青雲宗掌門看著蘇清歡手裏的玉佩，眼裏滿是敬佩：“蘇盟主，你們又一次守住了仙門！這血契之險，比之前的餘孽更可怕，若不是你們姐妹同心，後果不堪設想！”
    蘇清歡扶著蘇清辭站起來，擦掉臉上的淚：“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一起守護的結果。不過，經此一事，我有個提議——我們用各門派的精血，共同鑄一道‘盟契紋’，刻在封印上。以後不管哪個門派有難，盟契紋都會預警；若有人想破壞封印，盟契紋會自動啟動，用所有人的力量抵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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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主意！”萬獸宗掌門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把刻刀，“老夫第一個讚成！用精血鑄盟契，不僅能加固封印，還能讓我們聯盟更團結，再也不會有人被餘孽挑撥！”
    各門派掌門紛紛點頭，陸衍找來一塊巨大的青石板，蘇清歡將師父的玉佩放在石板中央，各門派掌門依次劃破指尖，將血滴在石板上。淡青色的光從玉佩裏湧出來，與眾人的血纏在一起，慢慢在石板上鑄出一道複雜的符文——盟契紋泛著七彩的光，像一道彩虹，映亮了整個煉魂閣。
    將青石板嵌在石門上時，夕陽正好落在盟契紋上，光紋與石門的符文融在一起，散發出溫暖的光。婉娘抱著桂花苗走過來，將苗放在青石板旁：“師姐，我們把桂花苗種在這裏吧，讓它陪著盟契紋，陪著封印，以後每年開花，都能聞到香味。”
    蘇清歡笑著點頭，和姐姐、陸衍、婉娘一起，小心翼翼地將桂花苗種在土裏。新葉在夕陽下泛著暖黃，像一個小小的守護者，靜靜地守著盟契紋，守著封印。
    回到廣場時，弟子們已經擺好了桂花宴，竹桌上放滿了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釀，甜香彌漫在整個廣場。林曉跑過來，拉著蘇清歡的手：“師姐，我們贏了！以後再也沒有危險了，我們可以安心種桂花，安心修煉了！”
    蘇清歡看著眼前的場景，看著姐姐溫柔的笑容，看著陸衍和弟子們打鬧的身影，看著盟旗在風中飄揚，心裏滿是欣慰。她知道，仙門的守護之路還很長，但隻要有盟契紋在，有大家在一起，有心裏的信念在，有這漫山的桂花香在，就一定能永遠安寧。
    風穿過廣場，帶來濃鬱的桂花香，吹起了蘇清歡的弟子服衣角。她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又看了看煉魂閣的方向，對著夕陽，在心裏輕聲說：“師父，我們鑄了盟契紋，守好了封印，也守好了彼此。以後，仙門會像這桂花一樣，年年盛開，歲歲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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