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桂露融符解舊怨 紋光聚誓開新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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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陶罐裏的桂花露正泛著淡金的光,蘇清歡指尖沾著露液,輕輕點在散修阿石的額頭——那道發黑的控心符遇露瞬間軟化,像被暖陽融了的薄冰,順著臉頰滑落在桂花花瓣上,化作一縷輕煙。阿石猛地眨了眨眼,空洞的眼神裏湧出淚水:“我……我終於能看見桂花開了……”
發間的木劍吊墜貼著領口,是姐姐十六歲送的拜師禮,暖得像剛溫好的桂花酒,卻在指尖觸到阿石粗糙的掌心時,泛起一陣細碎的顫——他的掌心裏刻著道淺疤,是當年被長老的傀儡師用劍劃的,疤痕形狀像片殘缺的桂葉,與煉魂閣石壁上的劃痕如出一轍。
“清歡師姐,還有三個散修沒解符!”婉娘抱著新釀的桂花露跑過來,裙擺沾著金黃的花瓣,罐口的熱氣裹著甜香,撲得人鼻尖發癢,“老藥農說他們被控心符纏了三年,符力比別人重,得加些古桂樹的汁液才管用!”
蘇清歡接過陶罐,將古桂汁液倒進露液——淡金色的液體瞬間泛起細密的光泡,像把星星揉進了蜜裏。她想起昨夜翻到的師父手劄,上麵寫著“散修之怨,非因惡念,因被棄耳;解怨之法,非靠強權,靠真心耳”,當時眼淚掉在手劄上,暈開了墨跡,此刻看著阿石捧著桂花糕狼吞虎咽的樣子,突然覺得那行字暖得能化掉指尖的涼。
“清歡,落桂坡的散修都安頓好了。”蘇清辭走進來,手裏捧著疊新縫的粗布衫,淡金色的原始記憶在指尖縈繞,像曬透了的桂絨,“青嵐穀送來的療傷藥很管用,阿婆的腿傷已經能下地了。寒水寨的寨主還特意帶了寒玉枕,說給受符力侵蝕的散修安神,比尋常靈藥管用十倍。”她俯身幫著給散修遞衫,指尖觸到對方冰涼的手,“你這露液調得比師父當年還勻,他要是看見,肯定要誇你‘懂了守護的真意’。”
蘇清歡的動作頓了頓,露液沾在指尖,像撒了層細雪。師父的樣子在腦海裏愈發清晰:灰袍的衣角沾著桂花,手裏的陶罐舀著露液,給被救的散修擦臉,說“露能解符,心能解怨,就像桂花能蓋過苦澀”。那時她不懂,總嫌散修“粗野難管”,直到看見阿石掌心裏的疤,才明白“被棄”的滋味有多疼。
“蘇盟主!不好了!”院外突然傳來陸衍的喊聲,破風劍撞開竹門的脆響緊跟著響起。他背著劍站在門口,黑勁裝的肩頭沾著泥,劍穗上的“守”字鵝卵石晃得厲害:“青嵐穀和散修吵起來了!少穀主說散修偷了他們的典籍,散修說青嵐穀的弟子罵他們‘野路子’,兩邊都舉著家夥,快打起來了!”
蘇清歡的心髒猛地一沉,剛因解符升起的暖意瞬間碎成冰碴。手裏的陶罐“啪”地放在桌上,露液濺出來,落在桂花糕上,像滴了滴眼淚。她抓起青竹劍就往外衝——師父手劄裏“四方護盟,首重同心;同心之要,首解嫌隙”的話在耳邊炸響,若是剛聚起來的散修和仙門弟子起了衝突,師父的遺願、之前的努力,都要化作泡影。
廣場上早已亂作一團。青嵐穀的弟子舉著劍,劍刃對著散修的鋤頭;散修們圍成圈,手裏的柴刀閃著寒光;青嵐穀少穀主氣得臉通紅,手裏舉著本撕爛的典籍:“這是先祖傳下來的《符經》!除了散修誰會偷?你們根本就不想真心結盟,是來騙我們的!”
“放屁!”散修阿石舉著鋤頭站出來,額前的符痕還沒褪盡,“我們雖然是散修,卻也知道‘盜’字丟人!是你們的弟子先罵我們‘配不上仙門’,我們才和他爭執的!典籍是他自己摔爛的!”
“你胡說!”青嵐穀弟子漲紅了臉,劍往前遞了半寸,“我親眼看見你碰過藏書閣的窗戶!”
“夠了!”蘇清歡的聲音像淬了冰,青竹劍“嗆”地插進青石板,濺起的火星落在桂花花瓣上。她走到兩人中間,目光掃過對峙的人群:“結盟不是讓你們比誰的劍快、誰的嘴硬!是讓你們記得,我們都被長老害過——青嵐穀被滅過半,散修被當傀儡,我們的仇人是一樣的,該舉著家夥對著的,是想毀仙門的魔,不是彼此!”
蘇清辭趕緊用原始記憶掃過人群,淡金色的光像流水般漫過每個人的臉——青嵐穀弟子想起了被長老殺害的師兄,散修想起了被控心符控製的日子,手裏的武器慢慢放了下來。“少穀主,”蘇清辭輕聲說,手裏的記憶光映出典籍被摔的畫麵,“是你的弟子先動的手,散修沒有偷書。”
少穀主的臉瞬間白了,手裏的典籍掉在地上:“我……我沒問清楚就……”
“是我們不對。”散修老藥農走出來,手裏捧著株醒神草,“我們被人罵慣了,一聽就炸了毛,沒好好解釋。這草能安神,給你那受了驚的弟子吧。”
蘇清歡彎腰撿起典籍,用桂花露輕輕擦去上麵的泥漬——淡金色的露液滲進紙頁,撕爛的地方竟慢慢黏合,像從未破損過。她將典籍遞給少穀主,又看向散修們:“仙門弟子裏有傲慢的,散修裏有衝動的,但這都不是我們敵視彼此的理由。師父當年說,仙門和散修,就像桂樹的根和土,根離了土活不成,土離了根結不出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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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指向盟契紋,七彩的光正泛著溫潤的光暈,紋路裏慢慢浮現出師父和散修先祖的身影——兩人舉著桂花酒,笑得開懷,旁邊寫著“仙散同心,其利斷金”。“你們看,”蘇清歡的聲音發顫,眼裏閃著淚光,“這是盟契紋記著的過往,是師父和你們的先祖想看到的樣子。他們能放下隔閡,我們為什麽不能?”
陸衍突然舉起破風劍,劍穗指向落桂坡的方向:“我師父筆記裏寫著,當年他被困在魔霧裏,是散修的先祖用秘術救了他!我們本該是兄弟,不是敵人!”
“對!是兄弟!”青嵐穀弟子突然喊起來,將劍收進鞘,“之前是我不對,不該罵你們‘野路子’!你們的秘術很厲害,我想跟你們學!”
散修們也跟著笑起來,阿石把鋤頭放在地上:“我們也不對,不該一急就舉家夥!你們的符畫得好,也教教我們唄!”
蘇清歡看著慢慢散開的人群,看著少穀主和阿石握手,看著老藥農給青嵐穀弟子講藥草知識,眼淚掉下來,卻笑著擦了擦。她想起剛解符時阿石的淚水,想起少穀主摔典籍時的憤怒,想起姐姐溫柔的調解,突然明白——所謂同心,不是讓所有人都一樣,是讓仙門弟子懂散修的“野”裏藏著堅韌,讓散修懂仙門的“規”裏藏著守護;是讓青嵐穀的劍護著散修的藥田,讓散修的秘術補仙門的短板;是讓桂花露不僅能解符,還能融掉心裏的嫌隙。
“開壇!”蘇清歡突然大喊,聲音清亮得蓋過風聲,“把埋在桂樹下的百年桂酒挖出來!仙門弟子、散修、青嵐穀、寒水寨,今天我們共飲一杯,結‘四方護盟’之誓!”
陸衍和婉娘立刻跑向後山,不一會兒就抬著壇封著桂花泥的酒壇回來。蘇清歡拔出青竹劍,劈開泥封——濃鬱的酒香混著桂香,瞬間漫過整個廣場。她提起酒壇,先給青嵐穀少穀主倒了一碗,再給散修老藥農倒了一碗,最後給自己倒了一碗:“我蘇清歡在此立誓,此生必護四方同心,守仙門安寧,若違此誓,天地共棄!”
“我等立誓!護四方同心,守仙門安寧!”所有人齊聲喊起來,聲音震得桂樹紛紛落英,像撒了層金黃的雨。酒碗碰撞的脆響、笑聲、桂花香,纏在一起,漫過煉魂閣,漫過雙師祠,漫過落桂坡。
夕陽西下時,眾人坐在古桂林下分吃桂花糕。青嵐穀的弟子跟著散修學辨藥草,散修跟著仙門弟子學畫符;陸衍和阿石比劍,劍穗掃過桂葉的輕響混著喝彩聲;蘇清辭和老藥農調桂花露,淡金色的光落在露液裏,像藏了無數星星。
蘇清歡靠在古桂樹上,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又看了看遠處亮著光的盟契紋,心裏滿是前所未有的安寧。她知道,以後或許還會有爭執,還會有誤會,但隻要有這滿穀的桂香,有這杯共飲的桂酒,有這刻同心的誓言,就能把嫌隙解開,把人心聚起來。
晚風穿過桂林,帶來更濃的甜香。蘇清歡對著雙師祠的方向,在心裏輕聲說:“師父,您看。仙門和散修和好了,四方護盟成了,桂花還開著。我們守住了同心,守住了您的遺願,以後這仙門,會像這滿穀的桂花一樣,熱熱鬧鬧,甜甜蜜蜜,再也沒有隔閡,再也沒有分離。”
祠前的銅鈴又響了,和眾人的笑聲、桂花的香、盟契紋的光纏在一起,飄向遠方——那是關於和解、關於同心、關於桂花永遠盛開的盟約,會像桂樹的年輪,一圈圈長在歲月裏,歲歲年年,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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