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犬吠穿林·秘冊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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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竹林的風裹著霜氣,從山洞縫隙裏鑽進來時,蘇清歡正把傀儡名單按在膝頭,指尖反複摩挲紙頁上“陸衍師父”那行字。紙頁泛黃發脆,墨痕被潮氣暈開一點,像極了她昨夜夢見師父時,老人家眼角沒擦幹淨的淚。洞角的石台上,蘇清辭盤腿坐著,指尖泛著淡金微光,正把曬幹的“隱魂草”揉碎——那草葉揉開時會散出極淡的青霧,落在石碗裏,像被揉碎的星子,慢慢聚成一汪淺碧色的汁。
    “還差最後一味‘夜明砂’。”蘇清辭的聲音比洞外的風還輕,指腹蹭過石碗邊緣,留下一道淺痕,“當年我在丹房偷學煉藥時,長老說這味藥能藏住活人的氣息,現在倒成了咱們的救命符。”她抬眼看向蘇清歡,目光掃過妹妹攥著名單的手,指節泛白,像極了小時候攥著被野狗撕碎的布娃娃時的模樣,心裏猛地一揪,“清歡,別總盯著名單看,那些名字……咱們總會一個個救回來的。”
    蘇清歡喉間發緊,把名單往懷裏塞了塞,布衫的溫度裹著紙頁的涼意,貼在胸口像塊小冰。她想起三日前陸衍去探路時,回來時後背的破風劍沾著血,說山下的鎮子被長老的人搜遍了,連乞丐窩都沒放過。“姐,我怕。”她聲音壓得極低,怕被守在洞口的陸衍聽見——那少年總說“有我在,別怕”,可她看見他夜裏對著師父的舊劍發呆時,指節會比她還白,“我怕咱們還沒等到十五,搜山的人就找來了,我怕……我怕連給你做桂花糕的機會都沒有。”
    話沒說完,洞外突然傳來一聲犬吠。
    那聲音像淬了冰的針,猛地紮進山洞裏。陸衍的腳步聲瞬間從洞口傳來,破風劍被他握得“嗡”響,劍身上的劃痕在月光下閃著冷光:“是搜山犬!至少兩隻,還有人的腳步聲,離這兒不到半裏地了!”他衝進洞時,衣角還沾著竹葉的碎渣,眼神卻亮得嚇人,“清辭姐,隱身散還得多久?實在不行,我出去引開他們,你們往竹林深處跑,我知道有條密道能通到山外。”
    蘇清辭猛地站起身,指尖的淡金微光晃了晃,石碗裏的藥汁濺出一點,落在地上瞬間沒了痕跡。“不行!”她的聲音比平時急了些,伸手抓住陸衍的手腕——他的手腕上還纏著前幾日受傷的布條,滲著淡淡的血印,“你現在出去就是送死,長老的人帶了傀儡,你一個人應付不來。”她轉頭看向蘇清歡,目光落在妹妹懷裏的名單上,“清歡,把你發簪裏的‘月華露’給我,那東西能當夜明砂的替代品,就是藥效可能隻能撐一個時辰,但撐過今晚夠了。”
    蘇清歡趕緊摸向發簪——那是姐姐當年送她的拜師禮,中空的夾層裏藏著一小瓶月華露,是她上個月在後山的月池邊收集的,本想留著給姐姐補身子。她拔下發簪,倒出一點晶瑩的液體,遞到蘇清辭手裏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姐姐的手,冰涼的,像剛從冰水裏撈出來。“姐,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她忍不住問,想起姐姐被鎖鏈捆在丹房時,手腕的紅痕滲著血,也是這樣的溫度。
    “沒事。”蘇清辭笑了笑,把月華露倒進石碗,藥汁瞬間泛起一層銀白的光,像撒了把碎月亮,“煉藥時靈力耗得多,過會兒就好。”她沒說的是,剛才揉碎隱魂草時,指尖被草葉的尖刺劃破了,血珠滲出來時,她偷偷抹掉了——她不想讓清歡擔心,就像當年被長老灌忘憂丹時,她咬著牙沒喊一聲疼,怕妹妹聽見會衝進來。
    洞外的犬吠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人的嗬斥:“仔細搜!長老說了,就算把這片竹林翻過來,也要把那三個叛徒找出來!特別是那個叫蘇清歡的,她懷裏有名單,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陸衍的手猛地攥緊破風劍,指節發白。“這群混蛋!”他低聲罵了一句,眼神裏的怒火像要燒起來,“我師父就是被他們煉成傀儡的,臨死前還被他們當成誘餌,引我去救他,結果……”他的聲音頓了頓,喉結滾了滾,“結果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隻撿到他的劍。”
    蘇清歡看著他,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突破金丹時,湧入姐姐被灌藥的記憶,那種明明知道親人在受苦,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滋味,她比誰都清楚。“陸衍,”她輕聲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會為你師父報仇的,也會救回所有被煉成傀儡的人,不隻是為了我姐,也為了你師父,為了那些像咱們一樣失去親人的人。”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扒拉竹葉。陸衍瞬間把劍橫在身前,眼神警惕:“誰?”
    “是我……林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洞口的竹葉後鑽進來,身上還沾著泥土,頭發亂得像雞窩。她手裏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看見蘇清歡時,眼睛一下子紅了,“清歡,我……我偷聽到長老和他的弟子說話,他們說……說要把大典提前到後天,還加派了五十個傀儡弟子守在丹房附近,說要在大典上把你們……把你們當眾燒死,給其他弟子做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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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歡的心猛地沉下去,像掉進了冰窟窿。後天?比他們計劃的提前了三天!隱身散還沒煉成,他們連逃跑的路線都沒完全摸清,怎麽對抗五十個傀儡弟子?她下意識地摸向懷裏的名單,紙頁上的名字仿佛活了過來,一個個在她眼前晃——有林曉的弟弟,有陸衍的師父,還有好多她認識的內門弟子,他們還在等著被救,她不能就這麽放棄。
    “他們還說了什麽?”蘇清辭的聲音很穩,手裏的藥汁已經開始冒泡,銀白的光越來越亮,“有沒有說傀儡弟子的弱點?或者大典的具體時間?”
    林曉用力點頭,把手裏的紙遞過來:“我還偷畫了一張傀儡弟子的站位圖,雖然畫得不好,但我記得他們的眼睛是弱點,隻要用強光晃他們的眼睛,他們就會暫時動不了。長老說大典定在後天午時,在門派的廣場上,到時候會把所有弟子都叫來,強迫他們看你們被燒死。”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攥著紙的手在發抖,“清歡,我知道我幫不了你們太多,但我不想看著長老繼續害人,我弟弟還在他手裏,我想救他,也想救你們。”
    蘇清辭接過紙,展開時,紙上的線條歪歪扭扭,但能清楚地看到傀儡弟子分成五隊,每隊十個,站在廣場的四個角落和中間。她抬頭看向蘇清歡和陸衍,眼神裏帶著堅定:“隱身散馬上就好,咱們調整計劃,後天午時,咱們不去丹房,直接去廣場,在所有弟子麵前揭露長老的陰謀。林曉,你能不能幫我們把傀儡弟子的弱點告訴那些還沒被控製的弟子?讓他們在大典上配合我們?”
    林曉用力點頭,眼淚掉了下來:“我能!我今晚就去,就算被長老發現,我也不怕!我弟弟說過,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長老做的事是錯的,我們不能看著他繼續錯下去。”
    洞外的犬吠聲突然遠了些,陸衍側耳聽了聽,鬆了口氣:“他們好像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可能是被我剛才扔的石子引開了。”他看向蘇清辭,“清辭姐,隱身散好了嗎?咱們得趕緊把它裝起來,萬一他們再折回來,就麻煩了。”
    蘇清辭抬手一揮,石碗裏的藥汁瞬間凝成一顆顆米粒大小的藥丸,泛著銀白的光,落在她手心。“好了。”她把藥丸分成三部分,分別遞給蘇清歡、陸衍和林曉,“這藥一次吃一顆,能隱一個時辰的身,記住,千萬別碰水,碰水就會失效。”她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林曉,“這裏麵是強光粉,到時候撒在傀儡弟子的眼睛上,能幫你們爭取時間。”
    蘇清歡接過藥丸,放在手心,藥丸的溫度透過掌心傳過來,像一顆小小的太陽。她看著姐姐,又看了看陸衍和林曉,心裏突然不那麽怕了。她想起小時候,姐姐帶著她在山裏采藥,遇到大雨,姐姐把她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衣服給她擋雨,說“清歡別怕,有我在”。現在,她身邊不僅有姐姐,還有陸衍和林曉,還有那些等著被救的弟子,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後天午時,廣場見。”蘇清歡輕聲說,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陸衍點頭,把藥丸放進懷裏,握緊了破風劍:“到時候,我會擋在你們前麵,不讓傀儡弟子靠近你們。”
    林曉把藥丸和強光粉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擦了擦眼淚:“我會盡快把消息傳給其他弟子,咱們後天一起,讓長老付出代價。”
    洞外的風還在吹,竹葉的沙沙聲像是在為他們加油。蘇清歡摸了摸懷裏的傀儡名單,又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那是姐姐十六歲送她的拜師禮,上麵刻著“護歡”兩個字。她知道,後天的大典會很危險,可能他們會失敗,會被長老抓住,但她不後悔。為了姐姐,為了陸衍的師父,為了林曉的弟弟,為了所有被長老迫害的人,她願意賭上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修為,哪怕是性命。
    銀白的月光透過山洞的縫隙照進來,落在他們身上,像一層薄薄的鎧甲。蘇清辭看著妹妹的側臉,心裏默念:“清歡,這次換我護著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陸衍看著手裏的破風劍,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衍兒,要做個正義的人,別讓仇恨蒙蔽了雙眼。”林曉攥著手裏的站位圖,想起弟弟小時候跟在她身後,喊她“姐姐”的樣子。
    他們都知道,後天的一戰,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那些還在黑暗裏等待光明的人。而此刻,山洞裏的銀白微光,正像是黑暗裏的第一縷光,慢慢照亮他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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