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後山練劍場的桂樹開得正盛，淡金色花瓣落在青石地上，像鋪了層碎陽光。林念攥著小木劍，站在陸衍麵前，小肩膀繃得筆直——今天是他正式學劍的第一天，劍穗上纏的桂花還帶著晨露，沾在他的袖口上，洇出淺黃的印子。
    “握劍不是攥緊，是‘含’著。”陸衍蹲下來，手把手調整他的手指，破風劍斜倚在腿邊，劍鞘上的“墨塵”二字在陽光下泛著光，“像含著半顆沒化的桂花糖，鬆了會掉，緊了會化，得找到剛好能穩住的力道。你試試，慢慢抬劍。”
    林念跟著抬手，小木劍卻還是晃了晃，花瓣從劍穗上掉下來一片。他急得鼻尖冒汗，小嘴撅起來：“陸衍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上次你教我揮劍，我都沒砍中石子。”
    “笨什麽？”陸衍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指尖蹭過孩子發燙的耳朵，“我師父教我握劍，我摔了三次劍，還把他的茶碗碰倒了。你第一次就能抬穩劍，比我厲害多了。”他轉頭看向站在桂樹下的蘇清歡，聲音放軟，“清歡，你當年學劍時，不也把你姐的發簪碰掉過？”
    蘇清歡臉上一熱，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桂花，指尖捏著花瓣輕笑：“那是我六歲時的事了，你怎麽還記得？”她蹲下來，幫林念把劍穗上的桂花重新纏好，“別慌，你看，抬劍時手腕別硬邦邦的，跟著呼吸動——吸氣時抬劍，呼氣時穩住，像跟著桂花飄落的節奏走。”
    林念跟著試了試，小木劍果然穩了些。他眼睛一亮，突然揮劍往旁邊的小石子砍去——“哢嚓”一聲，石子被劈成兩半，花瓣從劍穗上晃下來，落在石子的斷麵上。“我做到了！”孩子歡呼著蹦起來，撲過去拉陸衍的手，“陸衍哥哥你看！我砍中了！”
    蘇清辭站在一旁，指尖淡金微光輕輕晃，看著眼前的景象，眼裏滿是暖意。她想起當年在丹房裏，妹妹偷偷藏起木劍吊墜，說“以後要學劍保護姐姐”，如今那吊墜掛在林念的劍穗上，成了新的念想。“時間過得真快，”她輕聲說，“以前是咱們盼著有人護，現在咱們成了護著別人的人。”
    “清辭姐！清歡師姐！”阿澤抱著一卷圖紙跑過來，圖紙上畫著新丹房的樣子，邊角還沾著桂花香，“新的療傷室圖紙畫好了！我跟木工師傅商量過，把當年長老煉藥的灶台拆了，改成暖爐，冬天弟子們療傷也不會冷。”他展開圖紙，指著角落裏的小窗，“這裏還留了個花台，以後種上桂花，跟練劍場的樹呼應。”
    蘇清歡湊過去看，圖紙上的線條工整，暖爐的位置剛好對著陽光，花台的形狀像個小小的“憶”字——是阿澤特意畫的，為了紀念那些被忘憂丹迫害的弟子。“太好了，”她的聲音有點發顫，指尖撫過“憶”字的輪廓，“這樣他們就不會被忘記，咱們也能在暖爐邊，給弟子們講當年的事，告訴他們要守住初心。”
    林曉提著食盒走過來，裏麵裝著剛蒸好的桂花糕，甜香漫過練劍場：“別光顧著看圖紙，先吃糕！我在裏麵加了蜜棗，是念念愛吃的。”她把食盒放在石桌上，給每個人遞了一塊，“剛才去前院，看見盟旗被風吹得有點歪，我讓弟子重新綁了，還在旗杆下種了兩株桂樹，以後盟旗飄著，就能沾著桂花香。”
    林念拿著桂花糕，卻沒吃，而是走到破風劍旁，把糕放在劍鞘邊，又把小木劍放在旁邊，像在獻禮物。“陸衍哥哥的師父肯定喜歡桂花糕，”他小聲說，“上次你說，師父以前總帶你在後山摘桂花，我把糕放在這裏，他就能聞到香味了。”
    陸衍看著石桌上的桂花糕，眼眶有點紅。他拿起破風劍，輕輕碰了碰那塊糕，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麽：“師父，你看，咱們的同盟立起來了，還有人跟著學劍，以後再也沒人敢用傀儡害人了。你當年沒完成的事，我們替你完成了。”
    蘇清歡走過來，把一塊桂花糕遞給他，指尖蹭過他的手背：“別難過，他肯定能看到。咱們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來這裏放桂花糕，帶著新學劍的弟子來，讓他們知道，這把劍是用來守護，不是用來害人的。”
    夕陽西下時，五個人一起走到廣場的盟旗下。靛藍色的旗麵在風裏舒展，銀白雲紋映著夕陽，像落了層金粉。林念舉起小木劍，對著盟旗揮了揮，花瓣從劍穗上掉下來，落在旗麵上，輕輕晃了晃。
    “我以後要當盟旗的守護者！”林念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帶著孩子特有的清亮，“保護清歡姐姐，保護陸衍哥哥，保護所有弟子，不讓壞人靠近！”
    陸衍笑著點頭，舉起破風劍，劍刃映著盟旗的光：“我會教你所有劍法，讓你成為最厲害的守護者。”
    蘇清辭看著盟旗，指尖淡金微光與旗麵的光交疊：“我會用原始記憶，護著所有被邪祟困擾的人，不讓忘憂丹的悲劇重演。”
    蘇清歡握住姐姐的手，又拉過陸衍的手，林曉和林念也湊過來，五個人的手疊在一起，放在盟旗的影子裏——像把希望攥在了一起。“以後的路，咱們一起走，”蘇清歡的聲音溫柔卻堅定，“守著盟旗，守著桂花，守著所有值得守護的人，讓忘憂派，讓仙魔聯防盟，永遠都是光明的地方。”
    桂樹的花瓣還在落，飄在他們的發間、肩上，落在盟旗的影子裏。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像一串緊緊連在一起的星子，在廣場上，在桂香裏，朝著滿是希望的新程，穩穩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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