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漆黑的觸手像萬年玄冰凝成的毒蛇，纏上靈狐與老祖魂的虛影，觸須上的倒刺滲著死寂的黑氣，所過之處，靈狐的白毛瞬間泛灰，老祖魂的青袍裂開細碎的口子，兩道虛影像被抽走魂魄的木偶，慢慢變得透明。界隙裂縫裏的笑聲越來越刺耳，像無數塊碎玻璃在摩擦，扭曲的空間將陽光撕成碎片，忘憂派的青石板上，陰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連護界金罩愈合的微光都被壓得喘不過氣。
    “靈狐！老祖魂！”小桃瘋了似的衝過去，指尖白光弱得隻剩一點，卻還是往觸手撲去，靈狐吊墜在她胸前劇烈發燙，燙得她皮膚發紅，卻死死攥著不肯鬆手，“不準你傷害他們！他們已經犧牲了這麽多！”
    觸手猛地甩動，帶著破空的銳響，將小桃抽飛出去。她重重摔在青石板上，吐出一口鮮血，吊墜卻從她懷裏飛起來，懸在半空，靈狐銜蓮的紋路突然旋轉，湧出淡金色的暖光——那光裏混著靈狐的嗚咽和老祖魂溫和的聲音，像跨越時空的叮囑：“小桃，別衝動……護界的真諦，從來不是犧牲……”
    “不是犧牲？那是什麽？！”蘇清歡接住倒飛回來的小桃，指尖脈力雖殘，卻還是用暖光裹住她的傷口，看著兩道虛影越來越淡，心裏像被鈍刀反複切割，“你們都快被吞噬了！我們除了犧牲，還能做什麽？！”
    祖印突然從她懷裏飄出，與吊墜的暖光交織，印身的蓮紋與吊墜的紋路重合，竟映出一段模糊的畫麵——那是遠古時期，蘇家先祖與靈狐先祖並肩站在界隙前，沒有廝殺，沒有犧牲，而是將雙方的脈力、執念，還有忘憂派所有生靈的心意，凝成一枚“狐蓮印”，輕輕按在界隙上，界隙瞬間平靜，化為一道流光，藏進了靈狐墓底。
    “是傳承！”蘇清辭突然喊出聲，原始記憶光罩順著暖光鋪開，護住身邊的弟子，眼裏閃著淚光，“老祖魂說的真諦是傳承！不是讓我們用命去填，是讓我們把守護的心意、脈力、信念，一代代傳下去，凝聚成更強大的力量！”
    陸衍揮劍劈開一道蔓延過來的陰影，破風劍的劍光裹著暖光，竟將陰影燒得“滋滋”作響，他咧嘴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傳承？可我們現在連命都快沒了！怎麽傳承？！”
    “用狐蓮印！”靈狐的虛影突然爆發出最後的暖光，掙脫觸手的束縛，與老祖魂的虛影一起，撲向祖印和吊墜，“清歡，小桃，蘇家姐妹，還有所有守護忘憂派的人——把手放在狐蓮印上，將你們的心意、殘脈，甚至每一次呼吸裏的守護信念，都傳進去！這不是犧牲，是把我們的力量，變成忘憂派永遠的護界之力！”
    兩道虛影化作流光，融進狐蓮印裏，印身瞬間亮得刺眼，暖光像潮水般湧向眾人。魔尊和新祖魂被淨化後殘留的能量，護狐鍾破碎後的碎片餘光，甚至連弟子們傷口裏滲出的血珠，都被暖光裹住，往狐蓮印匯聚。
    “清歡師姐，我先來！”小桃掙紮著站起來，不顧嘴角的鮮血，將手按在印上，指尖白光與暖光融合，“我想守護靈狐的墓，守護清歡師姐，守護所有活著的人，這份心意，我傳下去！”
    她的聲音剛落，狐蓮印的暖光暴漲一分，界隙觸手的動作明顯遲滯。蘇清歡深吸一口氣，也將手按上去，祖印的金光與她的殘脈交織：“我傳蘇家雙脈的守護之責，傳對姐姐的牽掛，傳對忘憂派每一寸土地的熱愛！”
    蘇清辭、陸衍、老吳、阿林……所有活著的人，無論傷勢輕重，都紛紛將手按在狐蓮印上，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帶著血淚，帶著堅定，帶著對家園的執念：“我傳斬魔的勇氣！”“我傳療傷的醫術！”“我傳種靈草的細心！”“我傳練劍的執著！”
    每多一份傳承，狐蓮印的暖光就強一分，界隙裂縫裏的笑聲越來越驚恐，觸手瘋狂地抽打過來，卻被暖光擋在半空，抽中的地方瞬間化為黑煙。青石板上的陰影開始退縮，陽光重新穿透扭曲的空間，灑在眾人身上，帶著久違的暖意。
    “不可能！一群螻蟻的心意，怎麽可能擋住本主的力量？！”界隙裏的聲音帶著暴怒，觸手突然暴漲，從一道變成無數道，像密不透風的黑網，罩向狐蓮印，“我要吞噬你們的傳承！讓你們的守護變成笑話！”
    “休想！”蘇清歡猛地將自己的殘脈全部注入狐蓮印，印身的狐蓮紋突然活了過來，靈狐的虛影在印上奔跑，蘇家先祖的虛影在印上頷首，暖光凝成一道巨大的狐形光刃，直劈向觸手黑網！
    “哢嚓——”
    光刃與黑網碰撞的瞬間，無數觸手被斬斷，黑氣像噴泉般從斷口湧出，界隙裂縫劇烈震動，裏麵傳來“本主”痛苦的嘶吼。狐蓮印的暖光順著斷口往裏鑽，竟開始淨化界隙裏的死寂之力，裂縫慢慢收縮，陰影徹底退去，陽光灑滿忘憂派的每個角落。
    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癱坐在地，狐蓮印的暖光慢慢收斂，重新化為祖印和吊墜，落在蘇清歡和小桃手裏。小桃摸著吊墜，眼淚掉在上麵，卻笑著說：“靈狐……老祖魂……我們做到了……我們傳承了你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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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歡看著手裏的祖印，印身的蓮紋比之前更亮，裏麵仿佛藏著無數道細微的流光，那是所有人的守護心意。她抬頭看向靈狐墓的方向，墓前的鬆子在陽光下泛著光，護界金罩已經徹底愈合，光層透亮，像一塊永遠不會破碎的暖玉。
    陸衍靠在鬆樹上，擦了擦額角的汗，肩傷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終於……結束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魔氣，不會有界隙，不會有犧牲了……”
    老吳拎著卷刃的大刀，往嘴裏塞了顆療傷丹，笑得像個孩子：“是啊！以後我們可以好好種靈草，練劍，喝慶功酒，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弟子們互相攙扶著，喜極而泣，有的開始收拾戰場，有的去膳堂準備靈粥，忘憂派裏終於恢複了久違的生機。蘇清歡看著這一切，心裏滿是欣慰，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界隙裏的“本主”雖然被擊退，卻沒有徹底消失，剛才的嘶吼裏，帶著一絲極淡的熟悉氣息，像在哪裏聽過。
    就在這時，靈狐吊墜突然輕微震動，暖光裏浮現出一行細小的字跡：“界隙本主乃‘死寂之源’，此次僅退未滅，三百年後將再次蘇醒。狐蓮印需以‘生生不息’之力滋養，方能永久封界——而這力量，藏在忘憂派最古老的靈樹之下。”
    字跡剛消失，靈樹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那棵長在祠堂後院、千年未開花的靈樹，枝頭竟冒出了點點花苞，花苞上泛著與狐蓮印同源的暖光。
    蘇清歡的心猛地一跳——三百年後，死寂之源再次蘇醒？靈樹之下的“生生不息”之力，又是什麽？
    更讓人心驚的是，她瞥見祖印的蓮紋裏，藏著一道極淡的黑影，像之前新祖魂身上的黑氣，卻比那更隱秘，更詭異，仿佛在狐蓮印的暖光裏，悄悄滋生……
    這道黑影是什麽？是死寂之源的殘留，還是新的威脅？三百年的時間，他們能找到生生不息之力，徹底封住界隙嗎？
    靈樹的花苞在陽光下慢慢舒展，暖光灑在眾人身上，卻照不進祖印蓮紋裏的那道黑影，也驅不散蘇清歡心裏的疑慮——這場守護，或許並沒有真正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開始了新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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