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顏已經大概猜到了陳默的結局。
    她再傻也聽得出這句話裏的潛台詞。
    那個在舞台上光芒萬丈，那個信誓旦旦要為她報仇的男人，多半是死了！
    她以為自己會難受，會歇斯底裏，會像個瘋子一樣撲上去跟張昱拚命。
    可奇怪的是，她心裏什麽感覺都沒有。
    一片空空蕩蕩的平靜。
    杜詩顏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覺得那麽不真實。
    從策劃輿論風暴，到引誘張昱進入陷阱，一切都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故事。
    太不可思議了。
    就算是為了給父親報仇，自己怎麽會做出那些瘋狂而愚蠢的事情？
    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而且陳默真的愛自己嗎？
    一個會讓自己女友去做那些肮髒事情的男人，會是愛？
    這一刻，杜詩顏終於徹底清醒。
    她明白陳默做這麽多，不過是想利用自己而已。
    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針對張昱，但那個男人，現在想起來隻讓她覺得惡心。
    當複仇的執念和盲目的愛慕褪去，她最關心的隻剩下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安危。
    她抬起頭，戒備地注視著張昱。
    “你打算怎麽對我們？”
    “殺人滅口？”
    張昱還沒開口，一旁的溫倩卻動了。
    她上前直接伸出雙臂，從側麵緊緊挽住了張昱的胳膊，將自己傲人的上圍貼了上去。
    “詩顏，其實昱哥並沒有對不起你。”
    “為什麽你總想著要害他？”
    溫倩的聲音嬌柔，帶著一絲嗔怪。
    但聽到杜詩顏耳朵裏，她整個人都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自己的閨蜜，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那個曾經和她一起報複張昱的人，現在竟然依偎在仇人的懷裏。
    她忘了之前的折磨嗎？
    忘了她們是怎麽在這個男人手下苦苦掙紮的嗎？
    “倩倩？你……你什麽意思？”杜詩顏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溫倩將臉頰靠在張昱的肩膀上，動作親昵。
    “沒什麽意思，我隻是想要一個更好的未來。”
    “而昱哥能給我，就這麽簡單。”
    杜詩顏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她明白了。
    原來，溫倩早就背叛了她，投靠了張昱。
    而自己就像個笑話，被所謂的男友利用，被閨蜜背叛，被仇人玩弄.....
    巨大的失望和憤怒之後，湧上來的卻是絕望與迷茫。
    陳默死了。
    閨蜜也背叛了。
    自己現在孤身一人，落在這個惡魔手裏，還能有什麽下場？
    杜詩顏慘然一笑，放下了所有的掙紮和質問，整個人都泄了氣。
    她抬起頭，空洞地看著張昱，放棄了所有抵抗。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
    “要怎麽處置，隨你吧。”
    張昱對她此刻的心情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去解釋什麽。
    他和杜詩顏之間，除了杜文海那點破事，本就沒什麽交集。
    現在陳默這個麻煩解決了，這個女人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燕京。”
    張昱的決定讓杜詩顏一頭霧水。
    回燕京？
    他不是應該把自己拖到房間裏折磨，或者殺人滅口嗎？
    張昱繼續用平淡的口吻說道：“你爸的事，跟我真的沒關係，我曾經也是受害者。”
    “至於其他的問題，我覺得你去問傅月華，可能會有答案。”
    “我們之間的事，就翻篇了。”
    杜詩愈發困惑。
    傅阿姨？
    難道爸爸的失蹤跟她有關？
    而且張昱這番話，聽起來不像是要害自己，反而像是在給自己指一條路。
    他到底想幹什麽？
    杜詩顏想不明白，但能離開這裏，是她最希望的。
    再這麽待下去，萬一張昱又獸性大發，她感覺自己遲早會死在這個男人手裏。
    一旁的溫倩見張昱安排了杜詩顏，立刻嬌媚地開口，生怕自己被落下。
    “那我呢？昱哥。”
    張昱摟住她柔軟的腰肢，感受著那驚人的彈性。
    “放心，我答應你的。”
    “拍戲或者留在我身邊，都可以。”
    溫倩一聽，立刻在張昱的臉頰上用力親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我都要！”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心。
    “我白天去拍戲，晚上就在你身邊伺候你。”
    張昱捏了捏她的腰，覺得這女人確實上道。
    這要是讓思敏姐她們調教一番，可能真是個不錯的潛力股，包好用的那種。
    畢竟是她和別人不一樣。
    因為她有一種病，必須你毫無顧忌才能治的病。
    “好啊，你不怕辛苦，我沒什麽意見。”
    “明天你就去公司找秦菲，她會給你安排。”
    杜詩顏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幅畫麵。
    溫倩的主動獻媚，張昱的坦然接受，兩人之間那種熟稔的姿態，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這還是自己那個膽小怯懦，凡事都要依賴自己的閨蜜嗎？
    這還是那個喜怒無常的畜生，張昱嗎？
    當晚。
    杜詩顏一夜未眠。
    因為最近的事情讓她心裏很亂。
    當然，主要還是溫倩那間隔性的，沉淪之音。
    ........
    次日，燕京。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平穩地停在星光娛樂大廈的樓下。
    張昱率先下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杜詩顏穿著一身簡單的連衣裙，有些茫然地走了下來。
    她抬頭仰望著這棟熟悉又陌生的大樓，心中百感交集。
    曾幾何時，這裏是她父親的商業帝國，是她可以肆意撒嬌、為所欲為的地方。
    而現在，自己卻像一個犯人，被仇人押送至此。
    巨大的落差讓她心裏堵得難受。
    她轉過頭，終於問出了憋了一路的問題。
    “你和姓傅的那個女人，到底什麽關係？”
    張昱雙手插在褲兜裏，想了想，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
    “合作關係啊。”
    “她出錢，我出力，很純粹的商業合作。”
    杜詩顏當然不信。
    如果隻是合作關係，傅月華會為了他，動用雷霆手段對付自己的父親？
    如果隻是合作關係，張昱會把自己這個“仇人”特地送到她麵前？
    這個男人，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但她也懶得去拆穿。
    “走吧，上去聊。”張昱示意她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廈。
    前台的接待看到張昱，立刻恭敬地起身。
    “張先生。”
    顯然，傅月華早就打過招呼。
    杜詩顏跟在後麵，聽著前台對張昱恭敬的稱呼，心裏又是一陣刺痛。
    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了。
    乘坐專屬電梯直達頂層總裁辦公室。
    傅月華正坐在辦公桌後，一身暗紅色的職業套裙，勾勒出她豐滿成熟的曲線。
    栗色的大波浪卷發隨意披散，讓她在強勢之外，又添了幾分慵懶的女人味。
    看到張昱進來，她冰冷的臉上瞬間融化，漾起一抹動人的笑意，主動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
    “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自然地走到張昱身邊，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領，動作親昵得毫不避諱。
    杜詩顏就站在幾步開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合作關係？
    哪個合作關係會這樣？
    她終於確定，張昱和傅月華的關係，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
    傅月華這時才將視線投向杜詩顏，那溫和的笑意瞬間收斂，帶著一種審視。
    她很意外，為什麽張昱會把杜詩顏帶到這兒來。
    “詩顏，好久不見。”
    “坐呀，站著幹什麽，這裏你不是挺熟的嘛。”
    這話讓杜詩顏心裏更不是滋味，但還是咬了咬牙，依言坐下。
    “傅阿姨，我爸......”
    傅月華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爸跟我沒關係，不要跟我提他。”
    “對了，聽說你在港城，給你張叔叔惹了不少麻煩。”
    張昱在一旁聽著這個稱呼，差點沒繃住。
    張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