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單獨備禮 他陪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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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淮川先是怔然,而後才明白她的意思,心頭一跳。
    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太直白。
    如果她不願意嫁給他,又何必問他與二房的關係?
    陸淮川老實答了。
    他與二房的關係,很一般。
    陸靜賢自幼失了生母,被老夫人養在身邊,吃穿用度都按侯府嫡長女的待遇來,因此不免嬌蠻,府中其餘小姐,都得避其鋒芒。
    而他則因為生母,不受長輩寵愛,陸靜賢雖然叫他一聲大哥,但沒多少尊重,平日裏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吧。
    “靜賢將來總是要嫁出去的,而我若是成了家,也會盡早分府別住。”
    陸淮川意有所指,說完這話後,都不敢看江明棠,怕她覺得自己孟浪,麵對如此容易害羞的青年,令江明棠不由得暗笑。
    她也難得起了心思,想逗一逗他,於是點了點頭,故意說道:“這樣挺好,不然陸靜賢一看到我,就勃然大怒,惹出爭端,長此以往,日子哪裏過得下去。”
    陸淮川耳根發燙,根本不敢深想其中意思:“舍妹年幼,嬌縱任性了些,江小姐別跟她一般見識。”
    這下江明棠不滿意了:“你是在我說我年紀大麽?可我也就才十六,隻比她大幾個月!”
    “當然不是!”陸淮川慌了,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最後隻能訥訥認錯,“抱歉,我說錯話了,江小姐勿怪。”
    “今天我很開心,就不跟陸公子計較了,不過往後,可就不一定了。”江明棠也沒有為難他,笑了笑道:“母親與伯母想必都等急了,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吧。”
    陸淮川應了一聲,跟在她身邊,唇角的笑根本藏不住。
    她說,她很開心。
    今日能再遇到她,他也很開心。
    走著走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就近了些。
    半月亭中的孟氏與陶氏正等著他們,看見兩個人朝這邊來,一個帷帽已經取下,臉上帶了些緋紅,另一個有些不自在,目光卻不似之前那般避諱,兩位夫人就明白了,這兩人啊,有戲!
    孟氏故意埋怨道:“明棠,你也太磨蹭了,怎麽取個東西,去了這麽久,我都等累了。”
    江明棠還沒答話呢,陸淮川先一步開口:“侯夫人莫怪,此事賴我,我見那園外擺起了長攤,買了些小食,江小姐是為了等我,才耽誤了時間。”
    孟氏哪裏是真的怪江明棠,她不過是試探這兩個人相處得怎麽樣而已,見陸淮川這麽說,才注意到女兒方才帶回了小食,心下更高興了。
    陶氏也看見了,怪道:“淮川,你都多大了,怎麽還同孩童一樣,見著攤食走不動路?”
    “伯母,這事兒不怪陸大哥。”
    江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我嘴饞,拜托他去買的。”
    孟氏與陶氏聞言,相視一笑。
    兩家的婚事啊,這回看來是真要落定了!
    既然已經相看過了,結果也是好的,孟氏與陶氏就不打算在這禦芳園裏久待了,領著孩子們回家去。
    江明棠上馬車前,還回望了一眼,恰好就對上陸淮川看過來的目光,二人皆是一怔。
    她微微低頭,含羞帶怯,陸淮川亦是如此動作,卻又很快抬起頭來,用溫和而又灼熱的目光,直直地看她,似乎在隱晦地說著他的心意。
    直到她遠去,他才收回目光,登車歸家。
    雖說相看這種事,一切盡在不言中,但男方滿意沒有用,能不能近一步議親,還得看女方具體的態度。
    這也不難,送一次禮就知道了。
    若是女方收了,還回了東西,那就是對郎君有意,可以繼續來往,若是沒收,就是婉拒。
    陶氏回府以後,就趕緊命人去備禮,明日一早就會送到威遠侯府,因為算是試探,所以禮也不會太重,符合京中平常人家往來的禮節。
    陸淮川看過陶氏準備的那些禮品後,回了自己院子,想了想,又去尋了自幼伴他長大的奶娘。
    奶娘與他生母無異,也是他院子裏的主事嬤嬤,平日裏管著他的吃穿用度。
    他找她,是為了取平日裏自己攢下來的月銀。
    京中的公子哥,吃住用度都由公中支賬,但每月家裏人還會給他們月銀,忠勇侯府家風嚴格,為了防止學壞,子嗣們每月隻有二十兩銀子,這在京中不算奢侈,但趕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
    陸淮川生活單調,除了買書跟筆墨,根本沒地方用錢,這些年攢下來不少,都由奶娘管著。
    這回他一次性要幾百兩銀子,奶娘還有些不解:“公子拿這麽多錢,是要做什麽?”
    陸淮川也沒瞞著她,將相看的事說了,最後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雖然母親那邊什麽都準備好了,但我還想單獨給江小姐備份禮物。”
    見他這樣,奶娘立馬就明白了,心裏亦為他高興,笑著取了銀票,還不忘叮囑他:“公子選禮物時,可別隻顧著自己滿意,還得江家小姐喜歡才行。”
    陸淮川把這話牢牢記在了心裏。
    最後,不甚了解女子裝飾的他,再三跟掌櫃確認了時下女子愛戴的款式後,才為江明棠選了數朵絹花,兩副步搖,以及一支較為貴重的金玉翡翠蝶舞戲花簪子。
    買完東西小心收好後,陸淮川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約了京中幾位好友會麵,他們年歲比他大,也皆都娶了妻室。
    “我想問問幾位兄長,”陸淮川想起江明棠因著年歲之事,與他計較的模樣,紅著一張俊臉,忍著友人的起哄,誠懇請教,“平日裏都是如何與嫂嫂說話,才哄得她們開心的?成親之前,又是如何相處的?”
    他想給江小姐寫封信。
    ……
    陸淮川寫文章提筆就成,但這封不算長的信,他苦思冥想了近半宿,嚴格遣詞造句,費了無數紙筆才終於寫完。
    最後與那些禮物一起,在翌日上午送到了威遠侯府。
    孟氏早將相看的事一一告知了老夫人,如今禮物到了,長輩們也就都知道了陸淮川的態度,就看江明棠的意思。
    看到另外那些單獨包裝的首飾,與那封信時,江明棠露出了淺笑,將它拆開細細看過,不由感慨陸淮川對她,確實是十足用心的。
    憑良心講,他會是個好夫君。
    孟氏來試探江明棠的意思時,她帶了些羞意地表示:“回禮一事,都聽母親安排。”
    這就是也相中陸淮川了。
    孟氏歡喜地去備禮,老夫人知道後,這才放下心來。
    她不想勉強孫女,可又不能不顧家族,那陸家長子能讓明棠中意,再好不過。
    表完態後,江明棠命流螢取了紙筆,坐在窗邊的書案前,給陸淮川回信,她落筆時專注而又仔細,即便隔著紙張,也能感受字裏行間的小意溫柔。
    係統元寶看她這樣,忍不住說道:“宿主,你好像很喜歡陸淮川呀?”
    “把好像去掉,我就是很喜歡他。”江明棠筆下不停,“不過不隻是他,每個攻略目標,我都很喜歡,大家都一樣。”
    誰不喜歡錢?
    元寶:“可是你對陸淮川的態度,跟對祁晏清還有陸遠舟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唉,還有意要嫁給他,我還以為你最喜歡他呢。”
    在禦芳園時,宿主明知道祁晏清對她有好感,還故意說陸淮川很好,紮他的心,沒看後來祁晏清的態度都變了嘛。
    還有陸遠舟,當時它感覺,他都快碎了。
    “元寶,作為宿主,我是知道祁晏清喜歡我,因為有你給我提供數據,但作為威遠侯府的江明棠,我是不知道的,因為他並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喜歡我的話。”
    有一句話說的好,看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你,不止要看他說了什麽,還要看他做了什麽。
    這說明言語與行為,都是考量一個男人的標準,缺一不可,很多人都陷入了誤區,隻抓著後半句的做了什麽不放。
    但在江明棠看來,一個人光說不做,那不可靠,可一個人隻做不說,也不一定全然可靠。
    世間癡男怨女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恨不得命都給對方,又怎麽會吝嗇於表達熾熱的愛意?
    難道我喜歡你,我愛你這樣簡單的七個字,真就為難死人了,絕計說不出來嗎?
    那人類進化出複雜的語言是幹嘛的?
    祁晏清不說,大概是因為他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對她是什麽感情。
    江明棠慢條斯理給它上課:“女人有時候要學會裝傻,男人不說,你就當不知道。”
    而陸遠舟,她也喜歡他的,那可是七個億啊!
    但是現階段,這種喜歡不適合表露。
    她越冷淡,他就會越後悔,再加上未來嫂嫂這個身份加成,陸遠舟根本忘不了她。
    至於想嫁給陸淮川這點,這樁婚事拉扯了這麽久,再不落定,孟氏跟老夫人都該急了,她隻不過順從家中長輩的意思,順帶做任務罷了。
    再說了,這幾個任務對象沒一個省油的燈,真喜歡上了她,不會看著她嫁人的。
    “真要論起我最喜歡的,也不是陸淮川。”
    元寶支起了耳朵,八卦一下:“是誰?”
    “誰目前好感度最高,最容易達成任務,我就最喜歡誰。”
    說著,她放下筆,衝離窗不遠的人露出一抹笑,招了招手:“兄長。”
    元寶忍不住看去,得,她最喜歡的人來了。
    江時序看見妹妹的笑容,麵上的凝重之色消散不少,唇角勾起,快步走了過來,在窗前站定,果不其然又得到妹妹一句撒嬌似的埋怨,還伸出手去推他,怪他擋了她的光。
    他便趁勢輕輕捉住她的手,假裝歎了口氣,而後側過身去,讓光線透進來些,再將藏在身後的糕點擺在桌子上,看著她露出驚喜的表情,星星眼地看著他,心中滿足無比,輕笑數聲。
    每次回家,江時序都會給她帶東西,有時候是京都時興的糕點,又或者街邊的小玩意兒。
    江明棠打開食盒,用了一塊點心,又撚起一塊親自喂到他唇邊。
    兄妹倆近來時常這樣,江時序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現在已經習慣了,自然而然地張嘴咬過。
    她問他:“兄長今天怎麽回來的如此早?這還不到晌午呢。”
    “營中沒什麽事,加上大家都在休沐,我也就提早回來了。”
    若是從前就算別人休沐,他也必然是要在虎賁軍中待一整天的。
    隻是這回為了練兵,他在軍營裏住了好幾天,許久沒見到過明棠了,也想回來看看她。
    隻要歸家見到了她,營中受了再多的苦累,似乎也不算什麽。
    “你剛才那麽專注,在做什麽?”
    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江明棠身上,見她手邊放著紙筆,江時序自然地伸手去拿:“讓我看看,這回你又在畫什麽呢?”
    上次,她畫了他。
    這回應該也是吧?
    誰知他還不曾碰到那紙張,江明棠便變了臉色,急忙忙伸手扯過它,拿的更遠了些:“沒畫什麽,兄長不用看了。”
    說著,她又瞥到一旁擺著陸淮川給她的信,麵頰染上一絲緋紅,想把它快速折起合上,卻不料江時序早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快一步把那信拿起。
    江明棠急了:“兄長!”
    他攔住她欲搶奪的手,因著比不過他的力氣,江明棠手忙腳亂,她剛藏到一邊還沒寫完的回信,也不小心推到了窗前,被江時序拿了去。
    兩張信紙都在他手裏,江時序打開一封來看,隻一眼便沉了臉色。
    等到全篇讀完,看見署名時,江時序周身氣息比方才在軍營裏練兵時還要冷凝。
    從旁伺候的織雨與流螢敏銳感知到後,嚇得屏氣凝神。
    她們也在府中待了許多年了,大公子每次動怒前,就這個表情,隨後犯錯的少爺小姐,還有伺候他們的奴仆們,都會挨罰,小姐們抄書抄到斷手,少爺們挨一頓狠打,三天下不來床!
    也就隻有江明棠,敢在這個時候拔虎須,竟從他手裏搶回了信,還抱怨道:“哎呀兄長,誰讓你亂看的!”
    江時序盯著她,久久不曾言語。
    明棠與陸淮川相看的事,他一回來向母親請安時,就知道了,原先還以為妹妹是為了家族考慮,委屈自己答應,卻沒料到,她會是這般姿態。
    她好像真的喜歡那小子,還在給他回信。
    江時序頓時覺得,心底比數九寒天赤膊在風中行走還要冷,簡直凍到了骨子裏。
    他卻還要不死心的求證:“明棠,這次相看,你喜……你覺得陸淮川怎麽樣?”
    喜歡那兩個字,到底是說不出口的。
    然後他就看到江明棠微紅了臉:“兄長幹嘛突然問這個?”
    這個反應……
    江時序閉了閉眼,有些不敢聽了,但江明棠細弱的聲音,還是傳進了他耳朵裏,他頭一次恨自己,常年習武聽力過人。
    “陸公子他很好。”她小聲又補了一句,“真的很好。”
    江時序木然應了一聲,又在心底嘲諷自己。
    他在胡思亂想什麽?
    那是他親妹妹!
    她遇到了心上人,擁有一樁好婚事,他難道不該替她高興嗎?
    這又是在做什麽呢?
    盡管江時序一再這麽告誡自己,但心底卻不可避免湧來不知名的酸澀,恨不得撕了那信,順帶也撕了寫信的人!
    強行摁下心裏的苦意與殺意,江時序逼著自己裝出一副平靜模樣,便聽到江明棠問他:“兄長覺得,我該赴約嗎?”
    赴約?
    哦。
    陸淮川在信裏,約她後日一道出遊。
    看那藏不住的雀躍之色,她應該很想去吧。
    江時序喉結微動,很想厲聲告訴她,不許去!
    但這話他不能說,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道:“你要是想答應,那就應下。”
    還不等她露出笑,江時序眸色幽沉,冷聲說道:“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