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陰陽怪氣 身世奇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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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江明棠含笑的目光,祁晏清腳步未動,依舊是那副清冷如玉的模樣。
他淡淡道:“多謝江小姐關心,但在下文武兼修,並非那種隻會讀書,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祁晏清說這句話時,刻意咬重了某幾個字眼。
江明棠眸中笑意更甚。
他在內涵誰呢?
好難猜呀。
祁晏清繼續說道:“不過是去了幾趟藏書閣,這點路怎麽會累著。”
江明棠哦了一聲:“倒是我小看世子了,不過世子,你就不能一次性拿完所有的書,或者讓下人去取麽?”
這話令他微微蹙眉:“這是靖國公府,我如何取書,江小姐管不著吧?”
江明棠確實是管不著,但她就想氣一氣他:“我也不想管,可是你總路過,嘉瑜會累啊。”
祁晏清瞥了一眼妹妹,祁嘉瑜觸及他的眼神,趕緊想說自己不累的,就聽兄長開口道:“聖人有言,不學禮,無以立,人無禮不生,事無禮不成,國無禮不寧。”
“須知長幼有序,嘉瑜如此行事是應該的。”
祁晏清意有所指:“況且,她在家中都秉行禮數,將來去旁人家作客,也必然不會忽視主家,惹得人不高興。”
他都路過那麽多次了,還多番停留,她分明看見了,卻一句話也不與他說,連聲招呼也不曾有,看著就讓人生氣。
這話一出,祁嘉瑜的臉色變得尷尬無比。
兄長這是怎麽了?
他為何如此針對明棠?
江明棠也聽明白了。
她這下是真想笑,好一個祁晏清,內涵完陸淮川不夠,還要內涵她。
江明棠有意逗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祁世子此舉,是為了考察嘉瑜的禮數周不周全呀,倒是我想岔了。”
她皺了皺眉:“我還以為世子路過這麽多次,是想做出偷聽我們說話的下作之舉,卻不料世子竟是如此用意,我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慚愧,慚愧呀。”
聞言,祁晏清隻覺得胸腔仿佛被噎住了一般,窩火至極。
他就知道,一遇到江明棠,他就要受氣。
她根本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溫柔的人!
陰陽怪氣,伶牙俐齒!
陸家長公子真是命苦啊,以為自己遇到了賢婦,實則是把寒冰鋼刀,一張嘴跟淬了毒似的,句句紮人心窩子。
他都有點可憐陸淮川了。
回頭他要誠摯地勸一勸他,這門親事還是不成的好。
免得日後拌嘴,被江明棠活活氣死。
他試圖反擊:“我並非故意路過,不過是……”
“世子,”江明棠忽地叫了他一聲,換上了看似真誠的表情,“其實方才我不是為了嘉瑜,我是真的關懷你累不累,才叫你過來坐一坐的。”
祁晏清狐疑地看著她,要反擊的話,就卡在喉嚨裏了。
是嗎?
她對他有這麽關心?
那她還裝看不見?
江明棠笑眯眯:“可世子自己也說了,你文武兼修,這點路算什麽,肯定是不累的,既然如此,您繼續。”
她回過身來:“嘉瑜,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談吧,別打擾到世子,耽誤他在這庭院中行萬裏路。”
祁晏清:“……”
不是,她怎麽變得這麽快?
既然是真的關心,那就多說幾句啊,怎麽就要換地方了?
看她竟是真要走,祁晏清快步過去,在祁嘉瑜與江明棠驚訝的目光中,落座於亭中。
他輕咳一聲:“為了取書來回跑了幾趟,確實有些累了。”
說著,他命人上了新茶:“除卻上次府上設宴相邀,江大小姐是頭一次主動登門拜訪,不必避讓,容在下好好招待,以盡地主之誼。”
其實這話由他來說,很不合適。
江明棠是來拜訪祁嘉瑜的,而不是他,她又是女子,他半道擠過來招待,算怎麽個事兒?
所以,祁嘉瑜看他的目光,備覺疑惑,隻覺得兄長跟換了個人似的。
往常她也有朋友登門,也不見他說要招待呀,反而是早早避開。
殊不知,祁晏清雖然常把規矩體統掛在嘴邊,不過是為了氣一氣江明棠,眼下想讓她留在這,哪裏還講究什麽禮法。
他這人若有所求,隻能達到目的,是顧不上許多的。
讓他鬆口氣的是,江明棠聽了這話,真的沒走。
隻是等她坐下,他卻不知該同她說些什麽了,還是祁嘉瑜做了活躍氣氛的人,提起一些輕快的話題,總算是讓場麵變得不那麽尷尬了。
在祁嘉瑜無意中提起江時序下淮州一事後,江明棠眼眸微動。
論起對朝中事的了解,沒人比得過祁家呀。
而且元寶說了,這次淮州的事,是太子裴景衡故意設計的,原文裏去淮州的,就是祁晏清。
那麽有關承安郡王,祁晏清肯定清楚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內情。
“祁世子,我有一些事想請教你。”
“什麽?”
江明棠開門見山:“你可知道當年承安郡王戰敗後,郡王夫人及其嫡子走失一事的具體情況?”
祁晏清:“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兄長去淮州接小郡王回京前,家人在閑聊之際,提過舊事,所以我有些好奇。”
江明棠謹慎地沒提忠勇侯,因為她不清楚,祁晏清到底知不知道忠勇侯參與到這件事裏過。
萬一他不知道,自己豈不是無形之中泄了密。
見他眉頭微皺,江明棠緊接著又道:“若是世子不方便說,那便算了。”
卻不是真的算了:“回頭我問陸大哥,也是一樣的。”
果然這話一出,祁晏清立即道:“此事不是秘密,也沒什麽不方便的。”
“願聞其詳。”
祁晏清將事情緩緩道來,前麵他說的與江時序一樣,承安郡王戰死,郡王妃被迫出逃,尚是皇子的陛下緊急派人,不顧代價地尋找。
但後麵就不一樣了。
“郡王妃失蹤在河洛,而陸氏家族就在此處,離得最近,因此陛下急召陸氏與封氏,共同去尋她,領頭人就是現任封家主跟忠勇侯,但等他們找過去的時候,隻尋到了郡王妃跟親衛的屍體。”
江明棠明白了,怪不得她爹娘提起忠勇侯呢。
“可是,不都說郡王妃跟小郡王隻是下落不明,沒有確切死訊嗎?而且小郡王現在不是在淮州嗎?”
若是當初郡王妃死了,這小郡王從哪來的?
“那是對外的說法,事實上郡王妃的屍首就在親衛旁邊。”祁晏清解釋道,“而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郡王妃的死相極其慘烈,為了全個體麵。”
“什麽意思?”
“郡王妃當時的身孕已經快九個多月,她是被人剖開了肚腹取子後,鮮血流盡而亡。”
所以,小郡王確實是下落不明。
祁嘉瑜臉色微微發白,竟也覺得肚腹隱隱作痛:“那些蠻子太殘忍了。”
承安郡王出戰,就是為了打退蠻族,本來是一次必勝的戰役,結果錯估了對方的軍備,於是慘敗。
江明棠卻覺得,這事兒不一定是南蠻敵軍做的。
殺人講究快準狠,蠻族追殺郡王妃,無非是要斬草除根,既然如此,直接把她殺了就行,剖腹取子很明顯是多餘的步驟。
再加上威遠侯與孟氏說的那些話,以及忠勇侯是尋人的領隊,江明棠推測出了一個可能。
郡王妃當時已經重傷,救她的人無力回天,隻能剖腹取子,保全承安郡王一脈。
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忠勇侯,而彼時京中風雲詭譎,當今陛下仍是皇子,他與先太子的鬥爭尚未落定,忠勇侯或許是出於保護心態,才隱瞞了小郡王的身世,把孩子養在了自己家。
照這樣推算,小郡王應該就是陸淮川。
可是,威遠侯跟孟氏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呢?
沒道理他們知道,皇帝卻不知道。
除非他們就是參與者,但如果是這樣,他們肯定會暗中關注那個孩子,可先前議親人選換成陸淮川時,孟氏跟威遠侯的態度,很明顯是與陸淮川根本沒接觸過。
真奇怪。
江明棠覺得,這其中還有邏輯不通之處。
她對陸淮川跟江時序,還是都保持懷疑。
江明棠決定,把揭開江時序並非威遠侯親子的事,暫時擱置。
萬一江時序才是小郡王,難免會涉及到朝廷,到時候多方人員下場,事情就會變得複雜。
“對了,我也有話,要問江小姐。”
江明棠回過神來,就聽到祁晏清說了這麽一句:“世子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