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知錯了 他不在乎 為她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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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地上的祁晏清,江明棠也也有些懵。
來之前,她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是根本沒想過,祁晏清會做到這種地步……
跟從前孤傲不馴的他,截然不同。
看著祁晏清那張帶了些祈求的臉,她心下嘖了一聲。
不愧是最漂亮的男人,他這樣可憐巴巴看著她,讓她有種想欺負的衝動。
她就知道,如祁晏清這般人,不打碎他的傲骨,是沒辦法攻略的。
江明棠俯視著他:“錯哪兒了?”
終於聽到她開口,祁晏清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理他了!
他略過跪在她麵前的不自在,低聲道:“我不該刺傷你兄長。”
然後又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雖然那是江時序活該的。
江明棠:“還有呢?”
“我不該利用小郡王,拆了你跟陸淮川的婚事。”
雖然他確實做錯了,但這事兒他真不後悔。
要是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那他才是真要悔死。
“還有呢?”
他輕咳一聲:“我不該給陸遠舟出餿主意,牽連了你。”
這點他承認,他做得不對,也萬分後悔。
早知道他會喜歡明棠,當時陸遠舟把婚事推給他的時候,他就接受了。
這樣,哪有陸淮川什麽事兒啊。
聞言,江明棠冷笑:“我就知道陸小侯爺怎麽會幹出這種蠢事,原來真是你教的。”
祁晏清下意識道:“這你就錯怪我了,他蠢跟我沒關係,我給他出的主意可不是讓他自毀名聲。”
這話一出口,他立馬就意識到,壞事了。
“不是自毀名聲?”
果不其然,江明棠陰沉說道:“那你出的什麽主意?”
雅間裏有片刻的沉默。
祁晏清不知從何說起,正默然著呢,察覺到她又要走,趕緊把人拽緊了些,也顧不上許多:“我是讓他傳些你與陸氏其餘子弟的流言,把婚約挪到別人頭上……”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不敢吭聲。
但也慶幸,還好陸遠舟沒那麽做。
不然今日,江明棠早就是他人之婦了。
江明棠瞪大了眼睛:“祁晏清!你果然是個卑劣小人!”
他竟然是要毀她的名聲!
看著光風霽月,怎麽陰招頻出。
祁晏清剛想開口,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他本就跪著,被這一巴掌打得頭暈目眩,隻覺得腦子都晃蕩了,臉上火辣辣的疼,下意識握緊了拳。
這是江明棠第二次打他了。
但他卻生不出一絲怒意,甚至於隻能繼續道歉:“我知錯了,我不該這麽算計你,是我對不起你。”
“祁晏清,你知不知道,女子清名何其重要?”
江明棠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你不該出這種惡毒的主意,更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處在那個位置的所有女子。”
她冷著臉:“我有多討厭江雲蕙,你是清楚的,但我再討厭她,也沒有毀了她的清名。”
即便她想教訓江雲蕙,那也是把她做的蠢事鬧大,讓她被杖責,被送出侯府,而不是用這種辦法,去毀掉她。
祁晏清卻覺得有些冤。
他忍不住道:“江明棠,我承認我對不住你,也承認我行事卑劣,自私自利,但我也不想騙你,如果不是你,我不後悔出這個主意。”
別的女子,關他屁事?
他為什麽要替她們考慮?
他認識她們嗎?
他跟她們有過往來嗎?
都沒有,對吧。
那他為什麽要顧及她們?
曆朝曆代以來,世族之間多少利益聯合,都是犧牲家族女子的。
譬如威遠侯府跟忠勇侯府的婚事,不論女方是誰,不都是一種利益置換嗎?
又譬如,陸遠舟都帶了假外室跟孩子回家,江氏不還是沒有取消婚約的意思,仍舊要把女兒嫁過去嗎?
她們的父母親人都不心疼,難道他這個外人,要挨個去心疼她們,覺得她們好可憐,然後拯救她們於水火之中?
那他還做什麽祁氏繼承人,他直接原地坐化,去做菩薩好了!
陸遠舟是他的兄弟,找他求援,他出的是最快也最有效的辦法。
這不就夠了?
考慮那麽多幹什麽?
反正兩家肯定是要結這門親事的,過程重要嗎?
有結果不就行了。
如果當初他先認識的是江明棠,是江明棠問他該如何解除婚約,他也會用最快最陰險的辦法,去對付陸遠舟。
隻要能達到目的,男女對他來說,沒有區別。
他不會因為對手是女子,就輕視對方。
同樣,他也不會因為對手是男人,而重視幾分。
祁晏清是實話實說,可江明棠卻漸漸安靜了下來。
良久,她才輕聲開口:“祁晏清,你的想法沒有錯,那些姑娘,確實跟你沒關係。”
江明棠垂眸看他:“可是,她們跟我有關係,她們可能是任意的一個我,我也可能是她們之中的任意一個。”
她眸中帶了悲涼:“你知道麽?我在豫南的時候,家裏欠了債,養父母以八十兩銀子,要把我賣給富商為妾償債。”
祁晏清一怔,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事。
他知道,他怎麽不知道?
“在豫南這種買賣很常見,你是不是覺得八十兩銀子算不得什麽?但事實是尋常賤妾,連這點價格也賣不到,最多就四十兩銀,她們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那我為什麽能賣八十兩?”
江明棠指了指自己的臉:“因為我夠漂亮,主家買了我,不但可以自己享用,還可以作為家妓,拿出去待客……”
祁晏清心裏一顫,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
“如果我被賣了,那麽待一次客,就能得一貫錢,遲早能掙夠八十兩,如果我本事了得,能勾得貴客讓我懷上子嗣,後半輩子就有指望了,又或者我會被轉賣出去……”
“夠了。”
祁晏清咬牙:“不要說了。”
“為什麽不要說?”
江明棠看向他的目光裏,她也慢慢跪坐在了他的麵前,直視著他,眸中似乎藏著一團火。
“你不是不在意與你無關的女子麽?我說的也不是我,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是侯府的大小姐,並沒有去做家妓……”
祁晏清突然伸手,去撫摸她的臉。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淚流滿麵。
江明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
或者,她是為這個世界悲慘的原主哭泣。
又或者,她是為了讓祁晏清心疼,好掙百億補貼而哭泣。
她有點分不清了。
祁晏清的聲音嘶啞,就在她耳邊:“對不起,江明棠,對不起……”
他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放:“你打我,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改,你別哭了,好不好?”
江明棠卻沒有打她,她隻是往他懷裏一撲,淚沾濕他胸口處的衣襟,分明是有些濕涼的水意,他卻覺得像被灼燒一樣疼痛。
良久,她才終於拭去了淚,看著他說道:“祁晏清,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以後我不會不理你了。”
祁晏清卻來不及為這個消息歡喜。
他隻覺得胸腔中那一顆跳動的心,因為剛才她的眼淚,而撕裂般的疼痛。
他將江明棠送出了天香樓,看著她的馬車遠行回了侯府,祁晏清沉默著回了靖國公府,一夜未眠。
翌日,一封諫折,以靖國公府的名義,送到了東宮的桌案上頭。
裴景衡翻著那折子,看著立於殿中的人:“你為何突然上奏這些?”
這折子裏,全都是關於人口戶婚的建議。
比如說,嚴禁將良人買賣為賤籍,嚴禁雇賣妻女,嚴禁轉嫁妻妾,嚴禁買良為娼……
買賣同罪,一並處罰。
甚至對應不同階級的納妾數量,以及妾室的地位,都做出了詳細而又嚴謹的規定。
若有違製者,嚴懲不貸。
祁晏清垂眸道:“臣知道這些行施起來很難,但臣覺得,如今天下並未大定,許多地方的愚民尚未開化,肆意轉賣人口的事件層出不窮,流民越來越多,這不利於江山穩固。”
“陛下與殿下施行仁政,此舉可正家風,強國勢,於殿下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裴景衡若有所思,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
這種亂象,確實該整治一番了。
祁晏清一字一句地說著,心裏想的,卻還是那個為此而哭泣的人。
他依舊不關心與他無關的女子。
還是那句話,她們跟他有個屁的關係。
但他在乎江明棠。
他想讓她開心。
所以,他要為那些跟他屁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去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不然,她再哭一次,他的心就要碎了。
他希望江明棠永遠明媚,能永遠惡狠狠地打他巴掌。
嘖。
怎麽還突然,有點想她了呢。
祁晏清想,等會兒他要去找她,狠狠嘲諷她,昨天哭的真難看啊,醜得他都心疼。
然後,讓她再給他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