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宮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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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說什麽?”
    “婆母沒有聽清嗎?”溫令儀十分乖順地又重複一遍,“下藥而已,侯爺又不是第一次吃,婆母不必動怒。”
    ‘下藥’這個敏感地字眼狠狠挑動老夫人的神經。
    她捂著胸口,顫抖地指著溫令儀,“你們是一夥的,要害死我兒!”
    青蕪將十八姨娘拉起來,站到她身後。
    十八姨娘隻見溫柔美麗地少夫人,抬起蔥蔥玉指撫了撫鬢邊嬌豔欲滴地山茶花簪,絲毫不見慌亂。
    她說:“嗯,十八姨娘是兒媳做主抬進來的,整座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兒媳若是要害侯爺,何必如此明目張膽?”
    十八姨娘震驚地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身前高挑清瘦的女子,她竟有一種比男子還要偉岸地錯覺。
    夫人這是……不但沒與她撇清關係,還正大光明地告訴老夫人,自己是她的人?
    十八姨娘立即明白夫人帶老夫人來的用意。
    今日發生在她院子裏的事情瞞不住,無論是自己蓄意勾引,還是侯爺不舉。
    夫人無論怎樣處理都不適合,除非將她打殺了。
    否則老夫人知曉便是悄無聲息,也會解決掉她泄憤。
    所以,夫人幹脆不管。
    但曲兒又光明正大地去尋過夫人,以夫人在外的賢德名聲,不予理會就太說不過去了。
    她便將這個燙手山芋,大張旗鼓地甩給老夫人。
    人盡皆知的前提下,夫人一句‘十八姨娘是兒媳抬進來的’便是明著告訴老夫人,自己是她的人,又說‘整座京都城都知道’,老夫人但凡顧及著臉麵,顧忌著名聲,都不能害她這個十八姨娘的性命。
    嗚嗚嗚,夫人怎麽這樣好!
    從未見過如此心地善良還聰慧的女子!
    十八姨娘從小混跡青樓,素來隻討好男人,這是第一次,竟可恥地對一名女子心動了……
    溫令儀完全不知她的腦補。
    下藥之事老夫人心知肚明,她便是明晃晃地報複,剜老夫人的心。
    至於十八姨娘,沒有損害過溫令儀任何利益,護她一條性命,不是理所應當嗎?
    老夫人腦袋嗡嗡作響:“你——好一個能言善辯的溫令儀!”
    溫令儀笑容恬靜:“多謝婆母誇獎。您還是先去看看侯爺吧,兒媳也吩咐人去請了城中所有治療男人不舉的大夫。”
    “溫令儀!!!”
    這是老夫人第無數次後悔,為何要取這麽個禍害進門?
    這一年內,她給這禍害飯菜裏下過毒,在她出門時行過刺,甚至還差人去雇凶……
    什麽暗害的法子都試了,壓根兒行不通。
    明著打殺又不敢。
    誰讓她爹是一國宰相,還深得皇上信賴。
    此刻,老夫人從未有過的清醒:侯府絕不能再指望溫家,務必要讓陳婉柔入宮為妃!
    到那時……
    “滾回你院子!溫令儀,此事莫要張揚,這賤人老身暫時不動她。”
    老夫人不信溫令儀真派人去請了大夫,丈夫不舉,她做妻子的不丟人?
    她覺得溫令儀就是在和她唱反調,威脅她,若是敢動十八姨娘便鬧得人盡皆知。
    所以當孫媽媽汗流浹背地說府中來了十幾個大夫,老夫人直接氣暈過去。
    這一晚,溫令儀輾轉反側。
    是的,想到陳文禮不舉這件事,她便忍不住笑。
    繼而又想起衛錚,不知是否與他有關係?
    伴隨著院外隱隱約約地哭泣聲,溫令儀睡著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
    翌日睡醒已是辰時。
    宮宴設在黃昏時分,她有一下午的時間做準備。
    想再睡一會,青蕪端著溫鹽水上前:“小姐,陳婉柔在門外跪了一晚上,看樣子要暈過去了。”
    溫令儀詫異:出息了,竟然真的‘屈尊紆貴’一整晚,還以為跪兩個時辰便會離開呢。
    看來,這次是真豁出去了。
    溫令儀漱了漱口,吩咐青蕪幾句。
    青蕪偷笑:“陳婉柔聽了不得氣厥過去?”
    青蕪來到山椿院外,一副十分驚訝地模樣:“呀,陳姑娘怎麽跪這兒了?春桃也沒通知一聲,該罰。”
    說著,竟然丟給春桃一錠銀子。
    給春桃樂得呀。
    她就說再也沒有比伺候小姐更美的差事,胳膊肘往外拐才是傻子呢!
    一錠銀子……是懲罰?難不成是要砸死春桃?
    畫兒氣哭了:“你們山椿院也太欺負人了!少夫人昨晚明明瞧見我家小姐跪在這兒,還假裝天黑看不見!我要去告訴老夫人!”
    想到昨晚,青蕪都樂出聲了。
    小姐,太皮。
    雖然天黑下來,完全能看到人影,再說陳婉柔還哇哇叫個不停,小姐怎麽可能看不見、聽不見。
    可她家小姐是神人。
    還問了一句:“誰家貓兒發情了?”
    青蕪輕咳一聲,道:“去吧去吧。不過侯爺不舉了,老夫人估計煩著呢,你可別挨打。”
    她說侯爺不舉,仿佛在說侯爺沒吃飯那麽順暢。
    畫兒的小臉騰地紅了。
    陳婉柔的臉色更加慘白:“你說……什麽?那今日溫令儀還會進宮赴宴嗎?我已經跪了一夜,她原諒我了嗎?”
    青蕪驚訝掩唇:“定然會去呀,老夫人也會帶著陳姑娘去哦。沒人通知你嗎?”
    這話,對於跪了一夜的陳婉柔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
    她也成功被氣暈過去。
    一直到蘇醒後,老夫人專程派人為她梳妝打扮,都遮掩不住臉上病懨懨的慘白。
    申時,侯府外停著兩輛馬車。
    溫令儀笑著對老夫人福了福身,徑自走向有相府標誌的那輛更氣派華貴的馬車。
    陳婉柔恨得直磨牙,想跟上去理論,卻被老夫人拽住:“今日你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哪裏都不準去!”
    藕荷色洛神淩波裙輕覆在陳婉柔身上,裙角繡著的銀線水波隨著她顫抖的身子也在輕輕晃動,看著越發有淩雲仙子那個味道。
    她鬢邊青絲鬆鬆挽著,幾縷碎發貼在蒼白的頰邊,柳眉緊蹙,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母親為何也跟著一同赴宴?”
    嫡母說好這次不去的,否則她怎麽會跪在山椿院外求了溫令儀那賤人一晚上!
    府中下人來來往往,嫡母不可能不知,卻沒有叫她……
    思及此,陳婉柔呼吸急促,眼圈越發地紅。
    老夫人盯著這個庶女瞧,唇角忽然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她抬手將陳婉柔頰邊的碎發挽在耳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日後母親為你撐腰,咱們一筆一筆討回來,可好?”
    陳婉柔愣住,一顆淚珠隨之滑過蒼白的臉頰。
    她一直渴望嫡母的愛,兒時總在努力討好,她真的很羨慕嫡姐啊……
    可如今似乎得到了,心裏怎地這般難受,不踏實?
    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她臉上的淚,“莫哭了,馬上便要入宮,柔兒今後的日子定會……順心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