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大的變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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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令儀看過去。
    隻見少年呲著一口大白牙,有些晃眼。
    兩年時間不見,他成長的速度讓溫令儀吃驚。
    無論是遞給皇上的折子,竟能一舉掀翻一位老將軍,還是此刻他看待殿中局勢的通透……
    “嗯。”
    溫令儀輕聲回應。
    父親仍舊把她當成會緊張害怕的小女孩,臨走前還給她塞了個小紙條。
    其實不用溫柏相告,溫令儀也能看出來。老皇帝需要在此時見到爹爹,他唯一能信任的臣子,對他最忠心的臣子,也隻有爹爹。
    若是此時不見,日後君臣之間定會生出嫌隙。
    可皇帝要麵子,剛懷疑了爹爹,總不能主動要求見麵。
    王皇後給創造機會,爹爹借坡下驢,立刻就去見了。
    說實話溫令儀挺為父親委屈的。
    這麽多年父親遭受的白眼和排擠老皇帝並非看不見,他隻是故意裝瞎。
    沒準還會覺得他對父親已經夠好了,那是天子恩賜。
    但懷疑父親有謀逆之心,就太不應該。
    以老皇帝的城府,就算懷疑也不會表現出來。今日不知犯了什麽糊塗?
    衛錚好像溫令儀肚子裏的蛔蟲,悄聲說道:“吃丹藥了。”他指了指腦袋:“這裏越發糊塗。”
    溫令儀恍然。
    難怪老皇帝今日看著格外年輕,精神氣十足……
    “你怎會知曉?”
    衛錚想說:大小姐,我都想告訴你呀!可你一直不給機會……
    衛錚更想問:大小姐可想好給我什麽名分了嗎?
    但,不是時候,他不該如此不懂事。
    衛錚伸出一根手指,護在胸前,指了指上首位置。
    他不會讓大小姐對他有任何猜疑的。
    皇後?
    溫令儀素來走一步看十步,今日就算衛錚不遞出折子,蔣家也會受到重創。
    但王皇後的種種舉動,讓她很是驚訝。
    按道理來說,太子是正宮嫡出,便是大周最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父親卻從不與太子有牽扯。
    主要原因還是來自皇後。
    說出來誰敢相信?
    身為後宮之主的王皇後,竟然反對自己的嫡出兒子繼承大統……
    不但不幫助太子拉攏朝臣,還三番五次對太子的支持者做出打壓之舉。
    王皇後不理朝政,所以打壓不到朝臣身上,但針對其家中女眷,也夠喝一壺的。
    長此以往,想支持太子的逐漸變為中立,被針對狠了的,轉投到七皇子那邊或者其他看好的皇子。
    更有甚者,看好賢王、成王。
    爹爹曾經隱晦地提到:太子性情剛正,但處事不夠圓滑,更不夠狠心。又有王皇後拖後腿,難登大寶。
    若非近兩年老皇帝身體不好,太子之位都不會立下。
    溫令儀也曾接近王皇後,發現她的確沒有任何野心,反而總是傷春悲秋,一副看透生死地淡然模樣。
    所以王皇後完全在她的算計之外……
    這,很不對勁兒。
    似乎感受到溫令儀打量的視線,王皇後安撫好那些告狀的臣子,便朝著溫令儀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
    從她的角度,剛好能捕捉到衛錚靠近溫令儀的動作。
    若是從前,她定會指責溫令儀已經嫁做人婦,這是不守婦德之舉。
    嗯,王皇後素來隻對女子苛刻,即便溫令儀坐得端端正正,是衛錚主動靠過來,也會被她指責。
    好大的變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溫令儀謹慎,宴會期間,再不與衛錚交談。
    眼看著快結束了,她不得不麵對一個問題,該如何給衛錚答案?
    “本宮有些乏了,你們自在些吧。”王皇後要離開宴席,眾人起身恭送。
    “溫令儀,你隨本宮來。”
    王皇後對溫令儀招招手,那意思是要她扶著。
    “陳二姑娘,你也來。”
    在場姓陳的不止陳婉柔,但陳二姑娘,似乎隻有她這麽一個。
    陳婉柔正不知所措,被老夫人推了一把:“快去,好好表現!”
    她又對陳婉柔小聲耳語:“咱們侯府為了你,已經得罪了貴妃娘娘,皇後那裏你務必盡心討好。若是皇後娘娘責罰溫令儀,你便撇開她與侯府的關係,可聽懂了?”
    老夫人坐的遠,王皇後與相府打得那些眉眼官司她沒看見。
    但她也參加過幾次宮宴,深知王皇後此人的德行。
    今日麵上看著是幫了相府,不過是後妃爭鬥罷了,私下定會狠狠敲打溫令儀。
    至於自家這個被老皇帝點名表揚的庶女,恐怕也會遭到皇後訓斥……
    但,老夫人不在乎。
    入宮的事兒還有文哥兒幫著籌謀,定遠侯府定能得償所願!
    至於溫令儀……侯府不會休妻放她自由。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死在侯府,再不成,貶妻為妾。
    先看皇後娘娘的意思吧。
    老夫人有些激動。
    得罪蔣貴妃之事,她先前也曾猶豫過,但架不住富貴迷人眼。
    再加上老侯爺離世後,蔣貴妃不但沒有任何表示,七皇子對他文哥兒也不夠看重,不如先抓住眼前的機會。
    事實證明,她選擇的太對了!
    蔣震一倒,蔣貴妃自顧不暇。不但不會找侯府麻煩,沒準還要求著他家文哥兒呢。
    如今能讓她心煩的隻有文哥兒的隱疾……
    “對了,你就說我身子不適,求皇後娘娘遣一位太醫來侯府。”
    陳婉柔指著自己鼻子:“我嗎?”
    我求皇後差遣太醫?
    嫡母可是糊塗了?
    老夫人對她這個態度十分不滿,卻拉過陳婉柔的手,親親熱熱道:“若是皇後娘娘不同意,柔兒便說求見陛下。”
    陳婉柔心裏驚起巨浪,想問什麽,皇後娘娘的大宮女已經在催促了。
    一路從殿中走過,所有人似乎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陳婉柔摸了摸頭發,又低頭看看裙子,沒有什麽異樣。
    有心問帶路的大宮女,人家目不斜視根本不給攀談的機會。
    陳婉柔拿出對待侯府下人的態度,悄悄塞給宮女幾塊碎銀:“這位姑姑,皇後娘娘叫我何事呀?”
    姑姑?
    大宮女寶琴停下腳步,驚奇地看著手中碎銀。
    什麽奇葩現眼的東西也敢往皇上麵前送?侯府是瘋了不成?
    但跟在王皇後身邊做事,寶琴素來謹慎,將碎銀還給陳婉柔依舊不苟言笑……
    太和殿
    老皇帝虛弱地倚在雕龍髹金大椅上,神色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若是以往,溫柏早就進行親切地關懷詢問,可此時他都跪在那裏一炷香的時間,卻連個頭都沒抬。
    老皇帝還等著他開口破冰呢,越等越心煩:“你這老東西,杵在那裏作甚,別以為朕就原諒你了!”
    溫柏緩緩抬起頭,臉上早已糊滿淚水,連鼻涕出來了都沒擦。
    這可把老皇帝驚到了:“你、你、你……朕又沒有責備你,這般狼狽像什麽話?”
    溫柏深深叩首後,緩緩抬手摘掉頭上的烏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