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人穀的“擺爛狂歡”還未散場，一股腥甜的氣息，忽然從蕭寒身上湧出。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中，夾雜著點點銀色的光屑——那是劍靈的本源。
    “蕭師叔？！”蘇筱筱驚呼一聲，扔掉手中的瓜，撲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隻見他手中的“心劍”，此刻正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銀光，消散在風中。
    “怎麽會……”她顫抖著伸出手，想去接那些銀色的光屑，可它們一觸即碎，像冬日的雪花，冰冷而絕望。
    “小愛！怎麽回事？！”她在心中嘶吼。
    小愛（電子音帶著一絲哽咽）：“宿主……蕭寒的劍靈，本就是天樞劍碎片所化。之前為了護你，他強行透支劍靈本源；後來又為了逼出柳清瑤體內的殘魂，他用劍意刺傷柳清瑤，導致劍靈反噬……如今，劍靈徹底碎裂，他的生命，也……”
    “也什麽？！”
    “也……即將走到盡頭。”小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忍。
    蘇筱筱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她看著蕭寒蒼白的臉，看著他唇邊未幹的血跡，看著他漸漸黯淡的眼神，心如刀絞。
    “不……不要……”她抱著他，像一隻受傷的幼獸，發出無助的嗚咽，“蕭師叔，你不要嚇我……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起躺贏嗎？你不是說，要幫我烤魚嗎？你……”
    蘇筱筱的回憶片段：那些與他有關的時光
    【回憶一：初遇】
    伏牛山，雪夜。
    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蜷縮在破廟的角落，凍得瑟瑟發抖。
    他，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劍仙，一劍劈開了追兵，也劈開了她灰暗的世界。
    他將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聲音清冷：“跟上。”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回憶二：守護】
    天道盟，演武場。
    她因為“懶散”，被其他弟子嘲笑，甚至圍毆。
    他，手持一柄無鋒的木劍，擋在她身前，一劍，便將那些“天才弟子”全部挑飛。
    “她是我的人。”他冷冷地說。
    那一刻，她覺得，他的背影，比任何山峰，都要偉岸。
    【回憶三：心動】
    懶人穀，桂花樹下。
    她因為“擺爛戰術”失敗，被弟子們質疑，一個人躲在樹下哭。
    他，默默地坐在她身邊，遞過來一塊烤得焦黑的魚。
    “……好吃。”他輕聲說。
    她破涕為笑，接過魚，咬了一口，燙得直哈氣。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她嘴角的魚鱗，眼中，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一刻，她知道，她的心，丟了。
    【回憶四：誓言】
    海邊，日出。
    她看著天邊的朝霞，輕聲說：“蕭師叔，等我們打敗了‘天道’，我們就來這裏，蓋一座房子，養一群雞，每天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他看著她，眼中，倒映著朝霞，也倒映著她。
    “……好。”
    他伸出手，與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鉤。”
    現實：以命換命
    “筱……筱……”蕭寒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虛弱，“別……哭……”
    “我不哭！”蘇筱筱哽咽著，卻還是忍不住掉眼淚，“蕭師叔，你等著，我去找人救你！我去求天道！我去求無為道尊！我去……”
    “沒用的……”蕭寒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我……就是……”
    他的話，沒說完。
    因為，他的身體，忽然開始變得透明。
    那是靈魂即將消散的征兆。
    “不——！”蘇筱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誰準你留我一個人？！誰準你走？！”
    她抱著他，瘋狂地用自己的靈力，往他體內灌輸。
    可她的靈力，一進入他體內，便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
    “宿主！”小愛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有辦法救他！”
    “什麽辦法？！快說！”
    “透支你全部的修為，燃燒你的本源，可以為他續命！”小愛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但是……代價是，你會變成一個凡人，永遠失去修為，再也……”
    “我答應！”蘇筱筱沒有一絲猶豫，“我答應！”
    她抱著蕭寒，輕聲說：“蕭師叔，你等著我……”
    她閉上眼睛，開始運轉體內的“無為大道”。
    一股金色的、溫暖的、充滿了“道”的氣息，從她體內湧出，湧入蕭寒的體內。
    “不……不要……”蕭寒感覺到她的氣息在迅速衰弱，掙紮著想要推開她，“不要……為我……”
    “蕭師叔，”蘇筱筱睜開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是堅定，“你忘了？我是‘無為道尊’的本源。我的‘道’，不是‘修為’，不是‘力量’，而是‘自由’，是‘愛’。隻要我心中有‘道’，有沒有修為，又有什麽關係？”
    她笑著，將更多的靈力，灌入他體內：
    “所以，蕭師叔，別丟下我……”
    “我還沒帶你去海邊……”
    “我還沒讓你嚐我做的桂花糕……”
    “我還沒……嫁給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她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
    可她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終於，蕭寒的身體，停止了消散。
    他體內的劍靈，雖然依舊碎裂，但他的生命，卻穩住了。
    “筱……筱……”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眼中，滿是痛苦與自責。
    蘇筱筱卻笑了。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頰。
    “蕭師叔，”她輕聲說，“你看，我沒騙你吧？我……”
    她的話，沒說完。
    因為，她的身體，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那是……凡人的身體。
    她低頭一看，隻見自己體內的靈力，已經消失殆盡。
    她，真的變成了一個凡人。
    “筱筱……”蕭寒抱著她，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對不起……”
    “傻瓜，”蘇筱筱笑著，為他擦去眼淚，“說什麽對不起……”
    她靠在他懷裏，輕聲說：“蕭師叔，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她的話，沒說完。
    因為，她太累了。
    她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輕輕觸碰了她的臉頰。
    是蕭寒的劍柄。
    它已經碎裂，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柄。
    可它，卻像有生命一樣，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像在說：
    “忘了我……”
    “忘了這一切……”
    “重新開始……”
    蘇筱筱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想說：“我不會忘。”
    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懶人穀的“擺爛狂歡”，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弟子們圍在蘇筱筱和蕭寒身邊，一個個紅著眼眶，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柳清瑤抱著蘇筱筱，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傻丫頭……”她哽咽著，“你這是何苦……”
    蕭寒坐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
    他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清冷，隻有無盡的痛苦與自責。
    他手中的劍柄，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銀光，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
    可他，卻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風裏，帶著一絲桂花的香氣，和一絲……絕望的味道。
    遠處，小愛的電子音，帶著一絲哽咽，在她腦海中響起：
    “宿主修為透支！生命體征平穩……”
    “蕭寒生命體征穩定！劍靈修複進度……0%”
    “宿主與蕭寒羈絆值……永恒。”
    蘇筱筱躺在蕭寒懷裏，沉沉睡去。
    她的嘴角，帶著一抹微笑。
    像是在做一個，很美的夢。
    而蕭寒，隻是靜靜地抱著她，一言不發。
    他的眼中，倒映著她的臉。
    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靈魂裏。
    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