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奴家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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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你看這火銃打造得如何?你帶了火藥沒?咱現在就試試火銃的威力。”
    歐陽老頭興奮得直搓手。
    柳毅凡忙拿出火藥裝上,裝好底火,拿著火銃對著遠處的木牆開了一槍。
    轟……
    距離木牆足有二十多米,鐵砂不但將木板打成了蜂窩,木板還搖晃不已,第二槍依舊試槍成功,木板牆已經被打穿了。
    “歐陽師叔,你這火銃逆天了,射程最少能達到五十步,短管火器這射距已經算極限了。”
    “哈哈哈,老頭子我果然把刀未老,差的就是機會,這回我這鑄造手藝該晉級了!”
    歐陽範雲手舞足蹈在院子裏又喊又叫。
    柳毅凡不太明白歐陽老頭為何瘋笑。
    月兒低聲解釋道:“匠師跟武師一樣,有時候也會被瓶頸困住,師伯就是被瓶頸困了多年,應該是你這火器,讓他找到了突破口。”
    “你們倆跟我過來,我讓你們看看我新研究的工具。”
    改進後的線鑽,鏜刀,研磨棒。
    柳毅凡一臉震驚地看著歐陽範雲。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畫了張圖紙,這老頭就能將南詔的冶金鑄造水平提升一大截。
    他忙將懷裏的鳥槍圖紙拿出來,遞給了歐陽範雲。
    “嗯?你小子還藏了私貨?你這東西有點麻煩,我得仔細斟酌,莫打攪我!”
    說完歐陽範雲徑自走進了房間,將門關上了。
    “這老頭又發癲了,他琢磨東西的時候,能不吃不喝好幾日,咱倆回去吧,你今日沒白來,要的東西不是做好了嗎?”
    柳毅凡笑嘻嘻地點頭。
    有了這把手銃,再加上袖箭,即使月兒不在身邊自保也不會有問題了。
    材料交給了歐陽老頭的徒弟,臨走柳毅凡還囑咐他們,多造幾把火銃。
    跟月兒騎馬回金陵,柳毅凡還在把玩那把槍,月兒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
    “果然男兒至死都少年,一把火銃你都能玩這麽久,這回你要的東西做好了,是不是該去縣學安心讀書了?”
    柳毅凡連連點頭:“肯定去肯定去,即使沒啥學的,做做樣子也要進學,免得給大房落下口實。”
    進城二人直接分開,月兒回了聚寶軒,而柳毅凡騎馬去了縣學。
    兩日沒去進學,果然學官沒再要求小測,他進學堂的時候,所有學子都在自修。
    “三少你咋來了?我還以為你胸有成足,已不需要再問夫子問題了呢。”
    劉成明顯有點酸,因為相比柳毅凡,他們是咋學都學不會,滿腦子都是漿糊。
    “莫胡說,學無止境,我怎麽可能胸有成足?”
    柳毅凡坐下,跟劉成借了本《孟子》翻看了起來。
    其實劉成說得沒錯,他現在童試隻要崔家不做梗,中第毫無懸念,但崔家可能不做梗嗎?
    所以多掌握經史典故,萬一需要當堂辯經,肚子裏有總比沒有強。
    “三少……三少。”
    金焰又開始小聲招呼。
    劉成也對他擠眉弄眼,兩人招呼完,居然起身出了學堂。
    柳毅凡一頭霧水,放下書跟了出去。
    “你們倆不好好看書,喚我出來作甚?”
    金焰猶豫了片刻說道:“昨晚我爹說,南越有個小股部隊強渡九裏灘,躲到了南詔境內,專門截擊糧草補給車隊,在邊城製造恐慌,侯爺在南疆打得很艱苦,說是朝廷有人舊事重提,又要議和……”
    “又議和?上次南越使者才走幾日?還是那個狗頭軍師來嗎?”
    金焰搖搖頭:“這個我爹沒說,議和之事朝上眾臣爭論不休,到現在陛下也沒做決定,不過我爹說汝陽王這次三緘其口,弄不好議和還真有可能。”
    操!
    柳毅凡罵了一句。
    這南詔官員畏戰是怕自己的利益受損還能理解,可皇上也這麽想?江山可是趙家的,遇事沒個準主意,搖擺不定,這皇上當得也是沒誰了。
    哪還有心思進學。
    柳毅凡既擔心司南伯的安危,又擔心自己的處境。
    若主和派占了上風,崔氏豈不又要強勢針對自己?
    這剛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離開書院,柳毅凡都不知道去哪?
    回家一個人無趣,去聚寶軒也沒意思,前幾日自己還滿腔義憤,大有疾風吹不垮,大雪壓不彎的鬆竹氣節,可現在局勢又變了,選擇蟄伏月兒肯定笑死,可頂風上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審時度勢,他也須暫時觀望。
    信馬由韁,馬兒來到了蔚然湖,天一舫居然還停在燕子磯。
    天一舫是官船,舉辦天一詩會隻是臨時征用,平時隻是艘花船。
    現在時間尚早,基本沒啥客人,柳毅凡將馬拴在樹上,踏著跳板上了天一舫。
    “這位公子,現在時辰尚早,姑娘們……哎呦,這不是柳三爺嗎?什麽風把您吹到這天一舫來了?”
    說話的大茶壺柳毅凡不認識,也不知他為何會認識自己。
    “我不找姑娘,就是想在找個位置靜一靜,三樓可有地方?”
    “有有有,這時辰沒有客人,不如三少就去郡主待過的翠華閣歇息。”
    大茶壺邊說邊引著柳毅凡上樓,柳毅凡上次來隻是在一層,還真不知天一舫樓上什麽樣。
    一層是大平層,可二樓三樓卻是挑高的穹頂,三樓一圈雅間,若天一舫在湖上泛舟,蔚然十八景盡收眼底。
    翠華閣算是三層最大的雅間,足有百平,一個半米高的懶榻緊挨著欄杆,竹簾還沒撤,房間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三爺您隨意,茶水稍許就送來。”
    大茶壺將他領到屋內就關門出去了。
    柳毅凡走到簾子邊,脫下鞋子站在了懶榻之上。
    一張琴桌擺在欄杆邊上,一琴,一蕭,香爐,香盒。
    柳毅凡點上根檀香,香氣氤氳,讓他焦躁的心稍有平複,他隨手拿起了琴譜。
    古琴譜,跟五線譜和簡譜完全不同,柳毅凡看一會兒就感覺眼花繚亂了。
    柳毅凡不會彈奏古琴,不過卻會吹簫,將洞簫拿起來擦拭一下放在唇邊,悠揚的曲調蕩氣回腸,如泣如訴。
    良久,曲罷,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掌聲。
    隔著簾子,一名青衣女子,正注目望向他。
    “這還是柳三郎嗎?我怎麽感覺與傳聞相差甚遠?三郎剛剛吹奏的是何曲?奴家為何從未聽聞?”
    柳毅凡根本不認識此女,禮貌性地頷首。
    “抱歉,一事技癢,擾了姑娘清夢,此曲叫做《桃花渡》,在下不善音律,班門弄斧了。”
    青衣女端著茶盤邁上懶榻上,長跪在琴案前為柳毅凡煮茶。
    “此曲聽之如臨畫境,似有個女子倚欄盼郎歸,卻隻見落桃春水,年年如是。”
    柳毅凡眉頭一挑,不禁多看了女子兩眼。
    此女不似尋常粉頭那般濃妝豔抹,隻是畫眉點唇,衣服也穿得很淡雅。
    天一舫是官辦花船,此女自然是官妓,可柳毅凡還真沒見過如此不施粉黛的官妓。
    “奴家柳如是,見過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