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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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終人也未散,船也未散。
    瀟湘館外,不少倌人垂淚,而原本縱情聲色的官宦闊少,也都麵露凝重。
    畢竟南疆戰事很多人都知道。
    真要鎮南關破了,故國不堪回首就不是句歌詞了。
    正當月兒和柳如是擦眼淚的時候,瀟湘館的門被推開,門口居然站著劉成的父親,戶部尚書劉墉。
    “果然是柳家三郎在此,我說何人能寫出如此雋永之詞呢,今日我與朝中幾位大人在聚賢閣小聚,三位能否移坐聚賢閣?也好讓我等當麵聆聽柳娘子的雅音。”
    柳毅凡如何能拒絕,忙看向了月兒和柳如是。
    月兒點點頭,柳如是更將身子靠向了柳毅凡,態度也很明顯,劉墉身後立刻過來兩個侍女,捧著瑤琴和洞簫走出了瀟湘館。
    聚賢閣可比瀟湘館大多了,柳毅凡三人一進去,劉墉就給柳毅凡介紹客人。
    吏部尚書孫軍。
    工部尚書趙長生。
    戶部侍郎許半程。
    最後一個柳毅凡格外在意。
    內務府總管,監察院提司福海。
    柳毅凡三人忙給幾位大人見禮。
    令柳毅凡詫異的是,聚賢閣內隻有兩個伺酒的小廝,沒有一個倌人。
    “三少剛剛那首詞,聽著感觸頗多,你也不用過分擔心司南伯,宮內禦醫已經去了,李尚書和金將軍也到了鎮南關,斷不會讓邊關陷入危機。”
    第一個提到鎮南關的果然是福海。
    柳毅凡忙拱手道:“學生隨手而寫的一首小詞,並無映射時政之意,學生擔憂父親是真,但即便我父不在,南詔精兵強將如雲,南越又豈能越雷池一步?”
    劉墉嗬嗬一笑:“福大人說話一向冷冰冰的,但他跟你父親卻是至交,福大人特意派心腹去南疆保護你父親,你該敬福大人一杯。”
    柳毅凡忙起身敬福海。
    福海喝了杯中酒,對著柳毅凡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卻讓柳毅凡很不適。
    “最近你那南院不太平?”
    柳毅凡點點頭答道:“我父出事後,確有賊人想闖入南院,但踩到了學生丟的鐵蒺藜逃了,這事福大人也知道?”
    福海手指彈了一下酒杯。
    “金陵可是天子腳下,何事能瞞過監察院?你安心進學便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福海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柳毅凡不懂他啥意思。
    啥叫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現在是有人要殺自己。
    這時趙長生笑著說道:“說這些掃興之事作甚?柳三公子文采斐然,柳姑娘琴聲繞梁,何不讓二人再合作一曲,也不枉這花好月圓夜。”
    鑒於福海的態度,柳毅凡已經有些厭煩了,本想拒絕,可月兒卻踢了他一腳。
    柳毅凡隻能起身去了案頭,月兒忙跟了過去,鋪紙磨墨,趁機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別衝動。
    柳毅凡回頭看著滿臉期待的柳如是,暗自歎了口氣,提筆又寫了首詞。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雪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
    這首一剪梅,一樣是詞曲照抄,洞簫吹奏一遍後,柳如是又把曲子抄好,高聲吟唱起來。
    這回幾位大人徹底震驚了,看柳毅凡的目光都變得迷茫。
    趙長生咳嗽一聲說道:“看來監察院是該查一下寶坻縣和順天府學政司了,柳三郎這種大才,居然考十年連個秀才都不中,這怎麽可能?”
    柳毅凡忙對趙長生拱手。
    “大人,院試不光考詩賦還考策問經史,或許學生其他科目差,才導致屢試不中,學生定會專心治學,不敢負了諸位大人的厚愛。”
    好在唱完這一曲劉釗等人就走了,柳毅凡三人一直恭送幾位大人馬車走遠,才都鬆了口氣。
    柳毅凡扭頭問月兒:“你認識趙大人?”
    月兒點點頭:“趙長生是三爺的親戚,我見過幾次,其他人我不敢說,但趙長生絕不會害你。”
    這時柳如是問道:“有人要害三郎?你們為何不報官?”
    月兒哼了一聲:“柳姑娘,福大人可是監察院提司,他都已經知道的事還用報官嗎?時辰不早,月兒謝過娘子的茶,我們也該回去了。”
    月兒邊說邊拉著柳毅凡下了天一舫。
    邊往回走月兒邊低聲說道:“有監察院的人跟著咱,我估計明日監察院就會把賊人抓到,但能不能挖出幕後之人不好說。”
    柳毅凡一愣:“你的意思,福海跟我爹關係確實不錯?”
    月兒搖搖頭:“那我不清楚,我也不信官場有真朋友,但我知道福海這個人,他問了你,就說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若司南伯府出這麽大的事,監察院毫無建樹,他對皇上無法交代?”
    到家躺在床上,柳毅凡一直琢磨天一舫上的事。
    他今日去天一舫是臨時起意,劉釗不可能知道,但他跟幾位朝中大佬相聚,為何叫自己過去?
    就是想給自己引薦那幾位高官?
    自己父親生死未卜之際,他們為何要這麽做?
    是在表明態度?
    還有福海的話也很奇怪,讓自己安心治學是何意?
    若父親死了,自己就是中秀才又有何用?
    “你想什麽呢?還在想天一舫上的事?”
    柳毅凡嗯了一聲:“我就是奇怪劉大人他們的態度,我父沒事的時候,也沒見誰來司南伯府走動。”
    月兒笑了:“他們關心的不是你,而是借此讓某些人知道他們的立場,你是不是繼承人不重要,但崔家肯定不行,你懂了嗎?
    我覺得明天監察院就會抓住嫌犯,福海可不是唐龍,會弄個假歹人騙你,他是真想挖出幕後的黑手。”
    柳毅凡心裏一動,摟著月兒問道:“那我問你,趙長生和三爺是親屬,他的態度是不是也是三爺的態度?”
    月兒一愣:“你怎麽會這麽想,三爺根本不在意你是誰家的公子,他在意的是你的能力,在他眼裏,你比司南伯更重要。”
    柳毅凡接著問道:“假如三爺和韶華不再跟我合作,你還會不會保護我?”
    月兒猶豫了一下,把臉貼在了柳毅凡懷裏。
    “三郎你莫逼我,我早就說過,讓你舍棄一切跟我浪跡天涯,那話我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