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提前的巡查與隱藏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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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袍巡查使的提前抵達,像一塊寒冰投入了本就暗流洶湧的礦場,瞬間凍結了所有表象下的活動。監工副頭目哈羅德誠惶誠恐地將三位巡查使迎入簡陋卻已是礦場最好的石屋,所有監工都繃緊了神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
    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在監工和礦奴的小圈子裏傳遞開來。林燁通過老麥基和雷克的雙重渠道,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情況。
    “提前到了?三個人?灰袍?”林燁眉頭緊鎖,這與他預想的情況有所不同。按照雷克之前打探的消息,巡查應該是規模更大、更正式的隊伍,時間也應在半個月後。這次的提前和小規模,透著一種不尋常的意味。
    “是的,林,哈羅德看起來很緊張,把所有監工都叫去訓話了,要求嚴格管束礦奴,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老麥基壓低聲音,帶著恐懼,“他們還特別強調,要檢查‘損耗名冊’和‘產出記錄’。”
    雷克補充道:“那三個灰袍人,氣息很冷,不像一般的貴族老爺,倒像是……殺手或者法官。”
    林燁心中凜然。檢查“損耗名冊”和“產出記錄”?這分明是衝著管理和賬目來的!看來,這礦場的主人卡洛姆伯爵,也並非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或者,他手下有不同的派係在角力?
    無論原因如何,這對林燁而言,既是巨大的危險,也可能是天賜的良機!危險在於,如果監工們為了應付檢查,采取更極端的手段“清理”不穩定因素,他和他剛剛凝聚起來的力量很可能成為目標。機遇在於,混亂是階梯,如果操作得當,或許能借這股外力,扳倒像托雷甚至哈羅德這樣的直接壓迫者!
    他必須立刻調整計劃。
    “亞倫,通知所有人,從此刻起,進入最高戒備狀態。完成最低份額即可,停止一切額外活動,包括采集和私下治療。所有人保持沉默,低頭幹活,不要與任何監工發生眼神接觸,更不要起衝突!”林燁語速極快,命令清晰。
    “羅姆,約束好我們的人,尤其是那幾個剛恢複一些的,絕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巴頓那邊如果有什麽異動,隻要不直接威脅到我們,暫時忍耐。”
    “雷克,你的任務最重。想辦法摸清那三個灰袍巡查使的動向,他們關注什麽,問什麽問題。但務必小心,寧可一無所獲,也絕不能暴露!”
    “老麥基,留意監工內部的談話,看看哈羅德準備如何應對檢查,有沒有提到托雷。”
    眾人領命,迅速散去,如同水滴融入黑暗。
    林燁自己則深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腦海中的符文。在這種時候,保持絕對的冷靜和清晰的思維至關重要。符文緩緩旋轉,散發著穩定心神的力量,同時也讓他對外界的能量波動更加敏感。
    他能感覺到,三股冰冷、晦澀但強大的能量源,正停留在監工石屋的方向。那能量波動遠勝於普通監工,甚至比他感知過的魔晶石礦脈核心還要凝練,帶著一種審視和裁決的意味。
    “真正的超凡者……”林燁心中判斷。這三人,恐怕就是這個世界掌握著魔法或其他超自然力量的“法師”或類似存在。他們的到來,讓整個礦場的能量場都發生了細微的偏轉。
    接下來的兩天,礦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監工們收起了往日的囂張跋扈,鞭子聲都少了許多,但眼神中的厲色和焦慮卻難以掩飾。他們像驅趕牲畜一樣,催促著礦奴們幹活,卻不再隨意打罵,生怕弄出太大動靜引起巡查使的注意。
    礦奴們則更加麻木和沉默,在監工和未知的巡查使雙重壓力下,如同驚弓之鳥。
    巴頓那邊也異常安靜,“毒蛇”吉姆探索廢棄岔道的行動似乎也暫停了。巴頓本人變得更加陰鬱,他同樣在觀望,在權衡。
    林燁嚴格遵守著自己定下的策略,如同一個最普通的礦奴,機械地完成著開采任務,甚至刻意表現出幾分疲憊和虛弱。但他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感知,卻如同無形的雷達,密切關注著一切。
    第二天下午,轉機出現了。
    雷克冒險靠近監工石屋,偷聽到了一段關鍵的對話。似乎是巡查使對近幾個月的“損耗率”提出了尖銳的質疑,認為遠高於正常水平,並且指出有幾批“高品質魔晶石”的產出記錄對不上。
    哈羅德的聲音帶著惶恐,正在極力辯解,將原因歸咎於“礦脈深處魔能侵蝕加劇”和“部分礦奴懶惰懈怠”,並隱晦地暗示,是前監工頭目托雷管理不力,他已經盡力在整頓。
    “丟車保帥!”林燁瞬間明白了哈羅德的策略。他想把責任推到還在“病休”的托雷身上!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將托雷這個直接威脅徹底清除的機會!
    但如何利用這個機會?直接向巡查使告發?風險太大,他一個礦奴的話,巡查使會信嗎?就算信了,為了維護礦場穩定,巡查使會為了一個礦奴去深究一個監工頭目(哪怕是前頭目)的責任嗎?很可能最後不了了之,反而會暴露他自己。
    他需要更巧妙的方式,需要“證據”,或者,需要一個能讓巡查使不得不重視的“契機”。
    就在林燁苦苦思索時,老麥基帶來了另一個消息:監工們似乎在秘密準備一次“獻祭”,打算將一批“無用”的礦奴處理掉,以降低“損耗率”,並在巡查使麵前營造出“井然有序”的假象。名單似乎正在擬定中。
    危機迫在眉睫!一旦名單確定,他手下那些剛剛恢複一些的成員,甚至老麥基、小卡爾這樣體弱的存在,都很可能被列入其中!
    必須阻止他們!必須在名單確定之前,讓巡查使的注意力,轉移到托雷甚至哈羅德的管理問題上!
    林燁的目光,投向了巴頓所在的方向。一個借刀殺人,禍水東引的計劃,在他腦中逐漸成型。
    巴頓不是一直想對付自己嗎?不是對“星幽羅蘭”可能存在的寶貝心存貪婪嗎?那就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足以驚動巡查使的“大機會”!
    他叫來雷克,低聲吩咐了幾句。雷克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化為決然,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陰影之中。
    一場在巡查使眼皮底下,關乎生死存亡的無聲博弈,進入了最危險的階段。林燁手中沒有刀劍,但他擁有的智慧和那枚神秘的符文,便是他最鋒利的武器。
    他看向監工石屋的方向,眼神冰冷。
    這把火,必須燒起來,而且要燒得足夠旺,足夠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