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驅虎吞狼與巡查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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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克如同真正的幽靈,在陰影與廢棄礦道間穿梭。他避開了監工例行巡邏的路線,憑借著獵戶的直覺和對地形的熟悉,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巴頓勢力常聚集的那個角落。他沒有直接露麵,而是選擇了一個既能觀察到巴頓手下動向,又能在被發現時迅速脫身的位置,耐心等待著。
    他的任務很簡單,卻極其危險——將一個經過精心修飾的“消息”,不經意地泄露給巴頓的人。
    機會在傍晚收工前的混亂時刻到來。巴頓的一個手下,一個綽號“老鼠”、以打聽消息為榮的幹瘦礦奴,正獨自在一條僻靜的支道裏小解。雷克如同狸貓般從岩石後閃出,捂住他的嘴,將一塊冰涼、帶著微弱能量波動的碎石塞進他手裏,同時在他耳邊急速低語了幾句。
    那碎石是林燁精心處理過的,上麵附著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模擬自“星幽羅蘭”純淨波動的精神力印記,使其看起來像是在高純度魔晶石附近沾染了某種“寶物”的氣息。
    “告訴巴頓……廢棄岔道深處……藏著能抵抗穢氣的寶貝……托雷的人……也在找……”
    話語短促、模糊,卻包含了足夠引爆貪欲和猜疑的關鍵詞。說完,雷克毫不留戀,瞬間鬆開手,身形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老鼠”驚魂未定,握著那塊冰涼的碎石,感受著那奇異的波動,又回味著那幾句低語,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顧不上小解,連滾爬爬地跑回去向巴頓報告。
    “……老大,千真萬確!那家夥神出鬼沒的,但這石頭上的氣息做不了假!絕對是好東西!而且,托雷那混蛋居然也知道了!” “老鼠”添油加醋地匯報著,將那塊碎石呈給巴頓。
    巴頓接過碎石,仔細感受著那微弱卻純淨的能量波動,又聽到涉及老對頭托雷,眼中頓時凶光畢露。他本就對林燁那邊的“發現”心存貪念,此刻聽說托雷也插手,更是感到地位受到嚴重威脅。
    “托雷……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敢惦記老子的東西!”巴頓獰笑一聲,“正好,趁著他病,要他命!吉姆!”
    “毒蛇”吉姆立刻湊上前。
    “帶上我們所有的人,拿上‘家夥’!”巴頓眼中閃爍著狠厲的光芒,“我們去那條岔道!如果碰到托雷的人,格殺勿論!把寶貝搶過來!”
    他決定鋌而走險。在巡查使眼皮底下火並固然危險,但隻要動作夠快,拿到寶貝,再嫁禍給“失蹤”的托雷手下,說不定能一舉兩得!
    與此同時,林燁通過雷克,確認了消息已經成功傳遞給巴頓。他立刻開始了計劃的第二步。
    他讓亞倫和羅姆,故意在幾個喜歡巴結監工的礦奴附近,神色慌張地低聲交談,內容模糊地提及“巴頓的人好像發現了什麽”、“托雷老大之前好像提過那條危險的岔道”之類的話語。這些隻言片語,很快就會被這些礦奴當作重要情報,匯報給急於在巡查使麵前表現的監工副頭目哈羅德。
    哈羅德此刻正焦頭爛額,巡查使對賬目的追問越來越緊。突然聽到關於巴頓和托雷(哪怕隻是名義上)可能在礦場深處搞小動作的消息,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如果能揪出礦奴內鬥甚至私藏寶物,豈不是正好可以將管理不善的責任推卸幹淨?甚至,如果真有什麽寶貝,上交給巡查使,或許還能將功補過?
    “召集人手!帶上武器!去西邊那條廢棄岔道!”哈羅德當機立斷,帶著一隊心腹監工,殺氣騰騰地撲了過去。
    三股勢力——懷揣貪念和殺機的巴頓團夥、急於甩鍋和立功的哈羅德監工、以及隱藏在幕後操控一切的林燁——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向著同一個風暴眼匯聚。
    而這場風暴,注定無法悄無聲息。
    廢棄岔道深處,魔能汙染異常濃鬱,光線昏暗,怪石嶙峋。巴頓帶著手下剛深入沒多久,就迎麵撞上了帶著人前來“清剿”的哈羅德!
    雙方都以為對方是來搶奪寶貝的(或者破壞自己好事的),根本沒有廢話的餘地!
    “巴頓!你好大的膽子!”哈羅德厲聲喝道。
    “哈羅德!你想獨吞?!”巴頓也紅了眼。
    戰鬥瞬間爆發!礦鎬、撬棍、甚至偷偷磨尖的石頭,成了廝殺的工具。怒吼聲、慘叫聲、兵刃碰撞聲在狹窄的礦道中回蕩,濃鬱的血腥氣瞬間壓過了魔能的腥臭。
    巴頓仗著人多和一股悍勇,初期竟然壓製了監工。哈羅德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群礦奴竟然敢反抗,還如此凶狠!
    這裏的激烈戰鬥和異常的能量波動(混雜了殺氣、血腥氣和原本濃鬱的魔能),終於引起了那三位灰袍巡查使的注意。
    石屋內,為首的那名巡查使,一直閉目感應著礦場能量流動的灰袍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詫異。
    “好濃的血腥氣和混亂意念……還有……一絲不尋常的純淨波動?”他站起身,對另外兩人道:“有情況,去看看。”
    三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離開了石屋,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廢棄岔道方向掠去。
    當他們趕到時,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巡查使也微微蹙眉。礦奴和監工混戰在一起,地上已經躺倒了十幾具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麵。哈羅德手臂負傷,正驚恐地後退,而殺紅了眼的巴頓,則揮舞著沾血的礦鎬,狀若瘋魔。
    “住手!”
    冰冷的喝聲並不響亮,卻如同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瞬間穿透了喊殺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腦海,讓所有廝殺中的人動作一僵,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凍結。
    三位灰袍巡查使,如同死神般,出現在戰場邊緣。
    為首者目光掃過混亂的場麵,最後落在了巴頓手中那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散發著微弱純淨波動的碎石上,又看了看明顯是監工頭目的哈羅德。
    “私鬥?竊取礦場財物?”巡查使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卻讓哈羅德和巴頓如墜冰窟。
    哈羅德噗通一聲跪下,搶先哭喊道:“巡查使大人明鑒!是這巴頓,糾集暴徒,意圖不軌,還私藏寶物!屬下是前來鎮壓……”
    “放屁!”巴頓也豁出去了,指著哈羅德,“是你們想獨吞寶貝!這寶貝是我們先發現的!”
    兩人互相指責,爭吵不休,將礦場的混亂、之前的“損耗”,甚至托雷的“管理不力”都扯了出來,醜態百出。
    為首的巡查使冷漠地聽著,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塊碎石,指尖微動,碎石便憑空飛起,落入他手中。他仔細感知著其上那縷微弱卻本質極高的純淨氣息,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
    這氣息……不像是普通魔晶石,倒像是某種……天然魔植?或者更特殊的東西?
    他的目光越過爭吵的兩人,掃向那些驚恐的礦奴,以及更遠處幽深的礦道。這暗鱗礦場,似乎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全部拿下,分開審問。”巡查使淡淡下令,聲音不容置疑,“徹查此事,以及他們提及的所有問題,包括……前監工頭目托雷。”
    他身後的兩名灰袍人應了一聲,身形一動,如同幻影般上前,輕易地製住了還想反抗的巴頓和癱軟在地的哈羅德。
    躲在遠處,通過雷克遠遠觀察著這一切的林燁,緩緩鬆了一口氣。
    計劃成功了。巴頓和哈羅德這兩條惡犬互相撕咬,雙雙落網,甚至還牽扯出了托雷。巡查使的注意力已經被成功引到了礦場管理的混亂和那莫須有的“寶貝”上。
    他和他的人,暫時安全了。
    然而,當他看到那位為首的巡查使,握著那塊碎石,若有所思地望向礦坑深處的目光時,心中微微一沉。
    這位巡查使,似乎對那模擬的“星幽羅蘭”氣息,格外關注?
    這究竟是福是禍?
    林燁知道,危機隻是暫時解除,更大的波瀾,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