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森林初夜與精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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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圍攏下的臨時營地,篝火劈啪作響,橘黃的光芒在眾人疲憊而緊張的臉上跳躍,卻驅不散周遭那無邊的、仿佛有生命的黑暗。森林的夜晚並不寂靜,遠處傳來不知名獸類的低沉咆哮,近處有夜行生物穿梭灌木的悉索聲,頭頂濃密的樹冠間,偶爾劃過一道迅捷的黑影,伴隨著尖銳的鳴叫。
每個人都緊握著手邊能找到的“武器”——簡陋的骨矛、磨尖的石塊,或者僅僅是一根粗壯的樹枝。篝火提供的不僅是溫暖和光亮,更是一種對抗未知恐懼的心理慰藉。林燁安排好了守夜順序,羅姆、雷克和他自己承擔了前半夜最危險的時段,其他人則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
林燁自己卻無法入睡。他靠坐在一塊岩石邊,一邊默默運轉傳承符文,吸收著空氣中那活躍卻陌生的自然能量來恢複精神力,一邊將感知緩緩向外延伸。這裏的能量與礦場截然不同,更加清新、富有生命力,但也更加……“野性”。他能感知到許多微弱但獨特的能量波動,來自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植物、昆蟲,甚至泥土和流水。
在這種感知下,他也更加清晰地確認了之前的判斷——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確實存在著活躍的“魔法”或者說“自然能量”的運用痕跡。遠處那幾具水晶鹿骸骨上殘留的能量侵蝕痕跡,絕非自然形成。
“林燁,”亞倫湊了過來,壓低聲音,手裏拿著一小塊剛才收集到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苔蘚,“你看這個,我試了試,它蘊含的能量很溫和,而且……似乎有輕微的寧神效果,不知道能不能吃或者有其他用途。”
林燁接過苔蘚,精神力探入。正如亞倫所說,這種苔蘚的生命紋理與森林能量場和諧共鳴,散發著寧靜的波動。“先收好,標記采集地點,但不要輕易嚐試。我們對這裏的生態一無所知,任何東西都可能帶有未知的毒性或魔力。”
亞倫點了點頭,小心地將苔蘚包好。
前半夜在警惕與不安中緩緩流逝。除了幾次小型夜行動物好奇地接近火光範圍又被驚走外,並未發生真正的危險。但那種被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的感覺,始終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後半夜,輪到另一批人守夜。林燁強迫自己閉目養神,但大腦仍在高速運轉,分析著現狀。食物、水源、安全居所、了解環境、尋找文明痕跡……一係列生存難題如同亂麻。他必須盡快理出頭緒。
就在天色將明未明,森林中最黑暗寒冷的時刻,一直如同石雕般靜止在營地邊緣陰影中的雷克,突然動了!他像一隻察覺危險的獵豹,猛地繃緊了身體,獨眼銳利地望向營地西側的密林深處,同時發出了短促而尖銳的警示口哨!
“有東西靠近!很多!速度很快!”雷克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幾乎在雷克發出警示的同時,林燁也猛地睜開了眼睛!在他的感知中,西麵森林的能量場出現了明顯的擾動!一大片密集、迅捷、帶著冰冷狩獵氣息的生命能量反應,正如同潮水般向營地湧來!那不是單一的巨獸,而是……一個群體!一個協調行動、充滿敵意的狩獵群體!
“全體戒備!熄滅篝火!向岩石靠攏!”林燁厲聲喝道,同時一躍而起!
守夜的人立刻用泥土掩滅火堆,其他人也從淺睡中驚醒,慌亂但迅速地抓起武器,背靠著冰冷的岩石,組成了一個緊密的防禦圈。微光符石被收起,隻有黎明前最微弱的、透過厚重樹冠縫隙的慘淡天光,勉強勾勒出周圍的輪廓。
“來了!”雷克低吼一聲。
下一刻,數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西麵的灌木和巨樹後竄出!它們大小如同狼犬,但身形更加纖細修長,覆蓋著暗綠色的、帶有天然迷彩花紋的皮毛,四足著地時悄無聲息,隻有一雙雙在昏暗中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死死鎖定了營地中的人類!它們的口中滴落著腥臭的涎液,露出匕首般鋒利的獠牙。
“是影狼!小心它們的撲擊和毒牙!”雷克認出了這種生物,語氣森然,“通常是群體狩獵,非常狡猾!”
影狼群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呈扇形散開,將岩石營地半包圍起來,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性的嗚咽。它們在試探,在尋找防禦的漏洞。
“不要主動出擊!穩住陣型!”林燁大腦飛速運轉。影狼數量大約有三四十頭,遠超他們的人數,而且在這種複雜林地環境下,它們機動性極強。硬拚,即便能勝,也必然傷亡慘重。
他必須利用現有的條件!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掃過那些高大的樹木,掃過腳下鬆軟的腐殖層……
“亞倫!羅姆!聽我指令!”林燁語速極快,“亞倫,帶著有遠程攻擊能力的,用碎石和符石,重點攻擊試圖從兩側包抄的狼群,打亂它們的陣型!羅姆,帶幾個力氣最大的,守住正麵,它們的第一波衝擊必然最猛!雷克,你自由獵殺,專挑試圖偷襲和頭狼!”
“那你呢?”羅姆急問。
“我給它們準備點‘驚喜’!”林燁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迅速從懷中取出僅剩的幾枚【衝擊符石】和兩枚【強化庇護符牌】,將庇護符牌交給羅姆和亞倫,“關鍵時候用!”
他自己則後退幾步,背靠最大的岩石,雙手按在潮濕的泥土上,精神力高度集中,引動了腦海中那枚傳承符文!這一次,他不是要攻擊,也不是要防禦,而是要嚐試……引導和激發!
他感知著腳下森林大地那龐雜卻充滿生機的能量場,尤其是那些盤根錯節的樹木根係中蘊含的、相對溫和的木屬性能量。他沒有能力直接操控這些能量,但他可以嚐試用自己的秩序符文之力,對其進行最輕微的“刺激”和“誘導”,就像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一顆特定的石子,引發特定的漣漪!
他將一絲極其細微、蘊含著“生長”與“束縛”意念的秩序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腳下幾處特定樹木根係交織點的土壤中。
幾乎就在同時,影狼群似乎失去了耐心,隨著一聲格外嘹亮的狼嚎,正麵的七八頭最強壯的影狼率先發動了衝鋒!它們速度快如閃電,四肢在腐殖層上幾乎不留痕跡,幽綠的眼眸在昏暗中拉出殘影!
“擋住!”羅姆怒吼,揮舞著沉重的石柱,如同門神般擋在最前!他身邊的幾個壯漢也怒吼著迎上!
側翼,也有影狼試圖迂回,但亞倫帶領的“遠程小組”將早已準備好的、邊緣鋒利的碎石和灌注了微弱衝擊力的符石狠狠砸了過去!雖然準頭欠佳,但突然的打擊還是讓側翼的影狼一陣混亂,衝鋒勢頭受阻。
正麵的碰撞瞬間爆發!血腥氣彌漫開來!影狼的利爪和毒牙與人類的石矛骨刺、乃至血肉之軀狠狠撞擊在一起!慘叫聲、怒吼聲、狼嚎聲響成一片!
就在正麵戰況最激烈,更多影狼從後方湧上,試圖徹底淹沒防禦圈時,林燁眼中精光一閃!
“就是現在!爆!”
他猛地催動了之前埋入地下的那一絲秩序能量!
“嗡……噗噗噗!”
幾聲沉悶的、仿佛種子破土而出的異響從營地周圍數個點傳來!緊接著,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那幾處地麵的腐殖層猛然炸開,無數粗如兒臂、堅韌無比的墨綠色藤蔓如同蘇醒的巨蟒,破土而出,瘋狂生長、舞動!這些藤蔓並非自然生長,它們的表麵流轉著微弱的銀白色光澤,動作迅捷而精準,瞬間就纏繞上了附近正在衝鋒或伺機而動的影狼!
“吼嗚!”被藤蔓纏住的影狼驚駭欲絕,拚命掙紮撕咬,但那藤蔓異常堅韌,且越纏越緊,嚴重限製了它們的行動!
這正是林燁利用秩序符文短暫“活化”了特定樹木根係的產物!雖然持續時間極短,且消耗不小,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打亂了影狼群的進攻節奏!
“好機會!殺!”羅姆見狀,精神大振,帶著人發起反擊。雷克更是如同死神,穿梭在混亂的狼群中,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帶走一頭影狼的生命。
狼群的首領,一頭體型格外碩大、額頭有一撮白毛的影狼,見勢不妙,發出了急促的嚎叫,殘餘的影狼開始且戰且退,如同潮水般退入森林深處,留下十幾具同伴的屍體和彌漫的血腥氣。
戰鬥,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以人類的慘勝告終!己方也有數人受傷,好在無人死亡。
眾人喘著粗氣,看著退去的狼群和地上那些迅速失去活性、化為普通枯藤的怪異藤蔓,又看向臉色蒼白、卻挺直站立的林燁,眼神中的敬畏更深了一層。
林燁卻無暇感受勝利。他的目光,投向了影狼退去的方向,更遠處,森林的深處。在他的感知中,剛才戰鬥時,那裏似乎一直有一道極其隱晦、帶著審視意味的視線,悄然注視著這一切。
是更強大的捕食者?還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他握緊了手中的符石,知道這場森林中的生存試煉,遠未結束。而他們與這個世界真正主人的第一次接觸,或許已經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