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交換與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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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在林間空地上鋪開淡金色的薄紗,露珠在草葉尖閃爍著微光。林燁站在營地前特意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身後是亞倫、羅姆等核心成員。他們麵前簡陋的木台上,整齊擺放著過去三日精心準備的“展品”。空氣清新而微涼,帶著森林蘇醒的氣息,但營地中的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那些優雅而神秘的森林主人的再次降臨。
    沒有令人不安的等待。當初升太陽的第一縷光線恰好穿透東麵樹冠的縫隙,投在空地上時,三道頎長的身影如同從光與影的交界處走出,悄然出現在空地邊緣。依舊是艾爾隆、莉亞娜和卡蘭多爾三位精靈巡林者。他們的裝束與三日前並無二致,神情依舊平靜疏離,但林燁敏銳地察覺到,艾爾隆的目光在掃過木台時,停留的時間比上次略長了一絲,翠綠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三日之期已到。”艾爾隆的聲音依舊清冷悅耳,他的目光從木台移向林燁,“看來,你們有所準備。”
    “遵循約定,艾爾隆隊長。”林燁微微欠身,姿態不卑不亢,“這些是我們利用現有材料,結合我們的一些粗淺技藝,嚐試製作的一些小物件。希望能入您的眼。”
    他側身,開始逐一介紹。首先拿起那枚【簡易水質淨化符牌】。
    “這是用於淨化水源的符牌。將其浸入可能受到汙染的水中,可以緩慢吸附雜質,並中和大部分常見的毒素與不良能量。”他示意亞倫端上一小盆特意用腐葉和泥土調成的渾濁泥水,將符牌放入。片刻後,在精靈們的注視下,渾濁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澄清,水麵浮起一層細微的沉澱物。雖然速度不快,但效果清晰可見。
    艾爾隆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頷首。他身後的莉亞娜,那位翠綠色眼眸的女精靈,眼中興趣稍濃。
    林燁接著指向那個【定向能量示警器】的核心部件——一塊銘刻著複雜微型符文陣的深灰色鵝卵石。
    “這個小東西,可以感應到特定範圍內,帶有強烈‘惡意’或‘狩獵意圖’的能量場。當這類目標接近時,它會發出微弱的能量震顫示警。”他示意雷克。雷克從旁邊提起一個簡易的木籠,裏麵關著一隻被他捉來的、正處於焦躁攻擊狀態的刃齒鼠(一種小型但凶猛的森林齧齒動物)。當木籠靠近鵝卵石約五步距離時,那枚鵝卵石果然發出了輕微的、持續的嗡鳴,表麵流轉的微光也變成了警示性的淡紅色。
    這一次,連較為沉默的卡蘭多爾也挑了一下眉。
    最後,林燁拿起了那枚最不起眼、也是最難製作的【能量調和輔助貼片】。它隻有指甲蓋大小,由一片處理過的硬木片製成,表麵符文簡潔。
    “此物名為‘調和貼片’。”林燁斟酌著詞句,“它並非用於攻擊或防禦,而是嚐試幫助佩戴者,稍微平複自身能量的躁動,使其更容易……融入周圍平和的自然韻律之中。效果非常微弱,更多是一種理念的嚐試。”他沒有誇大效果,誠實地說明了其局限性。
    艾爾隆這一次終於主動伸出了手。林燁將貼片放在他掌心。艾爾隆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貼片表麵,閉上眼,似乎在仔細感知。片刻後,他睜開眼,看向林燁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與探究。
    “有趣。”艾爾隆緩緩開口,將貼片遞給身旁的莉亞娜,莉亞娜也依樣感知,眼中訝色更濃。“你們對能量的理解……很特別。不是德魯伊的自然共鳴,也不是法師的元素塑能,更接近於……某種嚴謹的‘構築’與‘引導’。尤其是這枚貼片,試圖在‘自我’與‘自然’之間建立一種主動的、可調節的‘橋梁’,雖然粗糙,但思路……前所未見。”
    他沒有評價那兩把短弓和其他皮骨製品,顯然那些在精靈精湛的工藝麵前不足為道。但僅僅這三件功能獨特的“符器”,尤其是最後那枚體現了全新能量運用思路的貼片,顯然引起了他足夠的興趣。
    “你們想要交換什麽?”艾爾隆直接問道。
    林燁心中一鬆,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他早已想好:“首先,我們急需可以安全食用的、穩定的食物來源信息或種子。其次,希望了解這片‘月影林海’周邊的基本情況,比如是否存在對我們這類外來者相對友善的聚集點,或者需要特別注意的危險區域。最後,如果可能,我們希望能用我們的技藝和勞力,換取一些更適用的工具材料,或者……進一步學習的機會。”
    他的要求很實際,沒有好高騖遠,同時留下了進一步接觸的餘地。
    艾爾隆沉吟片刻,與兩位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用精靈語快速交流了幾句。
    “食物方麵,”艾爾隆最終開口,“林海中有數種漿果、塊根和菌類可以安全食用,我們會指給你們辨認和采集區域,並可以提供少量易於栽培的‘月光苔’種子,這種苔蘚在陰涼處生長迅速,可充饑,且能微弱地緩解疲勞。作為交換,我們需要三枚你們的那種淨化水質的符牌,以及製作方法——當然,是以我們能理解的方式闡述原理。”
    “至於林海周邊……”他頓了頓,“月影林海位於‘翡翠同盟’的邊緣地帶。往東是連綿的‘灰燼山脈’,據說曾有矮人礦坑,但已久無消息,如今是各類山地生物和元素生物的領地,危險且貧瘠。往南穿過林海,是廣袤的‘低語平原’,那裏散布著一些人類村莊和小型城邦,貿易路線複雜,勢力交錯,對陌生旅者態度不一。往西是更深的、未經探索的古老森林和沼澤。往北……是禁忌之地,不提也罷。”
    他提供的信息雖然簡略,但極為重要,為林燁勾勒出了一幅初步的世界地圖。
    “對於你們希望學習或交換材料的請求,”艾爾隆的目光再次掃過木台,“你們的技藝確實獨特,但過於依賴外物和特定的‘符文’體係。月影氏族尊重知識,但更崇尚與自然本身的溝通與成長。不過……”
    他話鋒一轉:“氏族長老或許會對你們這種迥異的能量運用方式,以及你們自稱來自‘古老遺跡’的經曆感興趣。我可以帶你們的代表,去見一次長老。但僅限於你,以及最多一名隨從。而且,這並非承諾,隻是提供一個陳述的機會。至於能否得到你們想要的‘學習機會’,取決於長老的判斷和你們的價值。”
    麵見精靈長老!這無疑是遠超預期的機會!這意味著可能接觸到精靈更深層的知識和社會結構!
    “我們接受!”林燁毫不猶豫,“非常感謝您的引薦,艾爾隆隊長。不知何時可以前往?”
    “明日清晨,日出時分,我會在這裏等你們。記住,隻能兩人。”艾爾隆強調,然後看向那些“展品”,“淨化符牌的製作原理,現在可以開始說明了。莉亞娜會負責記錄和理解。”
    接下來的時間,林燁讓亞倫主要負責向莉亞娜講解淨化符牌的原理。他盡可能用能量流動、節點過濾、穩定結構等相對通用的概念來描述,避免涉及過於核心的符文種子和“紋”“理”認知。莉亞娜聽得很認真,不時提出一些切中要害的問題,顯示出精靈在能量感知方麵的深厚造詣。
    最終,雙方達成了初步交換:三枚淨化符牌和其原理,換取了食物信息、月光苔種子以及一次麵見長老的機會。
    當精靈們帶著符牌和記錄離開後,營地中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歡呼。這不僅僅是一次成功的交換,更是他們在這陌生世界獲得認可的第一步!
    林燁卻保持著冷靜。麵見長老是機遇,也是更大的考驗。他必須準備好,如何向一個可能活了數百年、見識廣博的精靈長者,清晰地闡述他們的來曆、價值,以及……不引起過度警惕或貪婪。
    夜幕再次降臨。林燁坐在篝火旁,手中摩挲著那枚暗金色的傳承金屬板,望著跳動的火焰,思考著明日該如何開口。
    篝火的光芒映照著他年輕卻已曆經風霜的臉龐,也照亮了前方那條若隱若現的、通往更廣闊天地的道路。
    森林的低語在夜色中回蕩,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又仿佛在迎接著新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