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暗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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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魂木心貼著胸口,散發出的溫潤氣息如同潺潺溪流,緩慢滋養著林閑受損的神魂。
    他摒棄雜念,全力運轉《大夢心經》。
    此法門雖以“夢”為名,實則是極高深的神魂觀想之術,對於修複神識創傷有奇效。
    然而,他很快發現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鴻蒙金丹黯淡,源初之氣微弱,僅靠自身靈力溫養,速度慢得令人絕望。
    按照這個進度,沒有一年半載,恐怕連神魂上的裂痕都難以彌合。
    “看來,常規方法行不通了……”林閑心中暗忖。
    他嚐試著,不再強行去“修複”,而是將心神沉入那《大夢心經》勾勒出的虛無識海,放空思緒,不再刻意引導靈力,隻是……感受。
    感受養魂木心的溫涼,感受空氣中微弱的靈氣流動,感受自身那微弱卻堅韌的生命氣息。
    漸漸地,他進入了一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玄妙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他那沉寂的【天道摸魚係統】界麵,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
    一行極淡的小字浮現:【檢測到宿主進入‘深度冥想’狀態,符合‘高質量摸魚’標準,神魂修複速度微幅提升……】
    提升的幅度極其微小,幾乎難以察覺,但確實存在。
    林閑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什麽關鍵。他的“道”,本就不是苦修,而是順應自然,於無為中得大自在。
    他不再強求,索性徹底放鬆下來,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唯有識海深處,《大夢心經》仍在自主地、極其緩慢地運轉,結合著養魂木心的效力,以及那係統判定的“微幅提升”,一點一滴地修複著傷痕。
    與此同時,迎客偏殿內。
    蘇家幾人已在此等候了數日。
    為首的蘇家族老蘇秉承,是個麵容清臒、眼神略顯精明的老者,修為在築基中期。
    他身旁坐著一名少女,約莫二八年華,身著淡青色衣裙,容貌清麗,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驕矜之色,正是與林閑有婚約的蘇婉,如今也有煉氣後期的修為。
    另外還有兩名蘇家護衛,皆是煉氣境界。
    “爺爺,這青雲宗未免太怠慢我們了!”
    蘇婉有些不耐地蹙起眉,“說是通報,這都幾天了?連林閑的麵都沒見到。他們宗門剛遭大難,我們好心前來探望,竟是這般待遇?”
    蘇秉承端著茶杯,眼神閃爍,低聲道:“婉兒,稍安勿躁。青雲宗剛經曆魔災,事務繁雜,可以理解。況且,我們此次前來,探望林閑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為你尋一個前程。”
    他壓低了聲音:“林家早已沒落,林閑當初資質低劣,這婚約本就可有可無。”
    “但如今不同,傳聞他在宗門大比中表現驚人,甚至得了元嬰老祖青睞。”
    “若他真個前途無量,這婚約便是你的機緣,也是我蘇家重返修真界的契機!若能借此拜入青雲宗門下,更是再好不過。”
    蘇婉撇撇嘴,沒再說話,但眼神中的不以為然並未減少多少。
    她對那個記憶中資質低劣、沉默寡言的少年,實在生不出多少期待。
    這時,偏殿門開,一名執事弟子走了進來,神色平淡:“蘇老先生,蘇姑娘,實在抱歉。林閑師兄傷勢過重,仍在閉關緊要關頭,實在不便見客。掌門命我送來些許盤纏,聊表心意,並祝諸位一路順風。”
    說著,他遞上一個裝著靈石的布袋。
    這是婉拒,也是送客了。
    蘇秉承臉色微微一僵,接過布袋,神識一掃,裏麵不過百塊下品靈石,對於如今的蘇家雖不算少,但與他預期的“攀附”相去甚遠。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有勞這位小哥了。不知林賢侄他……傷勢究竟如何?可需要什麽靈藥?我蘇家或許能幫上忙。”
    那執事弟子搖頭:“林師兄的傷勢自有掌門和各位師叔祖操心,不勞外人掛心。諸位,請吧。”
    話已至此,蘇秉承知道再無轉圜餘地,隻得起身,帶著麵色不虞的蘇婉和護衛,離開了迎客偏殿,朝著山門外走去。
    一路上,蘇秉承麵色陰沉,蘇婉更是忍不住低聲抱怨:“什麽嘛!擺明了是不想見我們!我看那林閑,說不定還是那個廢物,所謂的驚人表現,隻怕是以訛傳訛!”
    “閉嘴!”
    蘇秉承低喝一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然而,在他們離開青雲宗山門,踏上歸途後不久,於一處僻靜山林歇腳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蘇家護衛大驚,剛要拔刀,卻被一股無形的威壓震懾,動彈不得。
    蘇秉承心頭巨震,感受到對方深不可測的氣息,連忙躬身:“不知前輩在此,有何指教?”
    黑影籠罩在鬥篷下,看不清麵容,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掃過蘇家幾人,最後落在蘇秉承身上,沙啞開口:“青雲宗,是如何答複的?”
    蘇秉承不敢隱瞞,將過程一五一十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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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聽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果然如此。玄天那個老狐狸,倒是謹慎。”
    他目光轉向蘇婉,打量了片刻:“你這孫女,資質尚可。”
    蘇秉承心中一動,隱隱感覺到這可能是一場機遇,連忙道:“前輩若有差遣,我蘇家願效犬馬之勞!”
    黑影丟過去一個玉瓶和一枚黑色的令牌:“裏麵是‘滌塵丹’,可助你突破築基後期瓶頸。持此令牌,去黑水坊市‘聽風閣’,自有人接引。至於你這孫女……或許日後,還能派上用場。”
    說完,黑影不等蘇秉承回應,便如出現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散在原地。
    蘇秉承握著尚有餘溫的玉瓶和冰冷的令牌,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恐懼。
    他明白,蘇家已經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但滌塵丹的誘惑,以及對方展現出的實力,讓他別無選擇。
    “爺爺,剛才那是……”蘇婉驚疑不定地問。
    蘇秉承深吸一口氣,將玉瓶和令牌小心收起,沉聲道:“不該問的別問。走吧,我們先不回蒼雲城了,去黑水坊市!”
    青雲宗,劍坪。
    林閑在趙明的攙扶下,緩緩行走著,美其名曰“活動筋骨,有益恢複”。
    實際上,他是在踐行他的“摸魚修複法”,看似散步,心神卻沉浸在那種玄妙的放鬆狀態裏。
    偶爾有弟子經過,紛紛恭敬地向林閑行禮,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與崇拜。
    地脈一戰,雖細節未公開,但林閑居功至偉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
    “林師兄,您慢點。”
    趙明小心翼翼地扶著。
    “嗯。”
    林閑漫不經心地應著,目光卻掃過劍坪上正在演練劍陣的弟子,掃過遠處正在修複陣法光芒的長老,最後,似無意地望向了山門的方向。
    蘇家的人,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他並不在意這所謂的“故人”,前身的因果,他無意過多沾染。
    隻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波動,都值得留意。
    他抬頭,望向外山區域,那片曾經被魔氣侵染,如今正在逐步清理恢複的山林。
    不知為何,他靈根深處那沉寂的古老印記,似乎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仿佛在那片看似平靜的山林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陰影中悄然滋生,默默地注視著這座剛剛經曆創傷的宗門。
    林閑微微眯起了眼睛。
    表麵的風波似乎已經平息,但水下的暗流,恐怕才剛剛開始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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