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墓殘影,母子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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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龍墓碎片的瞬間,陳玄仿佛從生機勃勃的現世,一步跨入萬物終結的墳場。
天空破碎,流光照亮的是無邊荒蕪;大地死寂,龜裂土壤中掩埋著巨獸殘骸。空氣中彌漫的不是靈氣,而是精純到令人窒息的寂滅之力,以及如附骨之疽般纏繞其上的蝕淵汙穢。無數龍魂隕落前的不甘、憤怒、絕望,化作無形罡風,永無止境地刮過這片被遺忘的角落。
“嗷——!”
低沉、充滿死寂與貪婪的嘶吼從四麵八方響起。黑暗中亮起的眼睛,屬於一頭頭由寂滅之力混合龍魂怨念、再被蝕淵汙穢扭曲而成的怪物!它們形態各異,有的保留龍形輪廓,有的徹底扭曲成不可名狀的姿態,如同這片破碎空間的守護者,亦是被囚禁的囚徒。
它們感應到陳玄身上與死寂格格不入的生機與混沌龍元,如嗅到血腥的鯊魚般瘋狂撲來!利爪撕扯,汙穢吐息噴湧,帶著湮滅一切的特性!
陳玄眼神冰冷,混沌龍元不再刻意區分生滅。他並指如劍,一道灰蒙蒙劍氣橫掃而出——劍氣過處,怪物如同被無形橡皮擦去:生機被寂滅同化,寂滅被生機引動崩潰,汙穢被混沌之力強行分解!沒有驚天爆炸,隻有最徹底的抹除!
他一步步向前,所過之處怪物紛紛潰散,硬生生在死寂之地殺出通路。懷中玉佩的灼熱與光芒愈發強烈,指引他向碎片空間最深處前進。
越往深處,空間破碎感越強,細小的空間裂痕如黑色閃電劃過,帶著致命威脅。地上的骸骨也越發巨大,有些如山嶺橫亙,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古老龍威——即便死去萬載,餘威猶存。
終於,穿過一片由無數巨大龍骨堆積的“山脈”後,眼前景象讓陳玄瞳孔驟縮,腳步猛地頓住。
前方是一片相對“完整”的區域,一座由黑色晶石構築、已然半塌的祭壇靜靜矗立。祭壇周圍沒有怪物敢靠近,仿佛存在無形界限。
而祭壇中心,一道模糊、近乎透明的女子虛影背對著他懸浮著。虛影周身散發柔和卻堅韌的白色光暈,與玉佩光芒同源,頑強抵抗著周遭寂滅與汙穢的侵蝕,撐開一片直徑不足三丈的“淨土”。
那虛影的身形、氣息……陳玄絕不會認錯!
是母親!林晚秋!
雖是一縷殘存魂影,比魂引晶中的影像更淡薄,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但血脈深處的悸動與熟悉感,讓陳玄的心髒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
“娘……?”他聲音幹澀,帶著未察覺的顫抖,一步步走向祭壇。
似是聽到呼喚,虛影輕輕一震,極其艱難地緩緩轉身。依舊是記憶中溫婉美麗的臉龐,此刻卻寫滿疲憊、滄桑,還有一絲見到他的驚喜與更深的擔憂。
“玄……兒……”林晚秋的殘魂發出微弱聲音,如風中殘燭,“你……終於……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陳玄身上,感受到他體內強大的混沌龍元時,眼中閃過欣慰,卻更多是急迫:“快……離開這裏……這片碎片……即將徹底……墜入歸墟……被蝕淵……同化……”
“我們一起走!”陳玄衝到祭壇邊,伸手想觸碰母親,卻發現手直接穿過了虛幻的身影。
林晚秋的殘魂微微搖頭,露出淒然笑容:“走不了……我的本體……早已與這片碎片的核心……融合……鎮壓著最後一絲……未被汙染的龍墓本源……若我離去……本源立刻會被蝕淵吞噬……這片土地……將徹底化為死域……”
她抬手指向祭壇下方,隱約可見一團被白色光暈包裹、不斷掙紮的暗金色能量核心——那就是龍墓本源!而光暈之外,濃鬱如活物的蝕淵汙穢,正像黑色潮水般不斷衝擊、侵蝕,試圖將其汙染吞噬!
“守墓人……的職責……便是守護……”林晚秋的殘魂氣息越發微弱,身影更透明,“玄兒……你能來……娘親……很高興……看到你……成長至此……我更……放心了……”
“不!”陳玄低吼,眼中生滅之光瘋狂閃爍,“一定有辦法!我可以淨化這些蝕淵之力!我可以穩住這片空間!”
他催動混沌龍元,生滅二氣化作洪流,試圖驅散祭壇周圍的蝕淵汙穢。灰蒙蒙光芒所過之處,汙穢之力確實被大量淨化湮滅,露出殘破的祭壇基石。
可被淨化的汙穢仿佛無窮無盡——剛從祭壇周圍退去,更深邃、更濃鬱的黑暗便從四麵八方湧來,前赴後繼!更可怕的是,他的淨化行為,驚動了潛伏在碎片空間最底層、真正恐怖的蝕淵意誌!
“桀桀桀……守墓人的血脈……還有……鑰匙……”
一個低沉、混亂、由無數邪惡意念糅合而成的囈語,直接響徹陳玄識海!
祭壇周圍的寂滅之力瞬間暴走,化作無數黑色枷鎖纏繞向他!那些龍魂怨念怪物也變得更加瘋狂,不顧一切衝擊他的護體龍罡!
內外交困!陳玄既要抵抗外部攻擊,又要分心淨化蝕淵,還要維持母親殘魂周圍脆弱的“淨土”,壓力陡增!混沌龍元雖強,在此地消耗巨大,且他初成不久,尚未完全掌控其生生不息之妙。
“玄兒……沒用的……”林晚秋的殘魂看著兒子奮力掙紮,眼中滿是心疼與決絕,“這片碎片……已被蝕淵本源標記……除非……除非能引動更強大的……龍脈之力……或者……真正的‘星核’之力……否則……無法逆轉……”
她的身影越來越淡,仿佛隨時會消散:“記住……去觀星台……找到星核……那是穩定……所有龍墓的……關鍵……也是……喚醒……你父親……的唯一……”
父親?!陳玄心神劇震——母親從未提及父親的具體情況!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
轟!!!
祭壇下方被守護的龍墓本源猛地劇烈震蕩,外圍的白色光暈驟然黯淡一分!更多蝕淵汙穢如聞血腥的螞蟥,瘋狂湧上!
林晚秋的殘魂發出一聲悶哼,身影瞬間變得幾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消散!
“娘!”陳玄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將混沌龍元催動到極限,生滅二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輸出,試圖穩住局勢!
可蝕淵意誌似被徹底激怒,一股遠比之前恐怖、深邃的毀滅波動,如蘇醒的太古凶獸,從碎片空間地底深處緩緩升起!
整個龍墓碎片發出不堪重負的**,空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
“走!”林晚秋的殘魂用盡最後力量發出淒厲呼喊,同時,她即將消散的虛影猛地化作一道最純粹、熾烈的白色流光——並非攻擊,而是如飛蛾撲火般,主動撞向祭壇下方躁動的龍墓本源!
“以我殘魂……燃盡此生……護吾兒……周全……鎮!”
嗡——!!!
白色光芒瞬間吞噬暗金色本源,一股短暫卻無比強大的守護與封印之力轟然爆發,將周圍洶湧的蝕淵汙穢強行逼退,連地底升起的恐怖意誌都為之一滯!
借著母親以最後殘魂爭取到的、寶貴到令人心碎的一刹那,陳玄懷中的玉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道穩固的空間通道在他身後強行打開——通道另一端,傳來碧瑤潭相對熟悉的氣息!
“不——!”陳玄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睜睜看著母親最後一點光芒徹底融入本源,消失不見,隻留下祭壇上空蕩蕩的死寂。
蝕淵的咆哮與空間的崩塌聲在身後逼近。
玉清真人的傳音也焦急響起:“快出來!碎片要徹底湮滅了!”
陳玄死死盯著祭壇,眼中流下兩行淡金色的血淚,最終猛地轉身,帶著無盡悲憤與決絕,一步踏入空間通道!
在他身影消失的最後一刻,仿佛看到——被母親最後力量暫時穩固的龍墓本源深處,有一點微弱、與他血脈相連的星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通道閉合。
龍墓碎片,在身後徹底歸於永恒的黑暗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