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野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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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雲層時,林塵是被喉嚨裏的灼痛感疼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口幹得像是吞過火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砂礫摩擦般的刺痛。嘴唇早已幹裂起皮,幾道深深的裂口滲著血絲,稍微動一下嘴角,就牽扯得生疼。他掙紮著坐起身,土炕的涼意透過薄薄的粗布衣裳傳來,卻緩解不了體內的燥熱 —— 昨天王強毀掉了他的水桶和午餐,他靠咀嚼院子裏的草根勉強撐完訓練,到現在已經十幾個時辰沒正經喝過水、吃過東西了。
“第一千九百零一次訓練周期…… 初始狀態:脫水等級中度,血糖偏低,肌肉糖原儲備不足 30。” 林塵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痂,在心裏冷靜地評估身體狀況,“目標調整:拔劍次數降至 1500 次,核心優先級:完成基礎訓練 + 後山資源探索。”
他扶著土牆站起來,雙腳剛落地就一陣發虛,眼前發黑。他扶著牆站了片刻,等眩暈感稍緩,才踉踉蹌蹌地走到院角 —— 那裏還散落著昨天被踩爛的饅頭糊糊,混著泥土早已幹結,隻能看到零星的麩皮。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灘糊糊,粗糙的觸感硌得手指生疼,連飛鳥都不願啄食。
“院內資源耗盡,必須深入後山。” 林塵站起身,目光投向院牆外的後山方向。原主的記憶裏,後山深處有低階妖獸出沒,比如皮毛呈青灰色的 “青狼”,還有會噴射毒液的 “毒蜥”,外門弟子除非有任務,很少有人敢深入。但現在,他沒有選擇 —— 不找到水和食物,別說訓練,明天可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拿起牆角的鐵劍,劍身的鏽跡在晨光中泛著冷光。這柄劍現在不僅是訓練工具,更是防身武器。他又從屋角找了一塊邊緣鋒利的石塊,用布條纏在手腕上,作為備用工具。一切準備就緒,他推開院門,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後山籠罩著一層薄霧,空氣濕潤,帶著草木的清香,卻緩解不了喉嚨的幹渴。林塵沿著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前行,路麵布滿碎石和枯枝,他的草鞋早就磨破了底,尖銳的石子硌得腳底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優先尋找水源…… 植被茂密處、岩縫下方、低窪地帶,都是可能存在水源的區域。” 他按照前世學過的野外求生理論,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小路兩旁的灌木叢生,葉片上掛著晶瑩的露水,他忍不住停下腳步,摘下一片寬大的葉子,將露水聚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湊到嘴邊 —— 清涼的露水滑過喉嚨,帶來短暫的舒適感,卻遠遠不夠緩解幹渴。
他繼續前行,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的腳步突然頓住 —— 前方的灌木叢裏,傳來一陣細微的 “沙沙” 聲,伴隨著低沉的喘息。
林塵瞬間握緊手中的鐵劍,身體緊繃,緩緩蹲下身子,透過灌木叢的縫隙望去 —— 一隻體型如家犬大小的青狼,正趴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啃食著一隻死去的野兔。青狼的皮毛呈青灰色,嘴角沾著血跡,耳朵豎起,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動靜。
“低階妖獸,青狼,攻擊力中等,速度較快,弱點在咽喉和腹部。” 原主的記憶裏閃過關於青狼的信息。林塵屏住呼吸,慢慢後退,盡量不發出聲音 —— 他現在體力不足,根本不是青狼的對手,隻能繞開。
他繞到另一條小路,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剛才的驚險讓他更加謹慎,每走幾步就會停下觀察周圍的動靜。又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 前方的山坡上,長著一片低矮的灌木,枝頭掛滿了紅色的小果子,正是野山楂。
林塵快步走過去,摘下一顆野山楂,塞進嘴裏。酸澀的汁液瞬間在口腔裏炸開,刺激得他皺緊眉頭,眼淚都快流出來。但他沒有吐掉,反而用力咀嚼著 —— 野山楂雖然酸澀,卻含有糖分和維生素,能補充少量能量,而且富含水分,能稍微緩解幹渴。
他摘了十幾顆野山楂,放在懷裏,繼續尋找水源。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在一處陡峭的岩壁下,發現了生長在石縫裏的苔蘚 —— 苔蘚喜濕,說明附近一定有水源。他沿著岩壁仔細尋找,終於在一處狹窄的岩縫中,看到了一絲細細的水流,如同銀線般緩緩滴落。
“找到了!” 林塵的心裏湧起一絲喜悅。他從懷裏掏出昨天撿來的破瓦罐,放在岩縫下方,接住滴落的泉水。水流極小,每一滴都要等上幾秒鍾才能落下。他耐心地等著,一邊吃著野山楂,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防止妖獸靠近。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瓦罐才接了半罐泉水。林塵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 泉水清冽甘甜,順著喉嚨滑下去,瞬間澆滅了喉嚨裏的 “火焰”,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他沒有一次性喝完,而是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罐子裏,準備帶回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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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水的問題,接下來就是食物。他在岩縫附近的地麵上,發現了一種葉片呈鋸齒狀的植物,根部粗壯 —— 原主的記憶裏,這種植物叫 “木薯根”,無毒,富含澱粉,雖然口感粗糙,卻能提供較多能量。
他拿出手腕上的尖銳石塊,蹲在地上,開始挖掘木薯根。石塊很鋒利,卻也耗費力氣,他的手臂很快就開始發酸,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挖了大約半個時辰,他才挖出一根手臂粗細的木薯根,上麵還沾著泥土。他用泉水清洗幹淨,掰下一小塊,塞進嘴裏 —— 口感如同木屑,難以下咽,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澱粉帶來的飽腹感。
他將木薯根分成幾塊,用布條包好,放在懷裏,然後提著半罐泉水,開始返回小院。回去的路比來時更難走,他的體力已經消耗了大半,每走一步都覺得雙腿發軟,眼前陣陣發黑。他隻能走一會兒,就停下來吃顆野山楂,喝口水,補充能量。
回到小院時,已經是下午未時。林塵將泉水倒進一個破碗裏,放在陰涼處,然後坐在院心的台階上,開始吃木薯根。粗糙的口感讓他難以下咽,他隻能就著泉水,一點點咀嚼著,強迫自己咽下去。
“午餐:野山楂 12 顆,木薯根 150 克,泉水 300 毫升。能量補充:約 200 千卡,遠低於訓練所需的 1500 千卡。” 他在心裏記錄著,“需在傍晚再次進山,補充更多食物。”
短暫的休息後,他拿起鐵劍,開始當天的訓練。身體的虛弱讓他的動作變慢了,拔劍速度從之前的 2.0 呼吸單位,降到了 2.5 呼吸單位,劍尖偏差也偶爾會超過 0.02 寸。但他沒有放棄,每一次拔劍都盡量保持標準動作,呼吸與發力的同步率始終維持在 90 以上。
“第五百次…… 左臂肱二頭肌痙攣,需休息 5 分鍾。” 他停下動作,靠在牆上,揉捏著發酸的手臂。陽光漸漸西斜,院子裏的溫度稍微降低了一些,他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饑餓感再次襲來。
傍晚時分,他再次深入後山。這一次,他找到了一片更大的野山楂林,還挖掘了兩根更粗的木薯根。在返回的路上,他甚至幸運地發現了一窩野雞蛋,雖然隻有三顆,卻能提供寶貴的蛋白質。
回到小院後,他用幾塊石頭搭了一個簡易的灶台,撿了些枯枝,點燃了火。他將野雞蛋打進破碗裏,用泉水攪勻,放在火上慢慢加熱 —— 沒有油鹽,隻能吃最原始的味道。雞蛋煮熟後,他小心翼翼地剝開蛋殼,蛋白帶著焦味,蛋黃也有些夾生,卻依舊是他這幾天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接下來的幾天,林塵每天都會兩次深入後山,尋找食物和水源。他的足跡遍布了後山外圍的每一個角落,他知道了哪片山坡的野山楂最甜,哪處岩縫的泉水最大,哪片土地的木薯根最粗壯。他甚至學會了用樹皮製作簡易的容器,用來裝更多的泉水和野果。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就不厚實的肩膀變得更加瘦削,肋骨根根分明,透過粗布衣裳都能清晰地看到;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皮膚因為缺乏營養和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色,隻有手掌和腳底,因為長期握劍和行走,磨出了厚厚的老繭,呈現出暗紅色。
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越來越銳利。那是一種在絕境中磨礪出的光芒,帶著對生存的執著,對目標的堅定,以及對這個世界最原始法則的深刻理解。每一次,當他忍著幹渴和饑餓,完成又一組拔劍練習時;每一次,當他在黑暗中點燃篝火,吃著難以下咽的食物時;每一次,當他避開潛伏的妖獸,帶著微薄的收獲返回小院時,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誌在變得更加堅韌,自己的生命力在變得更加頑強。
他不再僅僅是一個來自文明世界的工程師,一個隻會用理性分析問題的穿越者。他正在成為一個真正的求生者,一個在殘酷環境中,用自己的雙手和意誌,與天地爭命的修行者。他學會了敬畏自然 —— 後山的每一隻妖獸,每一株植物,都可能是生存的威脅,也可能是活下去的希望;他學會了忍耐 —— 忍耐幹渴,忍耐饑餓,忍耐身體的疼痛,忍耐孤獨與寂寞;他更學會了在絕望中尋找希望 —— 哪怕隻有幾顆野果,一口泉水,也要牢牢抓住,因為那是支撐他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野性的滋味,是苦澀的,是艱難的,是充滿挑戰的。它剝去了文明社會賦予人的嬌慣與脆弱,讓林塵直接麵對這個修仙世界最原始、最殘酷的生存法則。但也正是這種滋味,讓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命的意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目標。
這一天傍晚,林塵完成了當天的 1500 次拔劍訓練。他靠在牆上,吃著野山楂,喝著清涼的泉水。夕陽的餘暉灑在他消瘦的身上,卻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看著手中的鐵劍,劍身上的鏽跡似乎少了一些,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他知道,自己還會繼續深入後山,還會繼續吃著難以下咽的食物,還會繼續在絕境中堅持訓練。但他不再害怕,不再迷茫。因為他明白,野性的滋味雖然苦澀,卻能孕育出最頑強的生命力。他就像一株生長在石縫中的野草,在被殘酷環境不斷踐踏的同時,卻從更深、更黑暗的土壤中,汲取著生長的力量,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夜幕降臨,林塵點燃篝火,將木薯根放在火上慢慢烘烤。篝火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龐,映出他眼中堅定的光芒。他的訓練還在繼續,他的求生之路也還在繼續,而他的成長,也在這野性的滋味中,一點點沉澱,一點點積累,等待著綻放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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