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廣場的喧囂在李虎撲出的瞬間達到了頂峰，又在林塵出劍的刹那被生生掐斷，隻剩下秋風卷過旗幟的 “獵獵” 聲，以及擂台上兩人凝固的身影，像是一幅被驟然定格的畫卷。
    李虎的 “滾石拳” 已練至小成，土黃色的靈力在拳頭上凝聚成淡淡的光暈，隨著他前衝的勢頭，竟帶起了一陣微弱的破空聲。他的肩背繃得緊實，肌肉虯結，每一步踩在擂台木板上，都讓台麵微微震顫 —— 這是煉氣二層巔峰修士全力出手的威勢，在外門弟子中足以橫行，尋常同階弟子根本不敢硬接。
    台下，之前嘲笑林塵的弟子們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眼中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在他們看來，這場比試毫無懸念，林塵要麽被一拳轟飛，要麽狼狽躲閃後露出破綻，最終還是難逃敗局。
    “虎哥加油！一拳把這廢物打下去！” 人群中有人高聲呼喊，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趙鐵柱擠在人群最前排，雙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塵的努力，卻也知道煉氣修士的靈力優勢有多難撼動。看著李虎那勢大力沉的拳頭，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幾乎不敢呼吸。
    高台上，幾位裁判長老也微微前傾身體。左側一位留著山羊胡的長老捋了捋胡須，輕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這李虎的‘滾石拳’倒有幾分火候，可惜對手是個無靈根的…… 唉，勝負已分了。” 另一位長老點頭附和，目光落在林塵身上時，帶著幾分惋惜 —— 在他們眼中，林塵的堅持雖可貴，卻終究是蚍蜉撼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上，看著李虎的拳頭離林塵的胸口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他拳頭上靈力流轉的紋路，近到能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的剛猛氣勁。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塵動了。
    沒有華麗的步法，沒有複雜的招式，甚至沒有一絲靈力波動。他隻是微微側身，右腳向前踏出半步，重心下沉的瞬間，右手搭在劍柄上的手指輕輕一旋 ——
    “鋥 ——！”
    一道冰冷的寒光驟然亮起，如同暗夜中劈開雲層的閃電，快到極致，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極限。劍刃出鞘的聲音清脆而銳利，仿佛能穿透空氣，直刺人心尖。
    台下，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無數張臉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滾圓。有人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 他們隻看到林塵的手臂似乎動了一下，然後一道光閃過，再然後，李虎就停住了。
    擂台上，李虎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距離林塵不到三尺的地方。他揮出的拳頭還停留在半空，土黃色的靈力依舊閃爍，可臉上的獰笑卻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駭、難以置信與恐懼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般。
    他的咽喉前，鏽跡斑斑的劍尖穩穩停住，距離皮膚隻有毫厘之差。那股來自劍刃的冰冷鋒銳，如同實質般刺得他喉結處的皮膚發麻，雞皮疙瘩瞬間布滿了脖頸。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劍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鐵鏽與汗水混合的味道，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屬於死亡的氣息。
    隻要眼前這把看似不起眼的鐵劍再往前送哪怕一分，他的喉嚨就會被洞穿，鮮血會噴湧而出，生命也將在這一刻終結。
    這個認知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李虎的腦海裏。他渾身僵硬，連手指都不敢動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如同斷線的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流，滴落在擂台上，發出 “滴答” 的輕響，在寂靜的廣場上格外清晰。
    “你…… 你……” 李虎的喉嚨幹澀得像是要冒煙，他艱難地張開嘴，卻隻能發出模糊的氣音。他想不通，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快的劍？快到他這個煉氣二層的修士，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快到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鞘、如何出劍的？
    高台上，幾位裁判長老也愣住了。山羊胡長老捋胡須的手停在半空，眼睛死死盯著擂台上的劍尖，臉上的惋惜早已被震驚取代。另一位長老猛地站起身，身體前傾，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 這劍速…… 怎麽可能？！”
    他們都是煉氣後期甚至築基期的修士，眼界遠超外門弟子，卻也被林塵這一劍的速度驚到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 “快”，而是對肌肉的極致掌控，是經過無數次重複訓練後，形成的本能反應 ——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多餘動作，每一分力量、每一個角度，都精準到了極致。
    台下，趙鐵柱先是愣了幾秒，隨即爆發出狂喜的呼喊：“贏了！師兄贏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用力揮舞著，周圍的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嘲笑他，而是依舊保持著震驚的表情，眼神空洞地看著擂台。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第一個人反應過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我…… 我沒看錯吧？李虎…… 輸了？”
    “沒看清！剛才那是什麽？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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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一個無靈根的廢物，怎麽能打贏煉氣二層的李虎？”
    “是李虎放水了吧？肯定是！他怎麽可能接不下這一劍？”
    質疑聲、驚呼聲、議論聲漸漸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卻沒有之前的嘲諷，隻有深深的難以置信。林塵這個名字，第一次從 “廢物”“笑柄” 的標簽中脫離出來，蒙上了一層神秘而驚悚的色彩。
    擂台上，林塵持劍的手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他看著李虎蒼白的臉，看著他眼中的恐懼，眼神依舊平靜得如同古井，沒有絲毫波瀾。他經曆過瀕死的絕境，承受過無數的嘲諷，這一劍，是他數月苦修的成果，是他對自己道路的證明，早已超越了 “勝負” 本身。
    “認輸嗎？” 林塵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遍了寂靜的擂台四周。
    李虎的身體猛地一顫，他感受到咽喉處的寒意越來越濃，仿佛下一秒劍尖就會刺穿他的皮膚。所有的驕傲、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在死亡的恐懼麵前，都顯得那麽可笑。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不是放水，不是意外，而是實力上的差距 —— 對方的劍，快到他無法匹敵。
    李虎的嘴唇哆嗦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他艱難地、屈辱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我…… 認輸！”
    這兩個字，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說完，他的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擂台上，若不是還忌憚著咽喉前的劍尖，他恐怕已經坐倒在地。
    “甲三擂台，第一場，林塵勝！” 裁判長老終於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震驚，高聲宣布結果。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目光落在林塵身上時，充滿了探究與好奇。
    林塵聞言，手腕輕輕一翻，鏽劍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的弧線，“哢” 的一聲，精準地歸鞘，沒有絲毫偏差。他看也沒看失魂落魄的李虎，轉身，依舊保持著平穩的步伐，一步步走下擂台。
    他的背影依舊瘦削，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雜役服，手中的鏽劍也依舊不起眼。可在這一刻，沒有人再覺得他寒酸，沒有人再覺得他可笑。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的背影上，有震驚，有好奇，有敬畏，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冰冷的殺意。
    直到林塵的身影消失在擂台邊緣的通道裏，死寂的廣場上，才 “轟” 的一聲，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嘩然！
    “剛才那劍也太快了吧！我根本沒看清！”
    “李虎怎麽回事？他不是煉氣二層嗎？怎麽連一劍都接不住？”
    “林塵是不是藏了什麽底牌？或者他其實有靈根，隻是之前沒測出來？”
    “不可能！靈根測試不會出錯的！那他這劍速是怎麽練出來的？天天拔那破劍？”
    “瘋了！這外門要變天了！”
    驚呼聲、議論聲、質疑聲如同潮水般洶湧，整個外門廣場都沸騰了。有人跑去甲三擂台，試圖尋找林塵出劍的痕跡；有人圍在李虎身邊，追問剛才的細節；還有人拿出傳訊符，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傳給其他區域的弟子。
    趙鐵柱擠過人群，朝著林塵離開的方向追去，臉上滿是激動的淚水。他知道，林塵的堅持，終於得到了回報；他知道，那個被所有人嘲笑的 “廢物”，終於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了自己。
    而在廣場另一側的高台上，慕容白站在陰影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原本是來看林塵如何出醜的，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場 “石破天驚” 的勝利。林塵那快到極致的一劍，像一根刺，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一個廢物…… 竟然真的有點本事？” 慕容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欄杆，指節泛白，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蘇婉清為你說話，現在又打贏了小比首戰…… 你真以為，這樣就能翻身了？”
    他轉身，對著身後的跟班冷聲吩咐：“去查！查林塵接下來的對手是誰！不管用什麽辦法，我要他…… 在擂台上，永遠站不起來！”
    跟班連忙躬身應道：“是，師兄！”
    慕容白的目光再次投向林塵離開的方向，眼中的寒意更濃。他絕不允許一個廢物，毀了他的計劃，更不允許一個廢物，搶走本應屬於他的關注。
    這場小比，才剛剛開始。林塵的第一劍，雖然石破天驚，卻也將他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一場針對他的陰謀，正在暗中悄然醞釀。
    而此刻的林塵，正走在回小院的路上。他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也沒有在意身後的嘩然。他知道，這一劍隻是開始，接下來的挑戰，會更加艱難。他的手輕輕按在劍柄上，感受著劍身的冰冷，眼神愈發堅定。
    第二場比試，很快就要開始了。他需要盡快調整狀態，迎接下一個對手。
    夕陽西下，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在他身後，外門廣場的喧囂依舊，而前方的道路，卻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一劍驚雷，劈開了他的成名之路，也劈開了他與慕容白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下一戰，會是誰？他又能走多遠？
    所有人都在期待，所有人都在注視。而林塵，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鏽劍，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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